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終於到了銷金窟,這裡的香氣是外面所沒有的。
趙佑玹帶着洛綰素直接趕去了鬼谷找鬼醫。
青玄扶着洛綰素慢慢坐到椅子上,鬼醫沉着臉給洛綰素把脈,而後檢查了一下她的眼睛。
鬼醫檢查完起身剛要說話,趙佑玹擡手製止住。“青玄,帶胭脂姑娘回去歇着吧。”趙佑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倒洛綰素一樣。
“不必,鬼醫有話儘可現在說。”
鬼醫猶豫的看了看趙佑玹,見他無奈的點了點頭,鬼醫張口說道,“六爺,胭脂姑娘的毒,在下無能爲力,中了這樣的劇毒還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
“胭脂所中何毒?”
“要是在下沒看錯,胭脂小姐之前應該是受過外傷,筋骨扭傷之類。這毒便加在了傷藥中,下毒之人很瞭解藥性。加重了獨一味與小天蒜的分量,這兩味藥任何一種服用過量都會致人死亡,絕無生還的可能!”
“只是不知胭脂小姐之後可有服用過什麼?爲何只是失明?”鬼醫說話也沒有避忌。
趙佑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不管用什麼辦法,我只要她安然無恙!”
“六爺,這……”
趙佑玹瞪了鬼醫一眼,鬼醫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我送你回去。”趙佑玹牽起洛綰素的手,看着她還有些發呆,趙佑玹毫不猶豫的將她打橫抱起離開了鬼谷。
還是曾經的房間,洛綰素摸着她用過的東西。蜷縮起雙腿坐在軟榻上,這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了恐懼,哪怕當時狼牙兄弟用刀對着她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恐懼。
洛綰素覺得自己可能要這樣生活在黑暗中一輩子了,看不到她想見的人,完成不了她想做的事。
她瞭解自己的身體,因爲特殊的原因和身世。她的血有解毒治病的功效,這個是傳承於她的母親相碧琴。
可是因爲她沒有在故鄉長大,沒有服用特殊的丹藥,所以她的血純度並不高,能解的毒也不多。
若是她母親定是會安然無恙的。
洛綰素開始恐慌,她不想這樣,她還有太多心願沒有完成,她不甘心。
趙佑玹看着坐在那裡縮成一團的洛綰素心裡不停的抽疼着,起身走上前,“相思,我會治好你的眼睛。”
“爲什麼?因爲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嗎?”洛綰素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趙佑玹被洛綰素的話釘在當場,“你再說一遍!”
“六皇子如此擔心我會變成瞎子,是因爲沒有更好的人選來完成任務嗎?”
“是!所以我警告你。千萬不要想着我會善罷甘休!”
洛綰素心中瞬間坍塌,原來如此,就知道會是這樣,還在失望什麼。眼淚沒有預計的滑落下來。流進嘴裡竟然是鹹澀的味道。
看着這樣委屈、彷徨的洛綰素,趙佑玹開始後悔剛纔自己的言不由衷,走到洛綰素身旁,坐到軟榻之上,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洛綰素毫無徵兆的被抱住,帶着趙佑玹特有的凌冽氣息將她團團圍住。
好熟悉的感覺,好熟悉的氣息,洛綰素擡起頭,兩眼無神,還帶着點點淚光,“那天晚上是你?”
趙佑玹沒有說話。只是緊了緊手臂的力量,緊緊地箍着洛綰素,有種恨不能將她揉入身體裡的感覺。
洛綰素吃痛的輕聲抽氣,“痛。”
趙佑玹趕忙放開洛綰素,雙手抓着她的肩膀,“我會治好你的眼睛!”
洛綰素抽泣着點了點頭,“若是我一輩子都看不見了呢?”
“那我便在這銷金窟內陪你一輩子!”
洛綰素止住了哭泣,擡頭眼中無物的看着前面,她能感覺到趙佑玹就在她面前,近在咫尺。
那個將他擁入懷中,說要陪她一輩子的男人。
鬼醫奉命一天來了三次,最後一次來的時候,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團。
他還是按照慣例先給尤儛把脈,似乎與剛來的時候有所不同,奇怪的很。
鬼醫診完脈,洛綰素放下衣袖,隨手想要倒盞茶,卻不小心將茶壺碰翻,茶壺撞到了鬼醫的藥箱碎裂開,洛綰素慌亂的伸手想要收拾一下,纖長的柔荑被鋒利碎片割傷。
鬼醫趕忙抓住洛綰素的手,送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一股若有似無的異香,雖然混着血腥味但是鬼醫還是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給洛綰素上了藥鬼醫急匆匆的趕去了趙佑玹的書房。
“查的怎麼樣?”趙佑玹負手而立背對着書桌。
“給胭脂姑娘診症的郎中前日夜裡便於家中暴斃。”
“是誰做的?”
“相府大公子洛凌楓。”
“出去吧。”又文領命退出了屋子。
“老六,你想怎麼做?”弄月閒散的歪坐在椅子上。
“死!”
“那個丫頭真的讓你方寸大亂!”弄月嫵媚的捋順着自己的散發,“你看上她了?”
“我沒有!”
“希望吧。”
“六爺,鬼醫在外求見。”
“準。”
“胭脂的眼睛你可有辦法?”見到鬼醫進來,趙佑玹有些急切的問道,弄影在一旁翻了個白眼,這樣了還死不承認!
“在下正是爲了此事而來,若要治好胭脂姑娘的眼睛,必要取她的血以證我的猜想。”
“什麼意思?”
“胭脂姑娘的血不似於常人,若是在下沒猜錯,她應該是百毒不侵的體質。”
“怎麼可能,她不是中毒失明瞭嗎?”弄月驚奇的坐正了身子。
“是,也不是。她的血應該不夠純淨。”
屋子裡一片沉寂,三人都想到了一起去,弄月幽幽的開口,“老六,你跟這丫頭還真是很有淵源!”
“別讓她察覺到。”
“是。”鬼醫退出了屋子。
“老六,你找了這麼多年,不會真的是她吧?”
趙佑玹沉默了,心中一片焦灼,他竟然想到的不是冰窟之內的女子,他現在只想讓洛綰素快點好起來。
洛綰素已經在銷金窟待了三日,從第二日起便一直渾渾噩噩,每日都是纏連牀榻之上,即使醒着的時候也是昏昏沉沉的,每次鬼醫來的時候她都是昏睡的。
趙佑玹來到房間,“奴婢見過六爺。”
“胭脂怎麼樣了?”
“老樣子,一直睡着。”
“下去吧。”
趙佑玹走至牀邊,看着胭脂昏睡的容顏。雙頰微微的泛着粉紅色,一截藕臂伸展在錦被之外,手腕上全是一道道的劃痕。伸手撫上她的面龐,觸手細膩。
“胭脂,胭脂。”趙佑玹輕聲喚着洛綰素。
洛綰素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半睜着眼看着面前晃動的重影,“六爺……我……”
“叫我佑玹。”
“佑玹……”
趙佑玹滿足的笑了笑,替洛綰素掖好被角,又陪了她一會兒。
鬼醫進屋剛要開口說話,趙佑玹伸手製止他,二人走到院內。
“六爺,已經證實了,胭脂姑娘確是月靈教聖女。”
趙佑玹心中一震,“你可能治好她的眼睛?”
“可以。”
“去吧。”
接下來的幾日,洛綰素感覺每日鬼醫都會給她換一個眼罩,濃濃的藥味還有血腥味。但是,依舊每日裡都是昏昏沉沉的泛着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只是睡了長長的一覺,好像已經過了漫長的一世,等洛綰素再次清醒的時候,她已經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的景象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洛綰素高興的抓着趙佑玹的胳膊,有些得意忘形的搖晃着。
弄月翻了個白眼,“玹,皺了的衣服你不是要扔掉的嗎!”
洛綰素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隨即鬆開了手,“還請六爺寬宥。”
趙佑玹皺着眉頭瞪了弄月一眼,早知道他如此多管閒事,真應該跟納蘭蘭軒一樣給他打發出去算了。
“看得清楚嗎?”
“還是有些模糊。”
“是,鬼醫說你餘毒未清,還需要再敷幾貼藥,眼睛便會痊癒。但是體內的毒素他一時之間無法全部清除,只能用藥物暫時壓制,這是解藥,你按時服用,以後我會差人定期給你送去。”
洛綰素乖巧的點了點頭。
當最後一敷藥摘下來的時候,洛綰素出神的看着眼前趙佑玹俊逸的面容,她又能看到了。
洛綰素情不自禁伸手撫上趙佑玹的面龐,好清晰,觸手微涼,消瘦的下巴上還有着扎手的胡茬。
一旁的人皆是一愣,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我能看見了。”
趙佑玹任由洛綰素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撫摸着,“高興嗎?”
“有一點失望。”
“嗯?”趙佑玹不知道洛綰素話中的意思。
洛綰素依然有些不捨的看和趙佑玹的臉,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英挺的鼻樑,還有現在略微上揚的嘴角。
“那我便在消金窟內陪你一輩子!”洛綰素的腦海不停的回放着趙佑玹的這句話。
洛綰素緩緩垂下了手,心裡也漸漸地冰冷了起來,自己現在看得見了,又要回到那個吃人的地方,週轉於各色男人之間,成爲趙佑玹攻擊對手的有力武器。自己又要爲了心中不滅的恨意繼續殺戮,這纔是現在要走的路。
“相思,你怎麼了?”趙佑玹清楚的看到洛綰素嚴重的失落和沮喪。
“是誰給我下的毒?”再擡起頭來,洛綰素又變回了那個有着冷酷神色的洛家二小姐。
“洛凌楓。”
趙佑玹感覺剛纔好像是自己的錯覺一樣,洛綰素軟下來的神情讓他的心一陣陣的揪痛,可是現在的她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相思,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不必,交給我!”
趙佑玹看着洛綰素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
整整一月,洛綰素再次返回崇聖寺的時候已是一月之後。一連這麼久都沒有看到洛綰素一面,屋內也是悄無聲息,外面的家丁護衛早就按捺不住了。
“小姐,剛纔奴才看到有條蛇爬進了您屋中,您可看到了?”家丁試探的問道。
裡面的青鳶提心吊膽了這麼多天,就要堅持不住了,中間有幾次她曾出面勉強應付一下,可是現在真的有點瞞不過去了。青鳶用背部依着門,生怕外面的人衝進來看到洛綰素不在房間。
“小姐,爲了您的安全,得罪了!”一位壯漢說着擡腿便要踹開房門,可是剛擡起腿,另一條腿好像受了重擊直接跪在了地上。
接着壯漢轉身便看到一道黑影閃身跑開了,“追!”
門口的幾位家丁護衛全部追了過去,可是跑着跑着前面的人便不見了。
“不好,上當了。”幾個人趕回來的時候洛綰素的房門依然緊閉。
“小姐,您再不開門奴才們便得罪了。”擡腿剛要踹,大門應聲而開,洛綰素邁步走了出來。
“都說小姐在閉關祈福,你們吵嚷什麼!幸得剛好結束,不然驚了小姐誦經禮佛的心,看你們怎麼擔待!”青玄站在洛綰素身後擲地有聲的訓誡着面前的家丁護衛。
“是,奴才們該死。”上宏亞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