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就是這個人!
阿紫說得對,她要相信她的孩子,相信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宣告他們的所在。
她聽說最近盛京的臭豆腐經常被瘋搶一空。
這種風味獨特的東西,究竟何人如此熱衷?
她想到阿紫用臭豆腐喂大的鼠兒,那是用來尋找孩子們的小傢伙。
會不會是毛毛在用這種手段取得他們的注意?吸引鼠兒前去尋他?
於是她擺了這個小攤,依天香樓的名頭和她的手段,很快壟斷了所有的臭豆腐。
她不敢告訴別人孩子們被擄走了,那樣只會令敵人生疑。於是,她笑容滿面,端坐攤邊,一個個的打量那些趨之若鶩的人。
她等了五天,等到希望都要耗盡了,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
她依舊笑着,應對着衆人的不滿,餘光卻無一刻離開那人。
終於,那人要走了。
她眼色一動,立即有“夥計”不動聲色的退到藍布簾後。
她亦吩咐打烊,做出要收攤的模樣。
是了,雖然有阿紫……可是,她想親自看看。
她,不放心!
豈料她剛一動,一羣官兵呼呼喝喝的走來。
“洛掌櫃,七日之期已到,京兆尹大人找您去衙門問話!”
那人已經拎着東西走遠了,也不知“夥計”跟上沒有,若是錯過今日……
“我還有事,稍後再……”
“什麼事會比京兆尹大人的傳喚重要?法規如山,這可是洛掌櫃自己說的。再說,洛掌櫃惹下了這麼多麻煩,若是不跟我們走,豈非跟咱們過不去?來人,帶走!”
街上立即熱鬧起來,有幫忙說好話的,有煽風點火的,還有的就等着看這一出,立即擁上去把那些幫洛雯兒說話的擠到一邊去,呼呼喝喝:“京兆尹大人的話還敢不聽?誰敢阻攔,一同論罪!”
“對,罪加一等,嚴懲不貸!”
衆人不敢上前,官兵就推搡着洛雯兒往京兆府走。
洛雯兒回頭一看,那人就要消失了,當即大急:“放開我!待到明日,我自去京兆府請罪……”
“請罪?哈哈……”帶頭的官兵笑起來:“洛掌櫃,你這罪僅憑‘請’怕是不夠呢!”
洛雯兒見狀不好,打算動用輕功逃走,怎奈已經有官兵上來鉗住她的手臂。她方要掙脫,也不知是打哪伸來一隻手,扯住她的領子,而她這般一掙,夏季衣物單薄,只聽一聲裂響,衣襟竟是被扯下一半,斜繡玉蘭花枝的淡青抹胸立即露了出來。
衆人的目光自那雪白如凝脂的臂膀下滑,直直落在顫動的豐挺上。
然而未等看清,已是被手臂擋住。
洛雯兒目如噴火:“你,你們……”
然而哪個還管她?
帶頭的官兵收回貪婪的目光,嚥了口口水,揚刀大喝:“帶走!”
官兵立即給洛雯兒上了枷,拖着便走。
人羣中有人發出嘆息:“洛掌櫃這回怕是在劫難逃嘍……”
“逃出來又怎樣?女人進了那種地方,還能……”
那人沒再說下去。
街道上重新恢復人來人往。
有人還在翹首張望,卻只見那隊人遙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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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升堂!”
“威——武——”
洛雯兒被狠狠摜到地上,一時竟分不出這幾個聲音是哪個先發出來的。
京兆尹高坐明堂,一身暗紅緙絲繡金的官服威風赫赫。
他捋着鬍子,得意洋洋的往下瞥了一眼,正對上洛雯兒憤怒的目光。
“啪!”
驚堂木一拍:“大膽刁婦,你可知罪?”
洛雯兒肩負重枷,費力坐起,看他。
京兆尹有點發毛。
他不知道面對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面對那樣一雙毫無質感的目光,自己怎麼會不寒而慄?可他今天明明是正義的一方。
正義!
對,今天任是什麼人來,哪怕是英丞相,亦救不了她!
他立即挺直了身子,義正言辭:“大膽民婦,七日之期已至,罪犯尚無蹤影。你矇混在先,欺騙官府在後,賊喊捉賊是一罪,擾亂民生再加一罪,抗命拒捕更是一罪。這條條樁樁,清清楚楚,下方民婦,你可知罪?”
“我只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洛雯兒冷冷一笑:“搜捕罪犯,乃是官府之事,我一介平民,爲之奈何?百姓耕種田地,經營生意,風來雨去,按時納稅,難道我們繳了稅款,爲的是養一些只吃飯不幹活的官員?慈幼局幼兒失蹤,多少人家的兒女不知所蹤,難道就應該欺上瞞下來粉飾太平?你私縱官兵,四處攪擾,胡亂抓人,不過是想禍水東引,以平私憤。你爲官不正,不爲民生,栽贓陷害,混淆視聽,敢問又是何罪?”
京兆尹在當年的朝堂論辯,也是振振有詞,無人能出其右,怎奈今日卻是被一個小小的女人駁得啞口無言,潰不成軍。
當即伸手點着洛雯兒,指尖狂顫:“你你你,好一張利嘴!大庭廣衆之下,竟然顛倒是非,咆哮公堂,辱罵當朝命官,視朝廷法紀於無物。對你這等刁民,本官無需廢話。而今數罪併罰……來人,給我打!”
京兆尹把案上的籤筒直接抓了丟下,頓引得圍觀百姓一片譁然。
這要是打下去,洛掌櫃還有命嗎?
一聲令下,衙役上前就將洛雯兒掀倒在地,而後又聽京兆尹一聲怒吼:“重責!”
人羣更是一亂。
若只是打板子,那麼便直接打好了,而若“重責”,則是脫了褲子打。
不論是否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洛掌櫃可是女人,如是即便不死,將來又要如何見人?
衙役不管,已是如狼似虎的撲過來……
“住手!”
“住手……”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混亂。
原是天香樓的夥計來了!
衆人急急讓開一條通道。
張順等人連忙趕來,護住洛雯兒:“誰敢動我們掌櫃的?”
京兆尹氣得鬍子都飛起來了:“好你個刁婦,竟敢唆使民衆大鬧公堂,威脅本官,你這是謀反,謀反!來人,把他們抓起來!若有違抗,格殺勿論!”
“張順,”洛雯兒拼命推打着他們:“你們快走,這不干你們的事!”
“不行,掌櫃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出來得急,張順只來得及抄一根擀麪杖橫在胸前,其餘的夥計也是各操着隨手抓來的傢伙,長長短短,層次不齊,看起來特別好笑,卻是齊齊發出凜冽的氣勢。
“去救毛毛和豆豆……”洛雯兒儘量附在他耳邊,低聲道。
沉重的木枷磕得張順肩膀生痛,夥計們齊齊紅了眼……究竟是犯了怎樣的罪過,竟是將給重犯用的枷鎖釦在了一個弱女子的身上?
“我不管!”張順怒吼,聲音已然發顫:“我們只要保護你!”
“你,你們……”
京兆尹幾乎要發瘋,想要擲下什麼來,卻發現籤筒已然散在地上,情急之下,把驚堂木投了過來。
張順擀麪杖一揮,直接將那飛來之物掃到一邊,恰恰砸中一個衙役的腳趾頭。
衙役跳腳大叫,衆人開始鬨笑。
京兆尹說不出話來,手指抖了半天,方迸了一句:“今日與犯婦有關者,皆誅九族!”
衆人鬨然,皆嘆此刑罰過重,而因了一樁莫名其妙的失蹤案,真兇尚逍遙法外,良民卻要血流成河……
京兆尹見所有人都怔在當地,維護洛雯兒的夥計亦目眥欲裂,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頓覺大快人心,正要繼續發號施令,忽聽人羣外傳來悠悠的一句:“誅九族?此等懲治當是由國主論定,不知京兆尹大人由何說來?”
聲音舒緩平和,無喜無怒,低沉,但悅耳,彷彿還帶着迴響,如琴絃深處的奏鳴。
洛雯兒立即回了頭,但見人羣已經不自覺的讓開一條通道,一個深藍袍服,簡單而無裝飾,卻處處彰顯尊貴的人緩步而來。
軒轅尚?!
張順等人雖不知其名姓,但很明顯的彼此交換了眼色……他不是走了嗎?別院都空了,怎麼又突然出現在這?
軒轅尚穩穩的走上大堂,挑眸睇向前方。
許多人只是看到他的側影或背影,然而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彷彿能感覺到他自內而外放散出來的壓力,如有實質般讓人透不過氣。
大堂內外頓時一片沉寂,只他凝然而立,目視前方,無論是束髮的青玉冠還是袍擺的飄動,皆一絲不苟。
京兆尹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方想起自己因何立在這,再思及此人方纔的話,頓驚出一身冷汗。
誅九族的論斷的確只能由王上發佈,而他……似乎不是簡單的越俎代庖啊。
他一個激靈,本想拿驚堂木壯一下膽氣,怎奈摸了個空,方記起此物已經被自己丟了出去。
但也不能失了威風,當即一拍桌子:“來者何人?”
來人微微一笑:“複姓軒轅,單字,尚。”
洛雯兒當即睇向他……他在做什麼?竟是要暴露身份?爲什麼?
“軒轅,尚……軒轅尚……”京兆尹默唸,忽的眼睛一亮:“你是……”
不動聲色的頷首,輕吐一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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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的字不算錢……
時入三月,有染便進入倒計時了,約本月底或下月初結束,如果加更,可能會更快些……
本來打了一堆字,想想算了,等到完結的時候放感言裡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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