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心,誰懂?——大婚 2
“鬼才會吃醋!”
她瞪着眼,狠狠咬了那隻非禮她的手,直生生咬出血來。
他都不躲,也不叫疼。
而她,在嘗血腥味以後,終於住嘴,擡頭怪怪的瞅她。
面對淡定的他,她忽覺得自己的行爲很幼稚,不由得脫口問:
“爲什麼不躲?”
這男人淡淡睨了一眼冒出血絲的傷口,兩道牙印很明顯:
“你咬的越厲害,代表你越在乎……我高興還來不及,爲什麼要躲?”
這是什麼邏輯?
金凌當時就被氣白了眼。
這幾天,金凌一直在想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自己怎就做了這人的小妾?
這事實在很不靠譜。
她爲嘛要做人家的小妾?
爲嘛呢?
雖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是,她以爲,這世上的姻緣事,斷不能隨隨便便亂湊和,有個詞兒叫:寧缺毋濫。
她極喜歡這詞的。
她以爲,憑着自己這犟勁兒,就算天下男人死絕了,也不可能嫁人爲妾,可偏偏事實是如此的讓人惱——
當然,更不靠譜的是她的身世。
據說,她的出身,不僅渺小,而且悲慘到極致!
據說,她是府中十公子一個牀姬的陪嫁侍女,原本的身份是人人可欺的小女奴。
據說,前陣子,她意外陪侍了九無擎一夜,於是,這卑賤的身份頓時猛長,一下子從小女奴晉升爲妾,住進了紅樓,並且貼身服侍着九無擎,天天陪寢,如今府中每個見到她的人都會恭恭敬敬的喚一聲:“金主子!”
金主子?
爲什麼她一看到這三字,就想到閃閃發光的金子?
據說,她的小名就叫:小金子——九無擎就一直這麼喚她——那個冰冷的嗓音,在每每喊這個名字的時候,會生出三分柔軟。
可悲的是,她對這些完沒有半分印象,但,自己身上沒有守宮砂是不爭的事實。
是的,她隱約記得手臂上原是有那玩意的,如今沒了,就代表她和九無擎可能還真有那麼一腿。
同時,她深信,九無擎這張臉孔,她是認得的。
潛意識裡,面對他的偶爾爲之的親近,不太反惡——糊塗的的記憶當中,似乎可以探索到這樣一張臉孔,淡淡然然,如清風,如明月,會在她面前露出隱隱淺淺的笑容。
問題是,她不認爲自己就如他們所說的那樣,是個卑微的小女奴,她可沒一點點自卑的覺悟——九無擎也沒她當奴才來使喚,一切用度皆是最好的。
自第一天醒來到今日,已經好幾天,她因爲生病,只能在牀上躺着,或是在房裡待着,天天有藥膳湯水侍候。
這當中,她曾偷偷到紅樓院裡的小竈查看那些藥渣,事實證明:那些藥的確都是一些去毒養生的珍貴藥材。
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看到那些藥材,她的腦海裡就會閃現天價似的買價!
她仔細算過,這樣一劑藥少說也上百兩銀子,依着如今的市面行情,這些銀子可供一個三口之家舒舒服服的過一年好日子。
由此可見,這個男人是何等的有錢。
重要的是,此人當真很用心的治她的身子。
所以,她越發不明白了:她一個小小女奴而已,他幹嘛這麼厚待她?
這當中肯定有鬼!
可恨的是,她問不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吧,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只是日子過的舒服就行,待把身子養好了,總有一天她能把這些事理個清清楚楚。
至少現在,她的小日子過的挺滋味:每天有上好的燕窩吃,把皮膚滋潤的粉嫩粉嫩的,有鮮美的美味佳餚,任憑她大快朵頤,有各種小吃點心,供她一飽品福,還有華衣錦服,供她穿戴——
當然,她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志氣的人,因爲好吃好穿好住,就忘了自己的原則。
她只是認爲,在身體狀況不太理想的情況,弱示倚強,很有必要,想要弄明白自己身上曾發生過什麼,靜觀其變,更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所以,她作了一定決定,先暫時當一陣子“小妾”,不管怎麼樣,總得把自己周遭的情況弄個明白,然後,再想對策。
唯一叫她不舒服的就是:這男人要娶妻。
這正妻一進門,日後,她這是妾就得對着人家鞠躬哈腰。
一想到這事,她就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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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頭沒腦,心裡就來火氣。
猶其現在這功夫,聽着外頭那吵死人的嗶哩吧啦聲,就特別特別的冒火。
偏偏那個“新郎倌”還這麼礙眼坐在她的房裡,就像一個沒事的人一樣,靜靜的在查看醫書,身上穿的是件常服,墨色繡銀線,烏黑的發全束在玉冠裡,梳的那個整齊光滑,都可以照出人來。
今日他成親,新娘不是她——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許是因爲和他同牀共枕了幾天,她潛意識裡已經將這個俊美的男人劃爲了自己的屬有物,如今,要把自己的東西雙手奉出去,那滋味,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九無擎……”
雙只腳丫子踩上地板上那一層軟軟的地毯上,她悶悶的叫他。
已悶了很久很久——她忍不住開口打破這個僵局。
“在私下請叫我阿擎,在人面上請叫我九爺,謝謝!”
他N次的糾正她放肆的稱呼。
金凌一楞,不覺嘴角一抽。
這問題,他們已經討論N次了,最終的結果是,她在人面上很有默契的叫他九爺,至於在私底下,她就喜歡叫他“九無擎”。
怎麼可能叫他“阿擎”?
這麼肉麻!
她纔不屑做呢!
她赤着腳,走過去,站定在他面前,瞅着這張戴着人皮面具的臉孔,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一個人?
他的眼神,時而深不可測,一片黑沉沉,似比大海還要深綿,裡面像是生着巨大的漩渦,盯着看,定然會被吸進去溺死,時而呢,一片輕輕淡淡,比無拘無束的清風還要飄搖,讓人抓捏不到!
“幹什麼?賊頭賊腦的!”
九無擎將注意力移到她身上,一把將她拉下,一同坐到香妃榻上,手輕輕的環住她的腰,深吸了一口氣,似在聞着她的身上的幽香,這舉止,就好像演練過幾千幾萬次那般,極爲的自然而親呢。
金凌臉上微一燙,心突跳了幾下,推他,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沒好氣的罵:
“又來揩我油?”
“請注意措辭——”
他一本正經糾正,扣着她亂動的小手:“這不叫揩油……你本來就是我的人!”
他的手勁很足,箍着她動不得,她悻悻手扒着他的手,他的手好大,盈盈一握,就包住了她的腰。
情知是掙不脫了,她也便懶的再掙扎,只睨着他直看,語氣怪怪的道:
“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花心的?看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嘴巴里含上一個,手上捧着一個,然後,身邊再另外睡一個?”
他不答,鬆了一手,輕輕撫上她的發,她想躲開,當然,這是不可能,柔軟的頭髮叫他把玩了去,她不高興的伸手打開了他,趁勢推開他,與他保持一段比較安全的距離,見他不答,沒多想就把話題岔開了:
“九無擎……我不想住紅樓——你給我另外擇個地方住好不好?今兒個就讓我搬出去……”
至於理由,她不要和一羣女人住一個院子,更不要和一個睡了別的女人的男人睡到自己身邊——
她的驕傲容不了這樣的事發生。
太噁心了!
說真的,她並不討厭他。可是絕對介意他這隻碰了別的女人身子的手來碰她一下。
“不好。”
九無擎撇開頭,去取桌上的醫書,滾着輪椅滑到牀頭書櫃前,將書放回原處,又細細在擺的整整齊齊的櫃子裡,仔細的挑着什麼。
今天是他大婚,娶是當今兩大名門之後,按理說,身爲新娘倌,就該卻迎親,迎客,他不,一整天就耗在她房裡!
做什麼呢?
看書。
靜的就好像外頭髮生的事,完全和他沒關係似的。
“爲什麼不好?”
“抱着你睡很舒服——”
金凌頓時面紅耳赤。
“九無擎……”
她跺了一下腳。
九無擎嘴角一彎,那淡涼的眼底,竟浮現一抹笑,柔軟的光一圈圈的泛開來,令那張瓷白的臉孔平添了幾許溫柔似水。
金凌看楞眼,心下不覺倒吸一口冷氣,暗叫:“這男人,真是妖孽轉世……笑起來,怎這麼的驚豔……”
她嚥了一口口水,什麼也說不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
“爺,時辰到了,花轎已在門外……”
“嗯!”
九無擎靠在輪椅裡,轉過身,瞅了她一眼,似乎在研究她高不高興?
她回神,臉上浮現幾絲不快的神色,才散開的鬱結又凝聚在一起。
今天他娶妻!
她是不是要恭喜他一聲——
“還不快去——洞房小登科,一箭雙鵰,今夜左擁右抱,有得***了!”
等話出了口,才覺得這語氣有點捏酸。
九無擎默默無語,居然沒有藉機取笑,只緩緩的往門外滑去,出了竹簾,自輪椅上站起,去開門。
門口,東羅正候着,九無擎低低吩咐了幾分,東羅一一應下,沒有跟下去,而是小心的將門給掩上,就在門外守着。
金凌悶悶的趴在桌上,心裡說不出有多麼的憋氣兒。
總的來說,這個男人與她而言是個陌生人,所謂的夫君名份,全是他強加到她頭上的,她並不覺得他們是夫妻,但也並不非常討厭這樣一種定位。
對於這個人,她談不到喜歡,也扯不上厭惡。
這到底是怎麼一種感覺?
她解釋不了!
她只知道,眼睜睜看着他和別的女人拜堂成親,她很不爽。
至於爲什麼不爽?
她不知道!
話說很想出去搞砸了他的大婚之禮——但,隨即她又覺得這樣的想法實在荒唐——她又不喜歡他,幹嘛要去吃這種莫須有的陳年老醋。
對,這種又花心又骯髒的男人,她纔不希罕呢——
嗯,她保證,以後再不會讓他進房睡!
樓下,九無擎撕掉了臉上那張屬於“晏之”的臉皮,戴上面具,將那身火焰似的吉服穿於身上,南城替他整了整衣冠。
隨後,他坐上了輪椅,由南城推着出了吹吹打打正熱鬧的院子。
雖然萬千個不情願,這兩個女人,他總歸是必須娶的。
當然,這僅僅只是權宜之計。
待續!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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