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僵持了許久,歐陽詠賀如願得睡在了他兒子們的身邊,這暖和和的大炕,使得歐陽詠賀那混沌的大腦裡,依稀記起來很多舊年的回憶。那是他家裡臨着廚房的客房,他的曉傑那時候還是一心一意的對待他的,她會爲他洗衣做飯,陪他讀書習字。
回憶好像是夢境一樣,慢慢的使歐陽詠賀沉浸在裡面了,只有在夢裡,他的曉傑纔會對他露出不設防備的笑意,那渾身的尖刺,在這個時候,纔會盡數收起來。那還是個巧笑倩兮的嬌憨女孩,那個他發誓要一輩子都守護的女人。
貓冬的日子,除了歐陽詠賀的失常之外,過得很是愜意。美中不足的是,歐陽詠賀很快就發現了睡在大炕上的好處,一來暖和,二來可以和孩子們培養感情,三來,那就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和曉傑共處一室了。這使得曉傑有苦說不出。
上次他答應曉傑不再緊緊糾纏他之後,他就後悔了,但是要做言而有信的大男人,又豈能失約?他躊躇猶豫很久,才決定死皮賴臉的和他的兒子們住在一起,維繫着這個風雨飄搖的家。
所以,住在曉傑的隔壁,那就是個最好的補救辦法。對於歐陽詠賀的靠近,曉傑無可奈何。一開始無視他的存在,後來過幾天之後,就適應了他的存在。他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不越過她的底線,這樣就好。
原來以爲日子就會這麼波瀾不驚的度過,但是命運的輪子,還是依着它的軌跡,慢慢的轉動着。昭祥三年冬月初一,這天是李*二十五歲的生日,雖然他不在這裡,但是無論何時,曉傑都會記住這個日子,彷彿就像是被深深烙印在腦海裡一樣了。
她同樣記住的。還有臘月十三這個日子,雖然她一次都沒有表示過,但是這個日子是歐陽詠賀的生日,這個日子帶着很多的不好的回憶。每每曉傑都是選擇刻意的忽略掉,不是記不住,而是不願意再提及那些惱人的往事。
曉傑在冬月初一這天一大早都是心神不寧的,不知道爲什麼,心就是靜不下來。因天氣寒冷,海上的日子也是難熬的,再就是不知道她的爹孃,是不是能夠回來,呆在陸地上,這裡索然貧瘠。但是卻是生養他們的地方,遲早要落葉歸根的。
再就是李*這個男人,怎麼就這麼絕情呢?不說二人幾年的夫妻生活,就單單看着往年的舊情,也不應該如此的冷漠。這一晃一年時間了。就連一封簡短的書信都沒有。想到這裡心裡心裡越發的惆悵起來,看着窗外的雨滴,都是聲聲敲打着人心。
歐陽詠賀在偏廳裡教孩子們練武,閒暇時刻,就透過層層的帳幔,看到了坐在窗邊矮榻上發呆的曉傑。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之間都是感覺不錯。要是就這樣,慢慢的過下去,遲早有一天,曉傑會重新接受他的。
,歐陽詠賀循着曉傑的目光望出去,院子裡的雨還是沒有停下來。依然是淅淅瀝瀝的,夾雜着那些細細的雪,漫天飛舞。雨水混合着雪水,再加上冷冽的風兒,這座院子很快就變成了粉雕玉琢的人間仙境。處處都是結成的晶瑩剔透的冰。這些冰塊泛着耀眼迷人的光澤。
外面的繁華盛景,彷彿在一夜之間,都就凋零成泥,捻作塵。一切都不復當初了。頹廢的景色,陰霾的雨天,絕色的佳人,年幼的孩子,這樣一幅景象,看在歐陽詠賀的眼睛裡。
屋檐上的冰凌,也是在愜意瀟灑的搖晃着,偶爾碰在一起,叮咚作響。這些冰凌在冬日的早晨,奏成一曲美妙的樂章。曉傑起身站在門口,看着外面一片被雨水覆蓋住的冰雕世界,滿眼的惆悵。
但是事情總是不盡如意,李*生日這一天,沒有等來關於她惦記着男人的任何消息,沒有等來晴天,卻是等來了慌張前來的楊總管。他是冒着雨進來的,渾身厚厚的衣衫都是滴答出水漬來,滴在屋裡的地上馬上消失不見。
“怎麼了這是?如此的驚忙?”曉傑聞訊的話語出口,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聲音都帶上了顫抖。一向是沉穩的他現在都顧不上這些事情了,看見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夫人,聖旨來了,快收拾一下,馬上要進門了。”楊管事也是驚到了,有些語無倫次的說到。雨天浩浩蕩蕩得來人,總給人不好預感。
曉傑的一瞬呆愣,就等來了傳旨而來的太監,還是那個太監統領——張萬福,那個隨時都笑眯眯的太監。他們一羣人冒着雨雪,踩着泥濘,浩浩蕩蕩的進了曉傑的家裡,這個寧靜的家裡,瞬間被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打斷。
打開的屋門,一陣陣涼風也是隨着人們雜亂的腳步聲進來,這個暖和的屋子裡,氣溫瞬間降下來幾度,那些被炭火烘烤出來的溫度,也是瞬間消失殆盡。只是消失在衆人的腳步聲裡,一切都是來得那麼突然,使人來不及思考到底是什麼事情。
“虢國夫人,恭喜賀喜啊,快點淨手焚香,準備接旨把,灑家可是餐風露宿的,給夫人帶來皇上的旨意。”那個張萬福,進了們顧不上別的,就跪倒在地上,對着曉傑說道。
看到站在曉傑身邊的歐陽詠賀,這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太監毫不猶豫的還是跪倒在地上,“奴才參見永定侯,侯爺大吉。”給他行了大禮。歐陽詠賀親自扶起了他,當然在這個時候,一個沉掂掂的荷包,不着痕跡的塞在了他的手裡。
藉着寬大的袖子,他不着痕跡的掂了掂,輕飄飄的質感,但是他的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顯。歐陽詠賀也是慢慢的點點頭,就那樣看着,笑道:“起來吧,大風大雨的前來,辛苦你們了。等着虢國夫人接了旨,你們就下去好好休息一番吧。”
“那當然好,灑家恭敬不如從命了。皇帝有旨,今年大旱,虢國夫人的轄區,沒有災害,而且廣產糧食,深的朕心,特此宣召虢國夫人三日後進京,一來是爲了推廣糧食生產,二來是要對虢國夫人進行封賞。欽此”張萬福宣讀着那封明黃色的聖旨。尖細的嗓音,句句迴響在這件寬敞明亮的屋子裡。
“陛下還有口諭,虢國夫人進京,這裡的事情交由永定侯照看。”張萬福的聲音,就像是一擊猛拳,狠狠的砸在曉傑的心上。“這個皇帝,這是要鬧什麼?這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這大風大雨的,難道她的年要在路上過嗎?”曉傑捫心自問到。
“再就是她離開了,她的孩子怎麼辦?放在家裡她不放心?但是帶在身邊,有很不方便。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歐陽詠賀,這個男人一忙起來,什麼都顧不上,還會顧得上這幾個孩子嗎?這真是一件突如其來的難事。”曉傑喃喃自語道,都忘記了去接下那道被張萬福高高舉着的聖旨。
“想什麼呢,還不去接旨?”歐陽詠賀很是自然的在曉傑耳邊慢慢的說道,那嘴裡噴出來的涼涼的氣息,使得曉傑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紅透了,身體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一個伶仃,就從沉思裡醒了過來。
“是,臣婦接旨,謝主隆恩。”曉傑跪倒在地上,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恭敬地拿起來那副聖旨,就這麼一道明黃色的絹布,現在彷彿重俞千金。
曉傑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就拿着拿到聖旨,即使經歷幾次了,依然是不適應。“張公公,你帶着手下的人去喝點熱茶吧,夫人這是高興得過頭了,還望公公在陛下面前,提夫人美言幾句。”歐陽詠賀優雅得體的話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曉傑從沉思裡醒來,她也是瞬間換上了一副高興的樣子來,說道:“是呢,真是一個驚喜呢,楊總管,給諸位公公送上辛苦錢,這一路上風雨交加的,公公們辛苦了,楊嫂子,快去準備飯食給公公們享用。再就是地窖裡的果酒,去幾壇上來,給公公們去去寒氣。”曉傑很快的進入狀態,慢慢的吩咐道。
這些太監們魚貫離開,但是也帶走了屋子裡的熱氣。這個屋子不知道爲什麼,在曉傑感覺來,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冰窖裡。曉傑顧不上旁邊還有其他人在這裡,就蹲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急促的呼吸聲,使得曉傑不住的咳嗽起來。
“你怎麼了,不要緊吧?”歐陽詠賀幾步上前,就把這個虛弱的曉傑拉起來,感受到她渾身的冰涼涼,毫不猶豫的就把她擁進自己滾燙的懷抱裡,小心翼翼的,深怕一個用力,弄碎了這尊珍貴稀有的瓷器一樣。
“沒事,就是有點吃驚罷了,這個是不是就叫晴天霹靂,怕什麼來什麼。”曉傑小聲的,緩慢的說着。她停止了深呼吸,那大口呼進肺裡的涼氣,使得曉傑想咳嗽又咳嗽不出來,很是難受。自己家裡,現在還有很多定時炸彈的,她都不敢大聲的發表言論了。
ps:
親們,踊躍點讀書,來吧,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