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辭是從來沒有去了解過蘇喬安的過去,因爲他沒有興趣去知道一個心思深沉的女人有多麼悲慘的往事。
與其說他們兩個人是夫妻,倒不如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去了解蘇喬安,對他來說,蘇喬安的存在是心的一顆圖釘,狠狠紮在他心,要徹底拔掉還得費點勁。
最近的一段時間內,褚江辭發現自己腦海裡開始頻繁出現蘇喬安的臉。
她總是犟着性子跟他爭辯,幾乎是他說一句,蘇喬安會不甘示弱的回嗆一句。
那個女人,她很堅強,彷彿感覺不到疼痛和羞恥。
臉皮很厚,心思很重,這是他對蘇喬安的全部印象。
如果不是因爲家宴,他恐怕都快被忘記自己還有這麼一個老婆存在,他甚至連蘇喬安長什麼樣子都回憶不起來。
跟蘇喬安有關的記憶部分都很淡薄,也很稀少,少到旁人提起這個人他還需要回想沉思半晌才能記起來這麼一號人物。
是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在不知不覺慢慢的入侵了他的記憶。
眼前總有事沒事的會有她的身影晃動着,如影隨形。
他的印象裡,蘇喬安是百堅不摧的女金剛,沒有什麼惡毒的言語可以傷她,也沒有什麼事能夠激起她的情緒起伏。
從不會哭的人流露出軟弱的一面,那是致命的衝擊。
他開始頻繁的想起她硬着頭皮爲自己擋酒喝多了躺在牀,可憐兮兮的說夢話,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小心翼翼和脆弱,令原本打算將她一個人扔下的自己萌生了惻隱之心。
“你有沒有想過你失去的,有朝一日還可以回來,我失去的,卻永遠都回不來了。”
蘇喬安的這話跟魔咒一樣跟隨了他一天一夜,褚江辭在想蘇喬安失去了什麼?
難道這不是她想要的嗎?當初不擇手段的嫁給他,利用他得到了現在的一切,她還不懂得知足?
失去?呵,他看是因爲蘇喬安太貪心,覺得她得到的東西還不夠多,纔會說出這種話來。
這種念頭才萌生被他自己給推翻,他記着蘇喬安當時的神態,落寞、孤單,她好像…藏着很多的心事。
那是頭一次,頭一回褚江辭感到心慌了。
他不瞭解蘇喬安,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熟悉過她。
站在面前的人身影有些虛幻,蒙了一層薄紗,他看不透蘇喬安。
他心慌於第一次在蘇喬安身感覺到了距離感,他們兩個人像站在兩個極端,遙遙相望,這麼近那麼遠……
他心慌於…那難以言喻的疼惜,有那麼一秒鐘他都想伸手抱抱她,似乎抱着她,能壓下心底無法探尋的隱痛。
褚江辭忽然間對她的過去產生了好心,她經歷了什麼纔會有那樣的神情?她說的她努力了那麼久都換不回一絲尊重和他的關注,她已經放棄了,不會再去妄想不屬於她的東西,犯賤也有個度,她已經將自己踩在雲泥掙扎了那麼久,現在她決定放棄了。
所以她主動跟自己提出了離婚的事,他真是沒想到當初她千方百計算計來的婚姻說不要不要了。
他有點捉摸不透這個女人在想什麼,拜金、虛榮、僞善、心機深,這是他過去給蘇喬安的定位。
現在似乎一個個被推翻,他從公寓出來後讓林巖查查蘇喬安這些年的事,林巖的效率一向很高,他發來了蘇喬安的資料。
褚江辭這才知道蘇喬安是律所的股東,當時入股的錢根本不是用的褚家給她的錢,她變賣了她唯一的嫁妝拼拼湊湊才湊夠了一筆錢入股了現在的律所。
這幾年,她的生活很平淡,平平無,甚至有點枯燥乏味。
單調的生活模式,空白的情感世界。
三點一線,律所、法院和她用自己的錢買下來的房子。
偶爾會去超市買點日用品和蔬菜食物,沒有什麼休閒活動。
唯一會做的事是她會抽空去做義工,經常會去福利院看孤兒,會去養老院陪陪老人。
……
林巖彙報的時候,他正在翻看資料,一向不愛多管閒事的助理破天荒的爲蘇喬安說了句話,“總裁,其實我覺得蘇律師沒有您說的那麼不堪。”
褚江辭神情鬱郁,冷冽的眉眼微微蹙起了川字,心頭籠罩着一層揮散不去的濃霧,他有點煩“怎麼?你是看她了所以這麼幫她說話?”
林巖認真的望着他,“總裁,蘇律師是個好女人,如果沒有結婚,她也一定是被追捧的對象。”
不知道爲何,他聽到這話更加煩躁,寒着臉將沒看完的資料重重摔在桌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辦公室。
開車繞來繞去跟瘋了一樣的繞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樓下,他心驚於自己的失控,他差一點想下車樓去找蘇喬安。
心底的異動來的太突然,他壓制不住,像是爲了證明自己沒有動搖,褚江辭開車去了醫院,一直在醫院陪着姜可柔。
待在她身邊,看到她朝着自己甜甜微笑的模樣,心底那股來路不明的悸動慢慢變的平息下來,他安了心。
果然,他只不過是對蘇喬安產生了好罷了!
……
褚江辭精神恍惚了一瞬,回過神來,定睛看着正在幫牀昏睡不醒的老人做按摩的蘇喬安。
她沒有跟過去一樣將頭髮都攏起來盤在後腦勺,長髮披散着,一兩縷調皮的青絲貼着柔美的臉頰。
“蘇喬安,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有點看不透。
蘇喬安幫陳婆婆做按摩的手一頓,清眸低垂,“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我是個怎樣的人。”
她縱使有千般好萬般好,對褚江辭來說,她都只不過是個不請自來的大麻煩,他會想辦法解決掉她,永遠不會想主動靠近她。
所以…這個問題問的沒有任何意義,因爲答案在他自己心底。
褚江辭神色晦暗,眸色深深的看着蘇喬安的側臉,“可兒說想見你,她想要當面跟你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