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筠抱着載之駕金光縱地法回到禺城天柱峰穿雲洞,甫一立定身形,就見粉垣綠甍拔地而起,一座北京城常見的四合院一會兒就成型了,到底是金仙神通,心之所念即爲事實。載之熟門熟路地跑回房去折騰秋筠的蘭花,她發現以此來跟爹爹撒嬌很有用處(悲催的蘭花)。生活還是像以前那樣,只不過沒有了女教習,而由她姑姑教導她禮儀、規矩、女工、刺繡、管家、理事,爹爹教導她讀書、寫字、畫畫、彈琴、手談;到了她十二歲時,姑姑教導她歌舞應酬之事,說:“我們這樣的人家於這些事上知道便好,不必深究,又不是賣笑的女子。”除了這些官宦人家女子需要學的,載之另外還要從“靜坐”“心齋”開始從頭修習丹道,儘管她已有地仙法力。
************我是十五歲的載之的分割線**********
瑣窗朱戶裡,載之身穿桃紅刻絲撒花背子,下系彈墨白綾裙,日高人困,乃至手倦拋書。偏生書落地的聲音驚醒了斜倚熏籠、香夢正酣的佳人,載之睜眼看到屋內清靜無人,而窗外海棠正盛,無名閒愁不覺漫上心頭,乃吟道:
“天教施朱似含羞,勢若扶柳倚妝樓。
盡日春風欄杆裡,惟有海棠不知愁。①“
這詩才罷,載之忽覺臉上猶如火燒一般,乃揭起鏡袱一看,星眸尚餳,香腮帶赤,自羨壓倒桃花,情致繾綣,莫知其解。載之又躺了一會兒,還是起來做完昨兒的針線活兒。
做好最後一處針腳,載之看到鮮亮生動的蝶戲牡丹圖十分滿意,捏一捏痠軟的肩膊,想着出去走走鬆快鬆快,便扶着小青往後花園去了
穿雲洞裡的花園本不甚大,且又是載之看熟的景緻,況當花落水流紅、春雨潺潺的季節,載之非但不能散悶,反惹了萬種閒愁鬱積心上,且她又嫌小丫鬟們聒噪,擾了看景的興致,命她們遠遠跟在後面伺候着,在她身旁只有小青一人,更覺悽清了。
載之心中不喜,無意中用了神行之法,漸漸走出了守山大陣,但見四野無人,芳草萋萋,山阿寂寥,吟道:“春草生兮萋萋,王孫遊兮不歸。②”又道:“山中有何不好,爲何人們不喜?”
這時,有人接嘴道:“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③”
載之聞言回頭一看,竟是個陌生男子,趕忙以扇遮面,但她那花容月貌已被那人看了。載之也偷從扇後偷覷那男子相貌,只見他大約二十五六歲,身穿寶藍直綴,腳蹬粉底朝靴,俊目修眉、直口權腮,真個俊俏郎君,載之想着臉不禁又紅了。
只聽小青問道;“兀那漢子,你是何人?怎敢闖入此處?”
“這位姐姐有禮了,小生姓張名鈺字玉裁,今年二十五,家住季華張家莊,家裡也有幾畝薄田,吃穿不愁。現身有舉人功名,來年便去應考,尚未娶妻。”
小青失笑道:“誰問你來,偏講這麼多?”
那張生笑而不答,卻向載之唱了個肥諾,道:“這位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載之聽他講了這麼多,臉頰羞紅,低頭行禮道:“公子有禮了。”
小青又問道:“你到這來作甚?”
張生又行了禮道:“回姐姐的話,小生與同年相約,到山中踏青,因貪看景色,迷了道路,正想找樵夫問路時,卻聽到有人吟詩,便尋了過來。”
載之插言道:“既如此,小青你就指一條路給他。”
張生忙行禮道“小生謝過小姐了。”又向小青說:“姐姐,小生今日與同年相約要到山中的長春觀中借宿半月,煩請姐姐指路。”
小青聞言,似笑非笑地說:“是供奉長春真人的長春觀麼?”說罷爲他指了路扶着載之回去了。
載之回去,便向父親道:“女兒聽丫鬟們說供奉父親的長春觀景緻秀美,女兒想去那裡逛逛,可否?”
“園子你還逛不夠嗎?偏要到外面去。”
“爹爹,女兒都逛了十多年了。”載之抱怨道。
“好了,好了,去就去,多帶些人。”
載之晚上在牀上輾轉反側,一時想到後日相見之際,一時又想到今日見面之時,面紅耳赤,心如鹿撞,直鬧得半夜方睡,真個是“無端情似繾,搖盪春如線。”好不容易到了後日,載之嚴妝麗服,眉眼生春,天生一段風流。
載之到了觀中,也隨着人們向那泥塑木雕上了香,然後便擺脫了丫鬟們向觀後人們借宿的院子處走去。剛一走到院門,載之就聽到了那冤家向她唱諾的聲音,不禁粉面羞紅,低頭捏着帕子說不出話來。
那張生看到載之這般打扮,身子已軟了一半,上前向載之低語道:“小姐,你想殺小生了。”
“是,是麼?”載之低頭囁嚅道。
張生輕輕握住了載之的手,低語道:“小姐且隨小生來。”
載之一驚,彷彿頭頂響了個焦雷,身子綿軟,腳步卻不自覺地跟着他走。
來到張生房內,張生便強着載之寬衣解帶,無所不爲,脣綻櫻桃,舌送丁香,鴛鴦被暖翻紅浪,非蜜非糖滋味長。載之初試雲雨,媚眼如絲,玉頰生春,與張生說道:“妾身今已屬君子,望君子勿始亂終棄,蒼黃翻覆,令羅綺遺恨,嫩蕊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