老夫人命雅青每日必來探望洛綰素,還加派了下人照顧她,如此一來,即使其他院的人想來幸災樂禍都沒有機會,洛綰素也落得耳根清淨。
鬼醫的藥也着實有效,洛綰素在下人的攙扶下已經可以翻身下牀了。
但是每每看到自己的手。洛綰素還是黯然神傷。若是連鬼醫都沒得救,那便是真的廢了。
什麼冥參珈藍,洛綰素聽都沒聽過,不知是不是已經絕世,還哪裡有什麼痊癒的希望。
……
趙佑玹神色凝重,納蘭蘭軒和弄月左右分坐。
“老六,我這剛回來怎麼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潛入湛清城刺探消息?”
“蘭軒,你這沒眼力價的勁像誰?你以爲老六是爲了我的湛清城發愁嗎?他是爲了相思那個小丫頭髮愁呢!”弄月嫵媚的捋着自己的墨發,眼角瞥了趙佑玹一下。
“相思?她又怎麼了?”
“唉,那丫頭不走運,惹了趙念懿那個瘋婆子,差點沒被折磨死。鬼醫說了。她的手除非用冥參珈藍的皮做藥引,不然算是廢了!”
“冥參珈藍?那不是……”
“所以啊,我們的老六正爲這件事發愁呢!一個是新歡,一個是舊愛,還別說,我都替他發愁!”
趙佑鈺有些煩躁的擡頭瞪着弄月,手起落下,一道掌風劈過,弄月飛身堪堪躲過。“你看吧,惱羞成怒,殺人滅口了!”
“行了弄月,你少說兩句吧。”納蘭蘭軒轉身看着趙佑玹,“老六,你準備怎麼辦?”
對於冥參珈藍的作用三人都是瞭解的,這冥參珈藍的皮是爲了給她續命的,一層只能維持三年。現下,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二層的去處,卻是無法拿回來。
現在洛綰素又急需冥參珈藍的第二層皮來醫治手傷,大家都等着趙佑玹發話。
趙佑玹轉頭看向窗外,“鬼醫說相思的手痊癒後並不會影響日後的生活,只是做不了精細的活計了。”
“那與廢了有何不同?”納蘭蘭軒起身說到。
“就算是廢了也是相思的命,技不如人!這冥參珈藍是要給她續命的,誰都碰不得!”趙佑玹雖然嘴上如是說,眼神卻飄向了腰帶上的香囊。
趙佑玹的話無人反駁,弄月起身嘆了口氣,“沒事我便先回去了。”
“老六,其實……”納蘭蘭軒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未能說出口。轉身離開了。
二人走後,趙佑玹起身乘馬飛馳而出,他現在只想快點趕去銷金窟,他要儘快見到她。只有她安睡的面龐才能讓趙佑玹痛下決心。
近日朝堂之上風起雲涌,情勢跌宕起伏,參趙佑宸的臣子越來越多,摺子堆積如山,皇上發了雷霆之怒。
洛正名等一干太子黨老臣也是每日戰戰兢兢,應對疲乏。皇上宣旨,將趙佑宸調到江南整理河道事務,若是沒有建樹便不用返回商都了。
洛綰素每日灼心,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報仇了,就是想好好的活下去也是不容易。趙佑玹和趙佑鈺自那日一別後便雙雙失去了消息,怕是都不知在謀劃什麼。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連個與人爲謀的資本都沒有了。還能要求別人如何。
“小姐,二皇子來了。”
“請吧。”洛綰素側倚在軟榻上。
見到趙佑珺進來,洛綰素給青鳶使個眼色便要起身行禮,“綰素見過二皇子,殿下萬安。”
“快躺好。”趙佑珺趕忙上前虛扶了洛綰素一把,“身上有傷還拘着這些虛禮做什麼。”上丸找亡。
“前幾日朝上事忙,一直未得空來探望你,身子好些了?”
“勞二皇子惦記,綰素已經好多了,只是這手……”
“無妨,我一定會想盡辦法來醫治你的手,你不要灰心。”
“王御醫都說了,綰素的手怕是廢了,華佗在世又能如何,算了,終歸是綰素的命不好……”
洛綰素低下頭,只有悲慼的情緒才能掩飾她現在的憤恨。洛綰素怎能不知,今日自己落得如斯下場,都是拜趙佑珺所賜。
若不是趙佑珺從中刻意挑唆,趙念懿怎麼會知道自己和趙佑鈺的事情,又怎麼會對自己除之而後快,繼而發生了之後的事情。
趙佑珺所做這一切不過就是英雄救美的惡俗情節,無論前世今生,趙佑珺的伎倆也不過爾爾。
洛綰素猶記得趙佑珺將自己帶離霞光殿之前說的話:她將是你未來的二嫂!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不過是想借趙念懿的手讓自己深陷危機然後他可以挺身而出,再借趙念懿的嘴將此事傳揚出去,一來二去更是將二人的關係坐實。
如此一來,也算是一石二鳥。只是不知緣何來的遲了,以至於自己落得如斯境地。
只是洛綰素想不明白,爲何趙佑珺現在如此急於確定與自己的關係。之前礙於趙佑宸的淫威,趙佑珺總是躲躲閃閃的避諱着,可是如今竟然要將此事鬧開。想來想去,洛綰素心中暗暗驚歎,看來趙佑珺是準備對趙佑宸動手了。
“綰素,你萬萬不可這樣亂說,我相信總會有奇蹟的。”
“二皇子也說了,我的手怕是隻能靠奇蹟了。”
趙佑珺安慰了洛綰素幾句,洛綰素也是不想讓他待得更久,藉口換藥便把趙佑珺支走了。
“青鳶,你去看看茗兒的藥還沒熬好嗎?”
洛綰素話落,茗兒端着藥走進了屋,“小姐,藥來了。”
“怎麼那麼久?”洛綰素無意問了一句。
青鳶和茗兒給洛綰素解着手上的棉紗,茗兒不好意思的說道,“奴婢剛纔聽下人們聊天失了神,差點誤了小姐的藥。”
“什麼消息啊?”
“他們說老爺和夫人大抵是要將大小姐嫁出去了,嫁給太子爺呢。”茗兒小聲的說着。
洛綰素無奈的笑了笑,這樣無稽的流言虧茗兒還信以爲真。青玄有跟洛綰素提過現在朝堂上的局勢,即使洛正名肯,皇上也不會同意讓趙佑宸在這個時候大婚的,不過都是下人們以訛傳訛的謠傳罷了。
看着青鳶和茗兒小心的將熬製好的藥湯纏裹在自己的十指之上,洛綰素感覺一陣陣癢癢的刺痛感,微微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小姐,是奴婢手重了嗎?”青鳶擔心的問道。
“無妨,許是湯藥太燙了,一點點的疼痛沒什麼。”
“小姐,您先忍忍,郎中說了,這藥就是熱的時候最有功效呢。”茗兒安慰着洛綰素。
包紮好了傷口,青鳶服侍洛綰素用了晚膳。
夜漸涼,洛綰素也沒了什麼困頓的情緒,讓青玄給她翻着書,百無聊賴的看着曲牌。
正看着,手上陣陣痛癢傳來,洛綰素吃痛低呼一聲,“啊……”
“小姐,您怎麼了?”
“手……手好痛……”洛綰素感覺疼痛越來越強烈,秀眉擰成了一團。
“青鳶……”青玄對外喚了一聲,青鳶推門而入,“怎麼了?”
“快來!”青玄和青鳶二人七手八腳的將洛綰素手上的棉紗拆開,一看之下,二人解釋吃了一驚。
洛綰素的手本已結痂的地方已經開裂,黃色的膿液沾染了雙手,血肉模糊的一塊一塊,一股股鑽心的痛癢讓洛綰素痛苦的哼唧着。
“這……這是怎麼了?”青鳶慌張的看着青玄,“姐姐,這可如何是好?”
青玄也是有些慌了手腳,擡頭看了看痛苦的洛綰素,“小姐,您忍忍,我這就帶你去找鬼醫!”
青玄說着扶起洛綰素,四下探過,確定無人後,帶着洛綰素飛身而起,一躍便出了相府,直奔趙佑玹府上。
趙佑玹爲了方便鬼醫給洛綰素療傷,特將他留在了六皇子府上,所以青玄直接帶着洛綰素去了二皇子府。
鬼醫看着洛綰素的雙手,眉頭緊緊的攢在一起,“這是怎麼弄的?”
“奴婢不知,剛纔小姐喊痛,打開棉紗之後便是這幅樣子。”
洛綰素隱忍的咬緊了下嘴脣,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下來。趙佑玹大步走進廳堂,直奔洛綰素而來,“怎麼了這是?”
“六爺,奴婢自作主張將小姐連夜送來,實在是因爲小姐傷勢加重,奴婢萬般無奈,還請六爺責罰!”青玄跪地行禮。
趙佑玹也看到了洛綰素的手傷,頓時眸色凝重,“怎麼會這樣?”
“回六爺,是斷腸草,有人在我給相思小姐開的外傷藥中加了斷腸草,即使……”鬼醫頓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擡頭看了看趙佑玹。
看到洛綰素痛苦的樣子,趙佑玹擡手點上了洛綰素的昏睡穴,洛綰素應聲倒入趙佑玹懷裡。
“說吧。”
“即使相思姑娘的血有解毒功效,可是現在她身上傷勢嚴重,怕是也難以令手上的毒傷痊癒。六爺,恕在下說句冒昧的話,若是沒有冥參珈藍做藥引儘早爲相思姑娘療傷,怕是以後都會留下病根。”
趙佑玹看這懷中昏睡過去的洛綰素,心中一陣陣抽痛,即使失去了知覺,洛綰素的臉色依然因爲疼痛微微泛白,嘴脣也因爲剛纔被咬的絲絲滲血。
“我知道了,你先準備着吧,這兩日我便將冥參珈藍找來。”
鬼醫替洛綰素處理了手上的傷口,趙佑玹親自將洛綰素送回了錦繡閣。
“六爺,讓奴婢去吧。”青玄知道冥參珈藍就在趙佑珺的府中,現下趙佑玹鬆了口要找到冥參珈藍爲洛綰素做藥引,青玄請命前往。
“照顧好她,我回來之前不要再發生任何事情,不然你便提頭來見!”
“是!”
青玄和青鳶守了洛綰素一晚上二人皆是不敢閤眼。
“嗯……”洛綰素緩緩轉醒,手上的疼痛感已經消失,只是脹脹的一陣痠麻。
“小姐,您醒了。”青鳶上前扶起洛綰素靠着軟枕坐好。
“我的手……”
“小姐,您中毒了,有人在您的藥中加入了斷腸草。”
“斷腸草?”
洛綰素疑惑的低聲重複着,自從宮中回來後,洛綰素的藥不論內服外敷一律都是在錦繡閣內熬製的,熬藥之人也左不過是青鳶和茗兒二人,從不假手於人。
此次被人下毒,難道是錦繡閣內再次出現了吃裡扒外的下人?還是說茗兒……洛綰素仔細的回想着,忽的想到了茗兒昨日說的話,她熬藥的時候聽到了下人們在嚼舌根,看來是茗兒着了別人的道。
什麼洛凌瑤要嫁給太子,根本就是個陷阱,茗兒年紀尚幼讓人家鑽了空子有機會在自己的藥中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