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日,先生大婚,全府上下都喜氣洋洋,金字紅燭,高朋滿座。幾乎朝中大半官員都有前往恭賀,雖然兩位老臣表示看到今上賢明,非常欣慰,不願再爲官,但多年積攢的餘威以及今上與皇后的重視,百官們認識不認識也只能從善如流。
那天晚上蕭折靡他們幾人單獨在送走賓客後襬了一桌,一羣京華驕子,權力中心的人物無分尊卑喝得伶仃大醉,席間說起往事只覺唏噓感嘆。當轟轟烈烈的生死相許都隨風遠去的時候,再提起來就分外沉重,羞花先生那麼穩重的一個人,在卸下一切包袱後,也於新婚之夜哭得一塌糊塗。
這直接導致席間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別說了別說了,都過去了,喝,來喝……”
後來在場的諸位女子都喝醉了,並都由各家男人領回家去,彼時已經臨近天亮,好好的一個洞房花燭夜是被徹底攪黃了。不過料想剝皮是不會介意的,反正今後還有大把時間。
蕭折靡第二天早上醒來,得知是她家聖上一路抱回來的覺得很感動,正想嬌羞地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不曾想姬塢含笑溫柔地說:“抱你再久也不累……不過你確實又重了。”
“……你怎麼知道我又重了?”蕭折靡目光不善,着重咬着那個“又”字。
姬塢將手上的奏章合起來放下,擡起頭淡淡地回答:“每天晚上我都要抱一遍,知道這個有什麼可奇怪的。”
這語氣平常得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小莊子和候在兩旁的宮人們都紛紛低下頭去偷笑。
蕭折靡怒道:“姬塢!你敢不敢正經點跟我說話!”
“我以爲我一直很正經。你還想要我怎麼正經?”姬塢眉眼彎彎,手肘撐在書案上,以手支頭望着她,興致盎然地反問。
“你現在纔沒有正經過呢!你以前,你以前那樣就很正經!”蕭折靡想到曾經那樣溫柔有禮,體貼迷人的太子殿下,又看看如今這個斯文敗類一樣的聖上,只覺得古人誠不我欺,果然距離纔會產生美!
“你說以前啊……”姬塢惡劣地拖長了聲音,點了點頭,慢吞吞地說道:“那都是我裝出來故意引誘你的,沒想到你真的上鉤了,其實我裝那麼久還要不露破綻也是很辛苦的。別看我外表對你風度翩翩,其實腦子裡可邪惡了。”
知道真相的蕭折靡眼淚都快掉下來,剎那覺得幻想破滅,心力交瘁,眼前一黑就厥了過去。
姬塢臉色頓時一變,瞬間閃身衝到她面前,一把摟住她,衝小莊子喝道:“快傳太醫!”
半把個時辰過去,蕭折靡醒過來的地方變成了寢殿,剛一睜眼,就聽到老太醫欣喜若狂地說着那句經典語錄:“恭喜聖上,皇后娘娘這是有喜了!”
姬塢好似呆了一呆,片刻後有點喜不自勝,看着太醫問道:“多大了?”
太醫恭敬地答:“微臣五十有四。”
“嗯,五十四了,五十四那正好是……”姬塢喃喃地念了兩遍忽然覺得不對,他問孩子多大了,太醫回答五十四歲是什麼情況!“朕是問你孩子多大了?”
太醫尷尬地搓了搓手,連忙道:“三七有餘!”
二十多天……嗯,算起來正好是齊王昏迷的時候,的確沒錯。
姬塢揮手讓他下去好好研究怎麼讓皇后不害喜,偏過頭來的時候正好對上蕭折靡亮晶晶的眼睛。於是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額頭,笑着說道:“果然我努力還是有效果的!”
蕭折靡翻個白眼,將頭轉移到他的大腿上枕着,嘲笑道:“說得好像你一個人努力就能生個兒子似的。”
姬塢不跟有孕在身的蕭折靡計較,立刻肯定地順着她說下去:“是的,都是你的功勞,全靠你孤軍奮戰以一敵百如入無人之境,纔能有這凱旋之日。”
蕭折靡覺得很受用,點了點頭又眯着眼危險地問:“聖上,你說你以前都是裝出來的?”
“當然不是,是我現在不正經,所以才撒了謊,我改,一定改。”姬塢嚴肅地發誓。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蕭折靡欣慰地拍了拍姬塢的大腿,剛想說兒子知道你能改過自新,也一定會以你爲榮,結果手還沒離開大腿呢,就見到他某個地方突然動了動,瞬間撐起一個帳篷來,在她眼前堅挺地佇立。
蕭折靡驚魂未定地望着那玩意兒許久,瞳孔劇烈地收縮了幾下,驟然坐起身來推他下榻,憤然道:“纔剛說了要改,結果轉眼就——!!”
某人無辜地攤了攤手,滿臉無可奈何的淡笑。
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