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皇上禁不住劇烈的咳了起來。門外的大太監聽到聲音趕忙屈身走入殿內。
“皇上,保重龍體。”
“鰲統領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人已帶出,只等着司天臺監正大人推算出天機之時便可爲皇上驅邪正身。”
皇上點了點頭,一面掩住口不住的咳着,一面揮了揮手。大太監俯身退出。
“且慢,相府宣旨,朕要見見那位洛二小姐。”
“是。”
散朝後,洛正名愁腸百結的回了相府。今日之事當真出乎意料,誰成想趙佑鈺會忽的鬧出這樣一出,擾了皇上也驚了洛正名。
當年之事洛正名不是沒有疑心,可是卻無從考證也不敢探尋。但是隨着趙佑鈺日漸長大,這眉眼、性子都像足了皇上年輕的模樣。心底有了思量,洛正名憂愁更重。
一個是當今皇子,唯一的皇子,另一個是世子,也可能是皇上的血脈,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依着洛正名對皇上的瞭解,爲了避免這種局面。怕是會直接斷了二人的念想,如此一來,洛綰素便岌岌可危。
這個時候,洛正名哪裡顧得上皇命難爲。眼下最緊急的便是將洛綰素送走,保得住洛綰素,事過之後,許能保得住洛氏一族安穩。土找剛血。
想通了,洛正名急步向錦繡閣走去。
沒了韓美馨的後院一片安寧,洛綰素帶着丫鬟們在院中扎花燈。看着洛正名進來,忙起身迎了上去。
“父親怎麼來了,快屋裡請,青鳶。看茶。”
洛正名急步走進屋內,遣退了所有下人,鄭重的看着洛綰素,“綰素,爲父不想瞞你,今日朝堂之上六皇子與世子爲了你爭持不下,皇上也是難做定奪。”
洛綰素眉心微皺,沉默的聽着洛正名講述事情的經過,越聽洛綰素心中越是不安。
洛正名頓了一下,“綰素,這兩日你便離開相府出去暫避一時吧。”
洛綰素沒想到洛正名會這樣說,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次洛正名是真的爲了自己的在考慮,有一瞬的失神。洛綰素擡起頭看着洛正名。
“父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躲到哪裡去呢?”
“護國寺主持廣釋大師與爲父交情言深,去他那裡應該無礙,等過了這陣風頭,爲父再派人將你接回來。”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若是皇上不肯作罷,那要如何是好。而且自己就這樣走了,不知皇上會對相府如何。雖說這高牆大院賠進了自己的前生,但是今生終究還有洛凌蕊和老夫人是真心待她好,總不能爲了自己將這些人都連累了。
洛綰素正猶豫着,洛管家疾步匆匆的走了進來,“老爺,宮裡來人宣旨了。”
洛正名一怔,緊張的轉回頭看着洛綰素。“綰素,你這就走,從後門走。”
“父親,不必了,該來的躲不掉,皇上仁君聖明,不會爲難女兒一個小女子的。”
洛綰素帶着青玄隨着宣旨太監出了相府直奔皇宮。馬車之內,青玄看了看車廂之外的宣旨太監,壓低了聲音說着,“小姐,奴婢這就去通知六爺。”
“不要。”
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若是趙佑玹出面便失了先機落了下風,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洛綰素不想成爲趙佑玹的阻力。
皇上此時要見洛綰素或許只是試探,既要試探洛綰素,也在試探趙佑玹和趙佑鈺。所以,洛綰素不敢妄動。
而且,按着洛正名描述的,皇上如此在乎趙佑玹與趙佑鈺,該不會衝動到在宮中對自己動手。
第二次入宮,洛綰素依然對這森森宮闈心生畏懼。到了御書房,大太監正站在門口等候,通稟之後帶着洛綰素走進了屋子。
“臣女洛綰素,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洛綰素規矩下跪行禮。
“免了,起來回話。”
“謝主隆恩。”
皇上轉身從書案後走了出來,踱步來到正殿,看着洛綰素規矩守禮的站在一旁頷首垂手而立,倒是有幾分大家小姐的樣子。
“擡起頭來給朕看看。”
洛綰素慢慢擡起頭,眉眼卻依然向下看去,不與皇上直視。皇上禁不住的點了點頭,確是個標誌的姑娘,面若銀盤,明眸善睞,難怪趙佑玹與趙佑鈺如此上心。
“朕聽說你比試招親那日墜下了瀑布,當真兇險。”
“勞皇上垂詢,確有此事,幸得附近農家將臣女救起才撿回了一條命。”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洛綰素不語,估摸着皇上也要問道關鍵問題。洛綰素始終沒頭擡頭看皇上一眼,只是聽着他的聲音低沉而肅穆。偶爾會禁不住的咳兩聲,似乎身體抱恙。
“我大晟女子多溫婉,會比試招親的鳳毛麟角,看來洛小姐是個有主意的,巾幗不讓鬚眉。”
“皇上謬讚,臣女當之有愧。臣女只是受仙人點化,纔會舉辦這場比試招親。”
“仙人點化?有意思!朕聽說六皇子贏得了比試是嗎?”
“回皇上,第三場比試臣女遭遇不幸,比試便不了了之,最後究竟何人贏得比試,臣女亦未可知。”
皇上本來低頭飲茶,聽了洛綰素的話緩緩提起頭看了她一眼,好個亦未可知,現下倒是將所有事全部讓了出去,如此一來便讓皇上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場比試可真是轟動商都啊,朕也略有耳聞,除了六皇子和世子,還去了不少大家公子,洛小姐可有心儀之人?”皇上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洛綰素的面容,如此冷靜自持的女子會不會也有慌亂的時候。
“洛小姐是洛丞相的掌上明珠,定當要有良配,不如今日朕爲你做主,指一門婚事可好?”
洛綰素始終淡然,不過都是意料之中的試探,並不出奇,皇上此刻也是觀釁伺隙,洛綰素安定心神隨機應變。
“不知洛小姐覺得朕那不成器的六皇子如何?世子也是人品貴重,洛小姐可還滿意?”
洛綰素輕撫裙襬屈膝下跪,“臣女斗膽,還請皇上收回成命。臣女不才,無德無能,若不是當日仙人入夢指點迷津,臣女定不會舉辦比試招親。臣女所願不過盡孝人前,祖母年歲已大,父親爲國操勞,臣女只想安守本分承歡膝下。待百年之後擇一古剎,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洛小姐不過碧玉年華,何故說出如此喪氣的話,難道是已有意中之人,那不妨直說,朕今日便將此事定下。”
“啓稟皇上,臣女自幼體弱,一直寄養於庵中,自小吃齋唸佛,後來回到相府才得以與父親、祖母團聚,臣女貪戀此等溫情的日子,還請皇上成全。”
皇上咳了幾聲漸漸停了下來,仔細的打量洛綰素,眉眼之間神色懇切,當真是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
“起吧,朕也不過隨口一說,既然你無意便罷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老六和世子怕是要傷心了……”
“臣女鄙陋,有負皇恩,更擔不起六皇子與世子的情誼,臣女有罪。”
聽着洛綰素謙卑的話,皇上朗聲而笑,“洛小姐蕙質蘭心,只是……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朕乏了,你回吧。”
“臣女叩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洛小姐已經送了出去,方纔司天臺監正大人差人來通稟,今日亥時三刻便可爲皇上用藥,您是否要歇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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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鰲統領,攔下她的馬車,就地處決!”
“這……”
大太監猶豫了一下,皇上的決定太突然了,他是皇上身邊的親信,一時之間也未反應過來。擡頭看向皇上,只見他目光清明,神情狠厲,得令退出了御書房。
若不是趙佑玹與趙佑鈺爭持不下,皇上亦覺得洛綰素是個不錯的女子。螓首蛾眉,知書達理,應對得體,只是現在這些優勢卻全部變成了劣勢,正是因爲洛綰素這樣優秀,纔會霍亂皇子與世子之間。
若是任由這種事態發展下去,皇上不能想象趙佑玹與趙佑鈺大打出手的樣子,爲了一個女人,不值得。
防微杜漸,除掉洛綰素已是迫在眉睫。
出了御書房,有宮人帶洛綰素一路向宮門走去。青玄已在哪裡等候多時,看到洛綰素出來趕忙迎了上來。
“小姐,您終於出來了。”
“我們回府吧。”
馬車一路平穩,洛綰素心中卻是忐忑,皇上最後的話讓洛綰素心中始終不安泰,這話並不是誇獎,聽着倒更像是評判。
正想着,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若非青玄及時出手拉住洛綰素,此刻她已跌了出去。
“怎麼回事?”
青玄撩開簾帳向外看去,一道利劍迎面刺了過來。青玄伸手將洛綰素護在身後,抽出身上軟劍抵擋。
還未逃下馬車,十幾把利劍四面八方的穿透車廂刺了進來,青玄護的洛綰素正面卻沒有照顧到背面,一柄利劍擦着洛綰素的手臂刺了進去。
洛綰素悶哼一聲,青玄轉頭便看到洛綰素的左手臂殷紅一片。手中利劍翻轉,劈開了車廂頂,青玄攬住洛綰素的腰身飛身而起。
熟料還未逃離車廂,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撒了下來,牢牢的將洛綰素和青玄束縛其中。
青玄揮劍想將網繩斬斷,誰知網繩堅韌,絲毫未傷。
“你們是什麼人!”洛綰素看着慢慢靠過來的黑衣人。
“洛二小姐,得罪了!”帶頭之人揮劍直接劈向洛綰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