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蘇蘇去勢成那裡,一是幫欣想拿東西,二是證實他是不是真的有了新女友。
對欣想來講,第二件事遠比第一件要重要得多,因爲她的心還在勢成那裡,與勢成在一起時她似乎看不到希望,可分開後又分外舍不得,如果不是李菲忽然打來的那個電話,她可能已經主動與勢成聯繫,但蔣蘇蘇帶回的消息徹底破滅了她的最後一絲幻想。
“那個賤人真是不要臉,口口聲聲說他還想着你,可又沒有和他媽對好口供,結果我一敲門,他媽就在那兒深情的呼喚,”蔣蘇蘇學着勢成媽的語氣:“是菲兒呀,快進來,我和勢成正談到你呢,你不來,勢成就要去接你了!”說完,她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勢成那個賤人被我抓住證據,這纔沒話講,老老實實地將你的東西一樣一樣的交出來。”
欣想看着堆了一地的幾個紙箱,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這些東西其實她都用不着了,每一件都有過去的記憶,再拿出來豈不是讓自己難過?事實上,對於手提電腦之類的東西,她本就已經當成送給勢成的,可勢成與李菲偏偏着急地催她去拿,媽媽又不放心讓她去南京,只能讓蔣蘇蘇代勞。蔣蘇蘇就不是欣想那麼好說話了,恨不得連一根針都不肯留給勢成。
“還有一條項鍊沒能拿回來,便宜了那個賤人!”蔣蘇蘇咬牙切齒,端起面前的水杯一口氣喝光。
欣想息事寧人:“算啦!”
蔣蘇蘇哪裡肯這樣便宜了勢成?一拍自己的胸口:“我心裡記着賬呢!凡是那個賤人現在欠你的,以後必須讓他加倍還回來。”
欣想低着頭:“何必呢?”
蔣蘇蘇明白她心裡還放不下勢成,這怎麼行?那個賤人如果知道欣想心裡有他,哪天弄點好話一鬨,欣想還不得又上了他的當?必須讓她絕了這個念頭。蔣蘇蘇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這件事我總感覺有點奇怪,阿姨,你幫我分析分析。”她拉住李秋雲。
李秋雲笑問:“分析什麼?”
她心中正盤算着怎樣安慰女兒,好讓她早點走出陰影,因此一時未能理會蔣蘇蘇的真實意圖。
蔣蘇蘇有點急了:“就是勢成找了新女友這件事。”
李秋雲脫口而出:“那個人的事與咱們沒關係。”話說完了,才發現蔣蘇蘇正在向她使眼色。
“要真的是與欣想分手後找的纔好。”蔣蘇蘇一字一頓。
李秋雲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欣想的耳朵也早已豎起來了,可蔣蘇蘇生怕她沒有聽自己說話,還特地越過欣想,請坐在對面的李秋雲幫自己往茶杯里加一點水。這樣一來,欣想的注意力不集中都不可能。
“勢成的媽媽叫得如此親熱,看樣子對這個李菲不是一天兩天的感情。她不是在農村嗎,怎麼會對勢成的親女友這樣熟悉?”
這句話如同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在欣想的心上,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李秋雲也一臉疑問:“你不說我還想不到,一說真的如此呢。”悄悄地看了一眼女兒,木呆呆地坐在一旁。
蔣蘇蘇惋惜地嘆了口氣:“可惜我沒有當面捉到那個小三,不然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勢成本來就不是好人,如果與欣想在一起時,他還腳踩兩隻船的話,那就更不是東西!”
欣想實在聽不下去,更怕蔣蘇蘇會分析出她不願意聽到的事實。
“這件事不要再談了,我頭痛得厲害,不想再聽到那兩個人的名字。他們是原來再在一起也好,還是現在剛在一起也好,總之與我無關,我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女兒的臉色白得象張紙。
李秋雲十分擔心,趕緊衝着蔣蘇蘇一擺擺手:“是啊,別再講這些了。晚上阿姨請你吃飯,這一次可真要多謝你。”
“客氣什麼,阿姨!”蔣蘇蘇一把摟住欣想,“我們兩個就像親姐妹一樣,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您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欣想。”
欣想難艱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不好意思,這會兒她就要流下眼淚。
晚上躺在牀上,欣想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索性起來,打開蔣蘇蘇從勢成那裡帶回的手提電腦。勢成的QQ自動登錄了,對話提示立即跳出來,全都是一個名叫“木子非草木”發的。
“我已經到家,不要擔心。”
“阿姨有沒有睡覺?”
“你也早點睡吧。”
“想到明天又可以在一起,很開心,晚安!”
欣想幾乎立即就認定,這是李菲的QQ。之前她就很奇怪,勢成與李菲關係不錯,爲什麼沒有交換QQ號,看來不是沒有交換,而是不願意讓她知道他們的關係,現在她主動離開,兩人自然可浮出水面,公開對話了。
這一晚,欣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夢裡也全是“木子非草木”那幾句話。她恨不得立即找到勢成質問,他與李菲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可是手指按上手機鍵,卻又沒有撥出去的勇氣。
第二天一大早,李秋雲看到女兒扔在牀上的電腦,不禁埋怨:“大半夜地怎麼還起來玩電腦?對眼睛不好,也影響睡眠!”
欣想笑笑沒有說話,默默地將電腦給關了。簡單梳洗後,換上運動衫,和媽媽一起小區門口的健身房練習瑜伽,靜謐的音樂讓她的心情逐漸平靜。這是堂姐教給她舒緩心情法子,果然還算有效。
整個白天,欣想都能抑制自己上勢成QQ的衝動,可是夜深人靜,她卻又控制不住自己。
“知道他們在一起就算了,何必還要了解那麼多細節?不是自己找難受嗎?”
欣想這樣告誡自己,卻控制不了自己的不理智行爲。
“木子非草木”的信息如期而至,依舊是報平安、問候勢成的媽媽,關心勢成,發佈自己的心情,勢成與昨天一樣沒有回覆。
欣想看看“木子非草木”的第一條信息,是晚上十點多發出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有時晚上欣想也會給勢成給信息,但勢成都是第二天一早纔回。可惜勢成的QQ沒有開通黃鑽,因此欣想無法調閱到非本地消息。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欣想覺得自己都有點上癮了,每天不上勢成的QQ,就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漸漸地,欣想發現勢成的空間也在不斷更新,新照片、新說說,每天都會將原來的舊消息擠掉一些。放她照片的位置,漸漸都換上了新面孔。
“很快,自己就會完全退出勢成的生活。”
欣想想到這個,心痛欲裂,瑜伽老師的聲音再溫柔、音樂再好聽,都無法讓她平靜。偏偏在這一天下午勢成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當時欣想正與堂嫂蘇宛在做SPA,眼睛閉着,美容師報給她一個陌生的號碼,她就接了,等聽到聲音想掛斷已經來不及了。
勢成打電話,是想讓欣想將電腦裡的一些資料從網上傳給他,這是工作上的,他等着急用。電話掛斷,蘇宛就在旁邊牀上問是不是勢成打來的,欣想承認了。
蘇宛十分惱怒:“他還有臉向你要資料?”
“算了,給他吧。”欣想無奈地笑笑。
蘇宛當時什麼都沒有講,但是從美容店出來上了車,她卻對欣想說道:“勢成那個人慣於得寸進尺,你這一次如果答應他傳資料,不用兩天他又會有其他事情找你。你的心又軟,他打一個電話過來,你就要傷心一下。這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嬸嬸會擔心的。”
提到媽媽,欣想心一沉,但她又怕沒有資料,會影響勢成的工作,只能苦笑:“那怎麼辦?或者他是真的有急用。”
蘇宛笑道:“你將電腦給我,我們單位有個小夥子技術不錯,我請他將硬盤裡的東西一次性拷貝壓縮,給勢成寄過去,這樣以後估計他也不好意思再找你。”
欣想當然知道堂嫂是爲她好,可是心裡又不願意與勢成從此永遠沒有瓜葛,所以沒有開口。沒想到蘇宛卻將她的沉默當成默認,立即掏出手機與單位同事聯繫,幾句話就將事情談好,這下欣想都不同意都不行。
回到家,李秋雲與慧萍正在客廳裡聊天,見她們兩個回來很是高興。
“美髮店那邊都打過幾個電話了,趕緊去吧!”李秋雲一面說一面站起來拿包。今天晚上她給女兒安排了一個重要活動,所以必須將女兒從上打下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她並沒有告訴女兒實情,怕她不肯出席,只說是幾個家庭的例行會餐。
蘇宛笑笑:“嬸嬸,你們去吧,我要單位去一趟。”又回頭看着欣想笑,“快上去拿電腦啊,人家那邊等着呢。”
欣想騎虎難下,只得上樓。蘇宛是個急性子,在樓下不住催促。欣想本來還想再看看勢成QQ上有沒有新動態,現在也沒有時間了。遞給蘇宛的時候,她忍不住問:“今天晚上能拿回來嗎?”
“大概吧。”蘇宛的回答模棱兩可。
欣想不禁失望。其實這時她也是傻的,只要記得密碼,勢成的QQ用什麼電腦都能上,何必拘泥於勢成用過的這隻?
在美髮店時,勢成又給欣想打來電話,不過這一回是李秋雲接的,欣想在洗頭,手機放在口袋總是滑出來,只好讓媽媽給拿着。
一聽是勢成的聲音,李秋雲便變了臉色,悄悄跑到室外,狠狠地將對方罵了一頓。
“你不是有了新女友,還給欣想打什麼電話?我麻煩你不要再打來,欣想馬上就去相親了,你如果愛過她,就不要干擾她的新生活。”
勢成直到她罵完,才小心地說了一句,他想請欣想將電腦中的資料還給他,無意打擾欣想。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李秋雲更來氣。這個小混蛋才過幾天,就將女兒完全拋在腦後,虧得女兒還在爲他傷心,什麼東西!
“資料沒有,電腦已經送人。如果你還算男人,還想讓我們看得起你的話,請不要再打這個電話!”李秋雲說完便掛了手機。
捧着電話,她覺得自己的決策是正確的,是該早早爲女兒找個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