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和青鳶趕忙扶好洛綰素,“小姐,您沒事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終究是我多想了。”
洛凌蕊怕是最後得到消息的,等她晌午趕來的時候,曹懷荷已經來過了。
見到洛綰素笑意嫣然的樣子。洛凌蕊只是嚶嚶的哭個不停。
“你這個樣子,我倒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二姐……”
“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快別哭了,讓二姐好好看看你,半年不見,蕊兒長高了不少。”
“四姨娘可還好?”
問到這裡,洛凌蕊反倒哭的更兇了,只是一個勁的搖頭。洛綰素無法,看了看洛凌蕊身後的小丫鬟。
小丫鬟低聲說着,“四姨娘入秋以來身體便一直不大好,這兩日已經下不來牀,郎中看過,也是無法……”
“蕊兒,你別哭,我有辦法。”
洛凌蕊斷斷續續的止住了哭聲。擡頭看着洛綰素,“二姐,真的行嗎?”
其實不行,洛綰素也只是能緩解一下秦婉夏的症狀,卻治標不治本。畢竟,她身上的都是實症,虧損了那麼多年哪裡是洛綰素幾滴血便能治癒的,這樣說也只爲了寬一寬洛凌蕊的心而已。
洛綰素並着洛凌蕊去了秦婉夏的院子,進屋便是濃濃的藥味。看着秦婉夏的臉色,洛綰素心知不好,算起來,怕是過了這個年都難。
一早上朝。趙佑玹便將俘獲之人推了上來。事情辦得快、準、狠,落網的叛黨一律交代清楚,其餘人等均被一把火燒死在月靈教內。
皇上端坐大殿之上,臉色灰敗,止不住的咳着,目光卻是徘徊在趙佑玹與趙佑鈺之間,其間的質疑二人皆是心底瞭然。
“佑鈺,你說。”
“回皇上,微臣與六皇子尋得月靈教盤踞之地,竟然就在幷州邊界的涼山之內。六皇子設計將頭目引出一舉抓獲,其餘人等若肯歸降一併帶回,負隅頑抗者全部斬草除根。”
“如此說來,老六這回功不可沒?”皇上的語氣沉沉,聽不出一絲欣喜。
“兒臣不敢貪功。仰仗父皇天威庇佑,兒臣才得以與二世子一舉剿滅月靈教。”
皇上劇烈的咳嗽聲驚得趙佑玹和趙佑鈺擡頭望去,何時開始皇上的身體竟然虛弱成了這個樣子……
“行了,叛黨交由京畿府尹擇日處斬,至於頭目,暫且關押天牢。”
這樣的決定讓趙佑玹心底疑心更重,皇上近來的表現越來越有悖常理,從趙佑珺的草草下葬到執意剿滅月靈教,趙佑玹總覺得這之間必有什麼聯繫。
出了朝堂,趙佑鈺追上趙佑玹伸手將他攔下,“綰素呢?”
“相府的二小姐當然在相府,世子爺這樣問是爲何?”
趙佑鈺轉身大步離開,直奔相府而去。同時下朝,洛正名倒是落在了趙佑鈺之後回府。
下人們引着趙佑鈺去了錦繡閣,洛綰素正在秦婉夏的院子還未回,趙佑玹如坐鍼氈的在院中來回溜達。
“佑鈺哥哥……”洛綰素剛走進院子便看到趙佑玹來回的踱着步。
趙佑玹停下腳步。轉回身來到洛綰素面前,急切的想要抓住洛綰素,可是看到她不着痕跡的退後一步,趙佑鈺停了手上的動作。
“佑鈺哥哥,你的傷可好些了?”
“綰素,爲什麼?”
趙佑鈺哪裡是不明白的人,趙佑玹勢如疾風,根本就是籌謀已久。什麼月靈教聖女、教主,不過都是些流寇匪首而已。今日朝堂之上,他別無退路,只能這樣說,因爲洛綰素纔是真正的聖女。
若是他早知道,此事便輪不到趙佑玹,他也可以,只是世事無常……土聖女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洛綰素字字鏗鏘,聽得趙佑鈺如墜寒潭。
看到趙佑玹瞬間被定住的反應,洛綰素也知自己說得過了,可是現在不說還要拖到什麼時候。
“佑鈺哥哥,之前種種皆是綰素的錯,我……”
趙佑鈺猛然開口,打斷了洛綰素要說的話,“綰素,希望你沒有看錯人!”
趙佑鈺走的很快,洛綰素還未反映過他剛纔的話,趙佑鈺人已經消失在了錦繡閣。
對於趙佑鈺,洛綰素始終心存虧欠,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當初若不是爲了躲趙佑玹,洛綰素也不會靠向趙佑鈺,如今,趙佑鈺這般彌足深陷,焉知不是自己當初造的孽。
洛綰素有些悻悻的坐在廳中發愣,實則也在擔心趙佑鈺,若是他一時想不開做了什麼,自己真不知要如何應對。
身後有響聲,洛綰素也未回頭,“你來了。”
“若是這般不開心,爲何不肯跟我回去。”
聽到元涯的聲音,洛綰素驚得站起身,“表哥……”
“你以爲是趙佑玹?”
洛綰素眼圈微紅,不知爲何,似乎有些委屈就要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來。
“你的事情我已告訴了父親,他很擔心你,今天來只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洛綰素伸手抱住元涯,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雖然沒有留在月靈教,可是那裡卻有她唯一的親人和歸屬。
“我早該想到你不會長留教中,若是外面不如意,不要像姑母一般倔強,記得回來。”
洛綰素將頭埋在元涯的胸前,淚水打溼了他的衣衫。元涯很想給她一個擁抱,可是又怕自己欲罷不能。聽着洛綰素嚶嚶的低泣聲,元涯心如刀割。
輕輕的將洛綰素撈出懷抱,“今日來是給你送禮物的。”
洛綰素擡手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看着元涯遞過來一枚玉佩,觸手生熱,倒是稀罕。
“這是天元珏,取自天山寒玉,通靈性,溫隨主變,散發的溫度對你的身體有幫助,以後切記不要離身。”
洛綰素接過伸手掛在束腰之上,“謝謝表哥。”
“綰素,這個玉佩很重要,它會帶我找到你。”
洛綰素點了點頭,“我記下了表哥。”
看着元涯飛身離開,洛綰素沉默良久。低頭看着腰上的天元珏,元涯不說,可是洛綰素卻知道,這個玉佩哪有這般簡單。
天元珏顧名思義,取自天山,本是一塊整玉,後被分成兩個半圓的珏。兩塊珏之間互通靈性,無論相隔多遠,只要其中一個珏碎裂,另一塊必定有異樣。
前世也是元涯給了洛綰素一塊天元珏,結果趙佑珺血洗月靈教那夜,洛綰素看着身上的天圓玦從迸發着紫光一直到最後黯淡無光碎裂開,可是一切都晚了。
重生一世,有些過往驚人的相似,可是洛綰素卻不免悲慼,能避免的不會重來,卻禁不住讓人唏噓。
連着幾夜,洛綰素睡的並不沉,隱約間聽着外面的貓叫聲讓洛綰素心中煩悶。都什麼時候了,哪裡來的貓,叫的這般撕心裂肺。
“青玄……”洛綰素有些躁鬱的坐起身,緊了緊身上的錦被,看着天還未亮,對着門外輕喚一聲。
“小姐,您叫我?”青玄推門走了進來。
“外面哪來的貓叫聲,吵得我心煩。”
“奴婢這就去將貓趕走。”
不出片刻,青玄便趕回了屋子,洛綰素依舊坐在牀上睏意全無。聽着外面的動靜,聲音似乎小了許多。
“幾更天了?”
“五更天了小姐,天漸涼,亮的晚了些。”
洛綰素長舒一口氣,昨夜睡的不好,今晨又起的這般早,擡手輕輕揉着太陽穴,“昨個夜裡怎麼會這麼多貓。”
“是,今夜奴婢上夜也聽到了,說來也怪,都這個時節了,貓兒都找暖和的地方躲懶,之前也未曾鬧得這般兇。”
洛綰素本是無心問了一句,可是聽到青玄這樣說卻心下生疑。深秋之際,貓兒不會無緣無故的夜啼,且一次出來這麼多,定有原因。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青玄仔細思量,貓叫也有幾日了,現在想想,就是洛綰素回來之後的事情。青玄知悉的看着洛綰素,洛綰素點了點頭。
“青玄,替我更衣,叫上青鳶,我們去看看。”
雖然裹了厚厚的披風,可是這一出門還是禁不住寒風撲面而來,洛綰素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帶着青玄和青鳶去了錦繡閣牆垣處。
洛綰素手提燈籠,俯身慢走似乎在找着什麼。
“小姐,您在找什麼?”
洛綰素沒說話,只是沿着院牆慢慢的尋着。青玄似乎想到了什麼,也跟在洛綰素身後開始找起來。
果不然,未走出東面的圍牆,青玄便發現了異常。“小姐,您看這裡。”
洛綰素提起燈籠照着青玄手中,是藤天蓼和貓薄荷,如此便能解釋爲何一到夜晚便有那麼多貓兒會聚到錦繡閣不住的啼叫。
回了屋,洛綰素看着桌上的藤天蓼和貓薄荷,這回連猜測都省了,相府之內怕是除了韓美馨便不會有第二人做出此事了。
唯一讓洛綰素不明白的是,韓美馨並非如此幼稚之人,殺人不見血的招數,韓美馨用的遊刃有餘,何故現在玩起了這種小把戲。
“青玄,二皇子下葬後,府內的女眷如何處置?”
“奔走四散,母家肯收留的都回了,無處可去的也不在少數,聽說有的殉葬,有的還留在王府內。”
“大姐呢?”
“說來也奇怪,大小姐失蹤了!”
“失蹤了?”洛綰素沒成想會是這麼個答案。
“是。二皇子死後夫人尋死覓活的找了老爺好多回,老爺倒是答應了接回大小姐,可是夫人帶人去到二皇子府時,卻是遍尋不見大小姐,其餘的王府妾侍也說不出大小姐到底去了哪裡。夫人回來哭死過去多少回,一直說是大小姐讓王府後院的女人暗害了。”
洛綰素搖了搖頭,不會。洛凌瑤是相府的大小姐,趙佑珺既把她娶了回去,便不會對她下手,或者說,還不到對她下手的時候。畢竟,趙佑珺還無法完全脫離洛正名的扶持。
堂堂相府嫡出大小姐,自然也不會被幾個侍妾欺辱了,說是她們聯合殺了洛凌瑤,洛綰素如何也不會相信。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洛凌瑤真的死了,趙佑珺也會給出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總不見得二皇子妃死的如此不甚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