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產期越近,傅雲墨的表現就愈發的不正常。
儘管他表現的和平常無異,可在一些細枝末節上他常常走神,比如有時候在燒水,水開了忘記了拔掉插頭。
比如站着洗手的時候發呆,忘記了關掉水龍頭,水從盥洗盆裡溢出來。
顧詩若看在眼底,悶在心裡。
他的痛苦和煎熬她都懂,只是忍着不說,儘量維持表面上的平靜。
不知不覺到了瑞士也快幾個月了,現在預產期快到了,他們也收拾收拾準備提早去醫院,避免出什麼差錯。
比預產期還要早些,到了醫院的當晚,顧詩若就出現了陣痛。
等着宮口開的時候,一開始還能說話吃東西,可是到了後半夜就幾乎是沒了力氣,疼的整張小臉都扭曲在了一塊兒。
傅雲墨一直在安慰着她,可是誰知道,他纔是那個最害怕的人。
跟着一起進了手術室,看着她咬牙忍着憋氣,努力想要將孩子生下來的痛苦模樣,傅雲墨恨不得現在能夠代替她去承受這種痛苦。
“詩若你要堅持住,等生完就好了”
“以後我們不要孩子了,你要撐過來,好不好?”
前段她還能忍着,後半段她已經完全聽不清傅雲墨說的話了,淒厲的叫出了聲。
是頭一胎,她要承受的痛苦很重,緊緊抓着傅雲墨的手。
陪伴在左右的傅雲墨完全不敢去看那邊,心疼的幫她擦汗,親吻着細嫩的手背,“對不起,以後都不會讓你這麼痛苦了,詩若你挺過來”
只聽說過生孩子痛苦沒有親眼見證過,現在看到她的痛楚,傅雲墨才知道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就是一種磨難。
生完了,就是涅槃重生。
第一胎順利降生,難的就是第二胎,顧詩若已經完全癱軟了下來,沒有任何的力氣去生肚子裡的另一個。
眼睛無力的翕合上,血壓心跳都在急劇下降。
“傅先生不好意思,現在孕婦的情況很不好,要剖腹產,請你先出去好嗎?”
不管如何肚子裡的孩子必須先取出來,手術室裡亂成了一團,傅雲墨本不想走,可是爲了顧詩若着想,他只能夠離開。
礙於她的特殊性,腦科醫生也隨時待命着。
穩定住她的血壓和心跳後,才選擇了剖腹產,將她肚子裡的另一個孩子取出來。
可是兩個孩子被抱出來,傅雲墨看都沒看一眼,一顆心都懸掛在還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
果然,不好的事還是發生了…
顧詩若承受不住分娩的痛苦,大腦嚴重受損,現在正在進行緊急救援。
手術持續了很久,傅雲墨一動不動的呆呆坐在手術室門外。
直到手術室門開了,他纔有點反應。
他不敢上前問,情況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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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恍惚的站起了身,看着手術室門口,似乎看到了她在朝着他微笑,可那只是一抹幻影,轉瞬便消失。
三個月後
傅雲墨看着牀榻上安然睡着的人,眉目溫和,他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你都睡了這麼久了,還不醒過來嗎?你看看,我們的寶寶都已經這麼大了,他說他很想念你”
三個月前的手術還算成功,只是維持住了她的生命體徵,但是她一直在沉睡着,沒有醒過來。
孩子一出生,洛謙和沅夏安就趕了過來,看到他將孩子晾在一旁不聞不問,生不生死不死的頹廢模樣,一時火大,沅夏安指責他太自私。
顧詩若願意冒着生命危險生下這兩個孩子,證明她很愛這兩個孩子,比生命更加重要。
可是他就這麼辜負她的心意,萬一要是她醒過來,看到他這麼不負責任,該有多傷心?
沅夏安的話打醒了他,孩子誕生了半個月,他才第一次去看他們,主動抱起了那小小的一團。
當看到懷中小小的肉肉的一團時,他一個大老爺們兒瞬間熱淚盈眶。
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顧詩若的孩子。
忍不住親了又親,愛不釋手,眉眼間的頹然也消散了不少。
沅夏安說得對,顧詩若太愛這兩個孩子了,哪怕知道自己會死也要冒着危險將他們生下來,他沒有資格去辜負顧詩若的這一番心意。
恢復了正常,每天守在她身邊,還要帶着兩個孩子。
顧詩若生了一對龍鳳胎,他取了名字,女孩兒叫傅念卿,這是一開始顧詩若取的名字,他不想違揹她的意願,男孩兒的名字叫傅墨若。
莫若/初見,她仍舊是江邊的一抹風景,引得他駐足觀賞。
顧詩若始終昏迷不醒,一睡就是兩年,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了,兩歲多,會喊人。
念卿的性子活潑,也不曉得這是隨了誰,他們夫妻倆可沒有這麼能鬧騰的,墨若但是很懂事很乖巧,不哭不鬧。
會喊爸爸也會叫媽媽,他們的小小世界中也知道有一個躺着睡覺的人是他們的媽媽。
已經從瑞士轉回了申城,傅雲墨知道顧詩若是想回家的,所以在她情況還算穩定的時候,將她遷移回了中國。
這兩年,他重新迴歸,寄情於工作中,當初的事情已經成爲了一段被塵封的過去。
現在的他更加成熟穩重,申城很多名媛都蠢蠢欲動着。
因爲這位在申城出了名的鑽石級別的單身漢,有錢有勢有能力,還有顏。
一直以來他身邊沒有一個女人,只有兩個孩子,他手上雖然戴着戒指,可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的太太露過面,所以外人都推測,他可能現在是處於單身,之所以戴着戒指只是爲了杜絕其他人的靠近。
一時間,對傅雲墨趨之若鶩的名媛數不勝數,很多想要跟傅氏攀上關係的人也紛紛將自己的女兒往他身邊送,沒有女兒,哪怕是表親也得抓一個往他身邊推。
燭光晚餐,浪漫的氛圍,清俊矜貴的容顏都令她傾心不已。
嬌滴滴的舉起紅酒杯,“傅總,我代替榕氏敬您一杯酒”
傅雲墨舉杯示意,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
原本還坐在這邊的人起了身,朝着他那邊緩緩走去,大半個身子都倚靠過去,溝壑很深,延伸到被低胸禮服緊緊包裹着的曲線,看着就格外豐滿。
“傅總…”
嬌吟着喊他,傅雲墨目不斜視,脣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輕輕晃動着紅酒杯。
在她即將要靠近的時候,傅雲墨起了身,淡漠道,“不好意思,我要去趟洗手間”
“嗯…”程穎站起了身,頗爲尷尬的理了理衣服,“請便”
傅雲墨毫不留戀的離開,程穎不甘心的跺腳,低頭看了一眼呼之欲出的豐盈。
搞什麼?這都沒感覺嗎?
“阿姨”
柔柔的輕喚令程穎回過神,看到身邊那仰着頭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時,程穎愣了愣,“小妹妹,怎麼了?”
“阿姨,爲什麼你的裙子那麼短啊?”小女孩頗爲苦惱的撇着小嘴,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爸爸說女孩子要自愛自重,裙子不可以穿太短”
“…”誰家的熊孩子?!
“還有哦!阿姨,你身上的味道好重,好臭!”嫌棄的捂着鼻子,皺着小臉往後退,“阿姨,你長得好像電視裡的人”
原本還因爲她的話很不高興的程穎,現在好受了點,是說她像是電視上的明星一樣漂亮嗎?
嘴角才上揚就僵住,因爲她的下句話差點令她破功,“阿姨你看過奧特曼嗎?阿姨就像是奧特曼裡面的怪獸!打怪獸!”
不知道她從哪裡抓了一團泥巴,用力扔在了她身上。
程穎看了一眼身上的污垢,尖叫出聲,“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你媽媽沒有教過你要懂禮貌嗎?瞧你這樣,你媽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許你說我媽媽壞話!你就是怪獸!又老又醜的老怪獸!”
她快速跑開,踩着椅子跑上了桌子,抓着桌子上的東西就往程穎身上扔。
程穎身上滿是污漬,好不容易纔將作亂的小女孩抓住,抱了下來,用力一掌拍在她屁股上,“沒教養的小畜生!我代替你媽好好教訓教訓你!”
“不許欺負我妹妹!”程穎被猛地一推,踩着高跟鞋的腳一崴,摔倒在桌上,打翻了桌上的菜,弄得乒乓作響。
小女孩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才從洗手間出來,就聽見自家女兒的哭聲,傅雲墨心一緊,快步進了餐廳,看到自家女兒趴在地上哭的傷心傷意。
長腿一邁,心疼的將她抱了起來,“念卿,怎麼了?”
傅念卿是個貫會撒嬌的主,肉肉的手臂摟住傅雲墨的脖子,哇哇大哭,“爸爸,這個阿姨欺負我”
“她罵我小畜生,還說媽媽也是畜生”
程穎身子猛地一顫,她是聽說傅雲墨有兩個孩子,但是她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就是他的女兒…
“傅總不是那樣的,我…”一身狼狽不堪,她想靠上前解釋,傅雲墨嫌棄的側開身。
深瞳凌厲又陰鷙,“程小姐真是好教養,對着一個小孩子動手動腳,破口大罵,我看能養出程小姐這種女兒的人素質也好不到哪兒去,跟榕氏的合作我會重新考慮”
“爸爸”
傅雲墨微頓,看向自己的女兒,兩眼淚汪汪的,小臉因爲哭泣憋的通紅,看到她黑亮清澈的眼睛,心臟微微抽搐,這雙眼睛太像她了…
“爸爸!”不滿的嘟起小嘴,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阿姨打我了,好痛!”
聞言,傅雲墨臉色更加難看,兇狠的瞪了瑟瑟發抖的人一眼,“程穎,你敢動我的女兒,就要付出代價,別說榕氏的合作了,以後申城還有沒有榕氏這個公司,都很難說!”
傅念卿摟着傅雲墨的脖子,小臉埋在他肩上,在往外走的時候,她朝着摔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揚出燦爛的微笑。
“傅總!這件事真的是有誤會!是您的女兒她太目中無人了,傅…”
“小風,快點跟上來”傅雲墨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將還站在原地的楊曉風叫了出來,一行三人上了車,傅墨若正安安靜靜的坐在車上,身上穿着小西裝,完全就是翻版的傅雲墨。
安靜不多言的樣子,顯得他老神在在,格外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