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雯兒又驚又嚇,然而根本無法掙脫莫習,而且她發現,人們縱然議論紛紛,縱然也會睇向他們,可是……仍舊轉過頭去,繼續指點。
這是怎麼回事?
莫習終於把她從人羣裡拖出來。
一到僻靜處,洛雯兒一把甩開他:“憑什麼只是我?你……你……”
她點着莫習和薛郎,再一指老吳:“還有他,怎麼都不在?”
莫習搖着扇子,一副風流倜儻模樣。
她記起來,當時他是帶着面具的,然而薛郎呢?就算放過劫獄的,老吳可是有人命在身的。
“老吳不過是死了個病人,況且還是病人不遵醫囑,而你的罪名就大了。老吳,她犯了什麼罪來着?”
“稟公子,是‘損壞國主御轎’之罪!”
“這算什麼罪?”洛雯兒反駁:“不過是壞了頂轎子,也沒有砸到他的人。什麼爛國主?小肚雞腸,只會隨便抓人……”
“怎麼是‘隨便抓人’?”老吳跳起來:“若是隨便,天牢怎麼會空着?”
“若是不隨便,怎麼會抓我進去?”
莫習拿扇子隔開爭執的二人:“你的事與是否‘隨便’無關。‘損壞國主御轎’之罪,說小不小,說大卻着實大,搞不好就是個刺客的罪名。行刺國主……這可是板上釘釘的殺頭之罪!而你剛纔所言,乃謗訕之罪,同樣要殺頭!”
見洛雯兒白了臉色,扇子搖得更爲得意:“其實老吳之所以沒有‘榜上留名’,完全是因爲老吳是我的人,而我與薛郎……”
收了扇子,靠近:“你要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爲什麼……”洛雯兒忽然噤聲。
莫習一笑:“你欠我的銀子還沒還,難道還要我往裡搭銀子?”
洛雯兒頓覺氣短,囁嚅半天方道:“我本人就是銀子。”
“說得沒錯!”莫習以扇擊掌:“老吳,拿她去換銀子!”
老吳立即就要動手。
“慢着!”洛雯兒急道:“按照上面的說法,即便活捉了我,也只有一百兩銀子,而這些日子……我好像欠了不止一百兩吧?”
心裡卻暗惱,自己怎麼就值這麼點銀子?
“無妨。薛郎,老吳,你們再去做幾件大事,把髒水都潑到她身上,這身價很快就漲起來了……”
“莫、習!”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讓人恨不能一把掐死他的人?
莫習笑眯眯的轉了身:“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咱們的債不僅可以一筆勾銷,就連你的罪,我也可以幫你洗清……”
“什麼法子?”洛雯兒亮了眼睛。
他湊近一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專注得她能夠看到那雙鳳目裡的小人兒的滿臉期待。
他的眼睛很美。
這麼多日來,除了那次月下相會,她是第二次這般仔細的看過這雙眼睛。
如墨玉浸潤水中,總似笑意微微,卻又在不經意間劃過一道冷光,似深思,似懷疑,又似痛楚,可是速度極快,快得讓人以爲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他好像很喜歡笑,一旦笑起來,便盡掩了眸中神色,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然而洛雯兒最常看到的,是他斜挑了眸子,就那麼睇過來,清雅與華豔交錯,極是魅惑,然後再脣角一勾……
不能不說,洛雯兒雖一向自恃定力強大,亦屢有失神,更不要說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了,瞧這一路上,他簡直是踏着少女們的芳心在前進。
此刻,他微微一笑,眼尾流星一閃,頓令洛雯兒不自覺的抓緊了裙子。
然後便見他薄脣輕啓,猶如夢幻般的吐出三個字:“賣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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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而莫習猶自不知死活:“只要你是我的人了,從今以後,我便承擔你的一切,而你欠的診費,也可一筆勾銷,就連你現在犯下的罪,我也能幫你洗清。但既是我的人,便要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讓你往東不能往西,讓你劈柴不能擔水,讓你洗衣不能做飯,讓你鋪牀不能疊被,讓你……剩下的我再想想,反正你既是我的人了,總該讓我滿意不是?你看怎麼樣?”
洛雯兒忍了半天,終於爆出怒吼:“色狼!”
“大膽!”老吳跳了出來,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莫習彷彿嚇了一跳,似是過了半天才回味過來,不禁啞然失笑:“我說的是讓你簽了賣身契,就像薛郎和老吳一樣,不但可以包吃包喝包穿包住,每月還有月錢可以領,你是想到哪去了?”
洛雯兒氣得臉通紅,半晌方擠出一句:“你休想!”
莫習頓露出一臉無辜加無奈:“既是不肯,就算了,我只是想借此免除你的一切欠賬。看來,人家不領情啊。唉,如此,只能陪着你去逃亡了……”
“用你陪?”洛雯兒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只要你肯放我走,欠下的錢一定加倍奉還!”
“唉,我是生意人,並非賭徒。放你走?萬一是肉包子打狗呢?”
莫習搖着扇子,不緊不慢的跟着走了。
身後的老吳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薛郎說道:“將話說得那麼曖昧不清,誰知道到底是要人家賣的什麼身?主子……”
他沒有再說下去,薛郎也沒有心情聽,徑直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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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洛雯兒在三人的陪同,或者是監護下開始了光明正大的逃亡生涯。
所奇怪的是,大街小巷可謂貼滿了她的通緝令,而人們依舊願意先看兩位帥哥,再捎帶着瞧她一眼,然後渾身顫抖,可就是沒有人把她抓去領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些慶幸,然而更多的是心虛。而莫習雖說是陪着她逃亡,卻是自己逛得自在,時不時的停下來詢問某樣東西價值幾何,十足的生意人模樣,可是他什麼都問,毫無重點,到底做的是什麼生意?
這一路下來,她已是累得腿痠,可是莫習依然樂此不疲,此刻又立在一家米鋪門口,抓了把大米仔細看,口裡問道:“這米多少錢一斗?”
“六文錢。”
洛雯兒至今仍不知這個時空的物價,卻見莫習脣角現出笑意,老吳也湊上去拍馬,說什麼“王上治國有方,米價又便宜了,百姓的日子更好過了”。
王上也不在這,你拍什麼馬?難不成那小販是王上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