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亂世玲瓏 7
收回浮游於前曾往事裡的思緒,玲瓏九月深深的凝睇起眼前這個冷硬的男人,手,情不自禁伸了出來,撫上那已經零星泛白的發頂,腦海裡浮現的是那日初見時那一頭如墨的黑髮在燭光裡泛出寒光的情景,。
“北,還記得鬼頭寨第一次見面嗎?”
她輕輕問,聲音微柔。
“怎不記得!和你有關的點點滴滴,我都深深記在心上!這些年,我便靠着這些記憶過日子……”
他低低的說,嘴角微微一勾,眼神似跌入了記憶的洪流…沲…
雖然誤會重重,卻是他爲她沉淪的開始。
玲瓏澀澀的,想對着他笑,卻發現笑不出。
他刻骨不忘那些曾經,然而,燕老夫人之所以這麼討厭她,想必不僅僅因爲,她中意的媳婦是那位平姑娘,更因爲初次見面,她就差點要了她的老命吧,以至於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對她心生不滿鄒。
十三年前,她不樂意她做燕北的妻,十三年後,在聽說她不僅失貞,而且還和別的男人有了一個孩兒以後,變本加利的討厭她,是一種必然,。
要是燕老夫人知道她在生燕熙之前,就已經和那個人生養過,卻又在糊里糊塗中毀了燕北一生,那人會不會尋一把劍將她一劍給捅了,省得她再禍害燕北的餘生。
她和燕北,也許註定是走不到一塊的!
她在心頭輕輕嘆息。
燕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因爲她的問話,他回想起了那一夜的情景……
在這個纖秀的身影鬼鬼祟祟走進園子的時候,燕北,哦,那個時候,他叫裘北,正和小竹自衆南邊的宣鬧的大堂回來。
他吶悶鬼頭寨何時有了這麼一號人,背影從沒見過,而身上的服飾表明她絕不是寨上的。
小竹認得,直扯他衣服,用很輕的聲音湊到耳邊告訴他:
“是小巫他們逮的那個諸葛綺,竟然敢逃跑,怎麼辦?要不要叫人來抓她……要是傷了老夫人就糟了……”
眼見得她堂而皇之的走進了佛堂,小竹滿心生急。
裘北聽着,搖了搖頭,想罷,耳語叮嚀了一番,示意她守門口,然後如此這般的做,他呢,從睡房進去見機行事。
小竹點頭。
兩個人分開行動。
母親的佛堂和她的睡房連成一間,裘北自睡房悄悄潛入,就聽得那女子冷冷的在喝斥,他聽在耳,頗一怔。
這人不是諸葛綺?
他們抓錯了?
聽那女人語氣,聲音又冷又傲氣,似乎還是一個道上的人……
趁佛堂門被小竹踹開之時,他自內門閃了過去,原想從她手上救母親的,可這女人極機警,雖驚嚇到了,手中的利器不忘牢牢的頂着人質的命脈,那手法還極老練,可見絕不是尋常閨閣女子,。
他不敢亂來,只冷冷利叱了一句。
那女子回過了頭來,冷豔傲氣的容貌令他微微驚訝:大大的眼睛,盛着幾許驚慌,但她很好的剋制着那樣一種情緒。
五官很美,顯的很年輕而青澀,看上去,左右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
眉,細而英氣;眸,大而冷寂;脣,豔而嬌美;鼻,秀而俊挺;腮,白而透紅;發,黑而凌亂,如直瀑般低垂……
身上一件淡雅的衣裳,繫着一件青灰的鬥蓬,衣裳和鬥蓬上沾着乾草碎屑,那執着珠花簪的玉手,最最駭人,一團一團的淤血凝結其中,結成一層血膜,非常的觸目驚心……
她看向他的眼神,帶着一點驚,因爲他戴了一張厲鬼面具,卻又無懼的瞪眼。
“你纔是妖孽……鬼什麼主,鬼你個頭……你當真以爲自己是牛頭馬面,居然自封爲鬼主?”
玲瓏怒斥,這聲音,她認得,就是下午那個吩咐小巫要去劫鏢的那個人,想必就是這裡的主子。
不管是不是,反正她先一頓罵: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行得穩,坐得正,戴什麼臉譜,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還有你那些蠢蛋手下,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莫名其妙的把本姑娘搶到這裡來?
“你們腦子有問題是不是?
“要是不認得那個什麼什麼諸葛綺的話,麻煩你們先去打探清楚再來搶?
“我玲瓏月哪裡招你惹你了?居然路遠迢迢的將我擄來?
“我要回去,!
“你聽到沒有……馬上放我回去……
“我家主子弄丟了我,都要急死了……
“我要立即回去……要不然,我就把你娘給滅了……
“總之,我要回去……”
她歇斯底里的叫,口不擇言,急怒交加。
這個小姑娘一眼觀之,很冷靜,可她說的話泄露了她身上的孩子稚氣,以及任性。
裘北明白了一件事:這姑娘叫玲瓏月,不是諸葛綺。
關於諸葛綺,裘北是見過,身形和眼前這姑娘真的很相像,一般高,一般身材,只是那位大小姐臉上總是戴着那一層面紗,真正認得那女人的,大抵只有她身邊人。
但聲音,他聽過,諸葛綺沒這般的冰冷如霜。
看來,當真是小巫他們抓錯人了……
但是,他裘北生平最最討厭被人要脅,若真是弄錯了,你也犯不着跑來擾了他母親的安靜不是?
他這輩子,只敬重兩個人。
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師父,誰敢對他們不敬,他定然不饒,。
哪怕是自己不對,他也不會輕易服軟。
在他裘北的字典裡,錯與對,全憑自己說了算。
他說對,什麼都是對的;他說是錯的,就是對的也只能是錯的。
想要他低頭認錯,是件難事,好聲好氣說話,他興許會跟你講道理。你敢惡聲惡氣跟他叫板,不好意思,他年輕氣盛,脾氣也大的很,不論錯對,絕對不會善罷某休。
不過,眼前情況有點特殊,爲了母親的安全,他只能——
“姑娘,你先放人,我們有事好商量。你若傷了她半根寒毛,本鬼主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冷着聲音提醒——天性使然,他說不來打商量的話,濃濃的威脅之意,明顯的滲透在話語裡。
然而,這是他最大的讓步,她若識趣一些,就該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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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玲瓏不是這麼想的,她嗤然一笑:
“你當我三歲孩子,放了人,你們這些衣冠禽獸還能放過我?今兒個,我玲瓏月橫豎已經豁出去了。要麼你們馬上放我走,要麼我就和這個女人同歸與盡……”
她罵他們是“衣冠禽獸”。
在她眼裡,他們種種的行爲,只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
再說,一旦他們發現她把那個老馬弄殘了,這些人怎麼可能放過她?
原本沒仇,現在卻結下了這樣一個樑子,若不能趁他們找到老馬之前離開,自己的下場很難想象,。
裘北這是第一次被人罵“衣冠禽獸”:雖然他是賊,但從不做禽獸之事!
他怒了,拳頭捏的咯咯響。
玲瓏看到這男人動了動身子,心頭也是一駭,急忙叫了一聲:
“別過來,我玲瓏月說得出就做得到……到時你別後悔!”
手上一用力,一哆嗦,針頭竟挑進了女人頸肉裡,人質悶哼了一聲,脖子上就滲出一道血來!
裘北眼色一沉,只能退後一步,怒極厲喝道:
“不許傷我母親!你聾了是不是?”
原來是母親!
這籌碼,夠份量。
她開始講條件:
“我也不想傷她!我玲瓏月懸壺濟世,一向只救人,不傷人。但如果你還要咄咄逼迫,本姑娘不介意在這裡開殺戒!
“所以,你最好馬上讓人備吊籃,送我下鬼峰……
“還有,給我一匹座騎……
猜猜,北北怎對付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