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說了什麼?”洛綰素好奇的看着青雀。
“分堂執事說,皇上只說將此物交予您,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洛綰素點了點頭,青雀俯身退了出去。洛綰素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摺扇,趙佑玹到底何意……
隨着桐玥一日日的長大,洛綰素便更是放不下。可是看着相落塵的目光。洛綰素又着實不忍心,便只能這樣一直拖着……
納蘭蘭軒與南疆王這一戰,足足維持了半年有餘。前方頻頻傳來捷報,偶爾的失利也不會影響大局。南昌王此次算是兵敗如山倒,最終還是遣了使臣前來議和。
可是納蘭蘭軒哪裡肯依,乘勝追擊,硬是將南疆王逼死在兩軍陣前。
南疆王無後,只得由他的親弟弟繼位,新王性格軟弱,與南疆王幾乎是背道而馳,登基第一日便向納蘭蘭軒遞交了降書順表,誠懇許諾,年年進貢,歲歲稱臣。
至此,納蘭蘭軒才肯善罷甘休。班師回朝。
又是一歲榮枯新貌,洛綰素牽着桐玥在院中慢慢的走着。小孩子就是這樣,吹風便見長。
小桐玥已經可以自己慢慢走路,看到洛綰素在前面也會高興的張開雙臂快速的挪着步子,偶爾還會摔一跤,摔倒了慢慢的爬起來,也不哭,只是對着洛綰素咯咯地笑。
趙佑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去鳴翠坊一趟,照舊什麼話都不說。留下東西便走。
洛綰素的屋子放滿了他送來的東西,從最開始的摺扇,到後來的玉鐲、珠釵……慢慢的,洛綰素終於知道了趙佑玹的意圖。
趙佑玹送東西的時間。都是從前他會潛入相府看自己的日子,他送的東西是自己曾經最喜愛的,有些舊的不見了,趙佑玹便會選出來新的,定是合心意又出挑的。
洛綰素笑着看着面前的東西,趙佑玹的意思就是在告訴洛綰素,他會把洛綰素愛的一樣樣送到她面前,若是她還不回去,趙佑玹便會將自己也送來!
納蘭蘭軒凱旋而回,商都因此事歡呼雀躍,百姓夾道相迎,納蘭蘭軒戰功赫赫,如此一來,兵部的事情也干預的順理成章。直至最後接手取代。
趙佑玹一直沉寂在宮內,對外只是說身體抱恙,可是該做的殺伐決斷卻是一樣都沒有落下。因爲納蘭蘭軒一事,趙佑玹名正言順的“龍體康復”,雖然也恢復了每日上朝議政,可是他卻依舊一副體虛難愈的樣子。
南疆受了大晟如此重創,連帶着周圍幾個邊疆部族也多惶惶不安,只怕一個不慎便成爲下一個被討伐的對象。
如此危如累卵的局面,他們能想出的便是嫁女和親的招數。隨着納蘭蘭軒一同回商都的便是各蜀國呈交的和親書。
破天荒,這一次趙佑玹沒有在反對,竟然全部應下了。
“老六,你這是轉性了?”弄月坐在御書房,還一直捋順着胸前的散發。
“最後一次,若她不來……”
“你就放縱了?”納蘭蘭軒驚得站了起來。
“我就去找她!”
弄月看了看納蘭蘭軒,二人皆是一臉無奈的神情。他們只聽出了趙佑玹話中的意思,卻不瞭解他的真實想法。
趙佑玹知道他們不懂。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有他知道,若他要走便不會回來,既然洛綰素選擇了月靈教,他便與她一起留在那裡。
收到趙佑玹的回信,各國的公主都已經在來的路上,洛綰素雖然身處月靈教,可是對外面的事情卻是瞭如指掌,乍聽了趙佑玹廣納后妃的消息後,洛綰素曾一度的失神。
但是趙佑玹的把戲做的過了,各國公主進入商都後,趙佑玹竟然沒有恩准他們馬上入宮,而是將她們安置在四夷館內,有典儀大人親自接待,然而何時入宮,卻沒有說清楚。
洛綰素得到這個消息後反而釋然了,因爲只有她猜到了趙佑玹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捨棄錦繡山河,只爲向自己明智。
想了幾日,洛綰素遣人將青雀喚來,囑咐了幾句便去了議事堂。相落塵正帶着桐玥在院中捉小雞,看到這樣的情景,洛綰素心中一暖。
“舅舅。”洛綰素輕喚一聲。
桐玥最快轉回身,步履不穩的向洛綰素跑來,洛綰素蹲下身抱起桐玥,“母親與舅爺爺說說話,桐玥和奶孃去吃糕點心好不好?”
桐玥很乖巧,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依舊轉回身看着奶孃,等着奶孃將她抱走。
看着奶孃帶走了桐玥,洛綰素與相落塵回到廳中。
“舅舅,今日身體可好些了?”前幾日相落塵感染風寒,洛綰素纔會有此一問。
“好多了,老了,身子不中用了。”
“舅舅不要這樣說,您老當益壯,還要看着桐玥長大,教她本事呢!”
說起桐玥,相落塵臉上堆滿了笑容,“說的是,撐我也要撐到玥兒長大。”
二人來言去語的聊着,相落塵發現了她的欲言又止,想着近日外面傳回來的消息,大概也猜了個明白。
“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洛綰素一怔,緩緩張口,“今夜。”
“那桐玥……”
“她還小,我暫時不會帶走。可是……舅舅,我想給桐玥一個選擇的機會,可好?”
相落塵點了點頭,“好。”
當晚,洛綰素跟着青雀去了世子府,可是趙佑鈺卻不在府上。無法,洛綰素只能轉而去了納蘭蘭軒的少將軍府邸,還好,納蘭蘭軒尚在。
“相思……”納蘭蘭軒看到洛綰素驚得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我沒有好本事自己潛入宮中,只能來求少將軍帶我入宮了。”洛綰素莞爾一笑,靜靜的看着納蘭蘭軒。
納蘭蘭軒長舒一口氣,“你總算是回來了!走吧。”
洛綰素轉回身看着青雀,“你們回鳴翠坊等我的消息吧。”
話落,洛綰素並着納蘭蘭軒出了將軍府,未走出兩步,納蘭蘭軒緊張的抓着洛綰素,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肚子上,“你……你……”
“稍後再說……”
納蘭蘭軒看着洛綰素有些失落的樣子,心中暗叫不好。可是不幸中的萬幸是,她回來了。
二人憑着納蘭蘭軒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宮。可是到了頤和殿,卻未見趙佑玹的蹤影,轉而去了未央宮,也是一無所獲。青玄和青鳶看到洛綰素回來皆是欣喜不已,可是聽說趙佑玹不在宮中的消息也是一頭霧水。
“皇上每夜都回來未央宮宿下,說是這裡有小姐您的氣息……”青玄小聲的回着話。
洛綰素默然,趙佑玹會去哪裡呢,他還沒有等到自己回來呢……
幾人又折回了養心殿,卻是仍舊沒有一點線索。洛綰素的死訊已經傳出去了那麼久,現下在宮中也只能身穿斗篷,衣帽遮臉。
幾人正在想着,忽的趙佑鈺闖了進來。看到一旁黑衣黑帽的身形,趙佑鈺毫不猶豫的走上前,“綰素!”
洛綰素緩緩的摘下帽子,“佑鈺哥哥。”
趙佑鈺滿眼欣喜,可是眼神下移卻頓時驚在那裡。他想問的與納蘭蘭軒一樣,可是現在洛綰素並沒有心情解釋這一切。
“佑鈺哥哥,這麼晚了,你爲何擅闖皇宮?”
沒有趙佑玹的貼身令牌,任何人等在宮門落鎖後都不得入宮,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也要跪在宮門口等候皇上醒來召見。
趙佑鈺就是因爲沒有令牌纔會擅闖皇宮,因爲今夜的事情太蹊蹺了。
“你們看!”趙佑鈺遞給洛綰素一道書卷。
洛綰素狐疑的接過緩緩打開,竟然是一道聖旨!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是一道禪讓的聖旨,是趙佑玹寫給趙佑鈺的!
“先帝在位四十有六年,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鹹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維近日朕深感神思倦怠,力不從心。淳王府二世子趙佑鈺,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世子趙佑鈺。諸位愛卿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土介史弟。
納蘭蘭軒站在一旁看到了聖旨的內容,一把奪了過來,“老六這是又來的哪一齣!”
“我也正是爲了此事纔會連夜進宮的,可是卻遍尋不見皇上的蹤影。”
“我還是來晚了……”洛綰素低低的唸了一句。
“相思,你此話何意,你知道老六要走的事情?”納蘭蘭軒焦急的看着洛綰素。
洛綰素點了點頭,“他將各國公主迎進商都,卻不讓進宮,只是安排在了四夷館內,我便知道他的用心。他不介意宮中有什麼人,那是因爲,他不準備再待在這裡了!”
“那……老六是去找你了?”納蘭蘭軒趕忙說道。
洛綰素搖了搖頭,“我自是認爲他應該尋去了月靈教,可是他不會找到的!明知找不到,還要離開……”洛綰素眉心微蹙。
旋即,洛綰素輕笑出聲,看着她笑了,趙佑鈺也明白了,鬆了口氣說道,“能置天下蒼生於兒戲,也只有你們二人了!得,時辰不早了,我也回了。”
“哎……這到底怎麼回事啊!”納蘭蘭軒看着趙佑鈺閃身出了養心殿。
“我們回去吧。”
“你又要走?”
洛綰素擡頭看了看納蘭蘭軒,“你回你的將軍府,我回我的鳴翠坊!
當晚,洛綰素便跟青雀交代了接下來的部署,何必夸父逐日,守株待兔豈不更好。
青雀的事情辦的極利索,不出兩日,商都之內除了關於各國公主的話題,便是鳴翠坊這位新任的花魁。
據說她美豔無方,卻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一方面紗卻遮不住那如狐媚眼。身段窈窕,更勝瑤池仙子,歌喉舞藝更是無人能及。
這樣的傳言無疑爲這位花魁娘娘增加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能讓鳴翠坊大力推舉,還能在商都這樣繁華威閣的地方迅速成爲熱議,這便是她可以號召衆多達官貴人,皇親貴胄慕名聚此的資本。
鳴翠坊經營的便是賣藝的活計,多少達官貴人對坊內的女子趨之若鶩,可是礙於不明勢力,無人真的敢有逾矩的行爲。長此以往,這裡變成了文人雅士、官家子弟最崇信的好去處。
沒錯,這位新任的花魁便是洛綰素。若不鬧個人盡皆知口口相傳,如何能讓趙佑玹早日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