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眼神挑得老高,雙手環在胸前,大喇喇說完之後,拍了拍手道:“王妃有空還是想想怎麼堵外面悠悠衆口,別把家裡弄得雞飛狗跳的,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說完,她厭惡的睨了白芯蕊一眼,拉住三老爺就往外走。
之後,四姨與四姨夫,還有他們的那些兒女們,一個個均酸了白芯蕊一句,結伴離去,白芯蕊冷然看着衆人的背影,並沒有發怒。
剛纔她暗中觀察了這些人的神情,表面看來個個都好像與這事無關似的,不過待離去的時候,又全都有些匆忙,她敢斷定,惠妃出事必然與她們有關。
家事還未處理完,醉翁先生等五位仙人早就到了王府,白芯蕊走出主屋時,溪靈鳥正撲着翅膀朝她飛來。
華老先生一看到醉翁先生一行人,神情頗爲不悅起來,拉起白芯蕊就準備往側室走,不料五位仙人早已騰雲駕霧般飛奔過來。
醉翁先生一看到白芯蕊,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眼頓時變得暗淡無光起來,上前道:“徒弟,你師母呢?”
“你胡說什麼?瑤兒又不是你的,憑什麼是她師母?”風渡子這下子不爽了,當即跳起來道。
“你們都別扯了,咱們先去看看胡姜,多年不見她,沒想到她突然仙逝,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黃華子抱着邊上的剛峰山人,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此時,醉翁先生眼眶溼潤,雙眼紅腫,好像哭過好久一樣,看着這羣一夜間不再那麼風采玲瓏的仙人,白芯蕊心裡最深處的柔軟似乎被喚了起來。
胡姜美人何其幸福,有他們幾位仙人守護她,而且守護了一生。
“師父,師母就在裡邊,請跟我來。”白芯蕊朝五位仙人恭敬拂禮,轉身朝側室走去,華老先生看見大家心情都如此難過,只是扯了扯鬍鬚,便沒再說什麼,也跟在後邊。
走了大約幾步,白芯蕊還沒上前,幾位仙人已經爭先恐後的上前,醉翁先生一下子竄到那楠木棺槨面前,當他看到棺槨裡安靜躺着的美麗女子時,眼淚突然就滑落下來。
其他幾位仙人全都顫抖的抖着身子,張口欲言又止,個個都既是喜又是悲。
“瑤兒,真的是你,瑤兒……這麼多年來,我找你找得好苦,沒想到……”醉翁先生上前就掀開棺槨上的那層薄紗,將裡面的女子摟在懷裡。
風渡仙人在傷懷過後,則冷眼看向白芯蕊,大聲斥道:“說,瑤兒怎麼會這樣,你在哪找到的她?究竟是誰害死的她?”
白芯蕊看到這老頭將矛頭調轉向自己,而且樣子很兇,她正待發話時,身側突然多了一個人影。
緊接着,男子將她護在懷裡,朝風渡仙人淡淡道:“胡姜美人是本王發現的,本王發現她的時候,她就在湘雲古墓的金絲楠木棺材裡,與芯蕊無關。”
說完,男子轉過頭,大掌緊緊拉住白芯蕊的小手,朝她溫潤的點了點頭。
白芯蕊看着突然出現的闌泫蒼,再看他突然對自己溫柔起來,心裡有些咚咚直打鼓,她從心底感覺,從湘雲城回來後,闌泫蒼有些變了。
對她來說,他雖然很溫潤,可她總感覺有些虛假,不像是以前真實的他,眼神也不再那麼充滿深情,倒像是做樣子似的。
“瑤兒……”醉翁先生緊緊捏着棺槨裡女子的手,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片冰涼,接着,他忙在棺材裡四處尋找,希望能找到關於心愛女人死去的消息。
找了大半天,在上邊口棺材裡沒找到東西,接着,大家合力將中間裝着胡姜美人的棺材擡下來,將最下邊口棺材揭開。
棺槨與棺材不一樣,棺槨是棺材的外套,套着棺材,裡面有三層棺材,第一層裡面空空如也,按白芯蕊的推斷,絕不可能是空的,可能裡面以前裝得有什麼人,後邊不見了,那個人有可能是湘雲王。
不過這第三層是什麼東西,她就不得而知了。
慢慢的,第三層棺材的棺蓋被打開,映出衆人眼簾的,首先是裡面那件大紅色雪緞蠶絲嫁衣,嫁衣上邊是鳳冠,鳳冠閃閃發光,四周是很多陪嫁用的銀盤、金器等物,一看這裡邊的東西,白芯蕊就覺得價值連城。
胡姜美人下邊的棺材裡放的是陪嫁品,且排列整齊,沒被動過,不可能啊,當時裔國的將士把這墓都盜完了,墓裡值錢的東西早被搶光,這副棺材也不可能保存得這麼齊全。
爲什麼裔玄霆的人沒有將這楠木棺材裡的寶貝盜走?
突然,一封由錦緞捲成的卷緞被白芯蕊看到,她一把將這卷緞拿起來,一打開,裡邊果然有字,剛纔她看到卷緞裡露出一個淺淺的紅色的王字,便判斷這裡面記載得有東西。
說不定通過這個錦緞,能知道胡姜美人葬在湘雲古墓的原因。
這時,所有人都湊到白芯蕊身邊來看那錦緞,只有醉翁先生正癡癡的看着棺裡他愛了一生的女人。
白芯蕊輕輕展開錦緞,裡面的情景驚了她一下,因爲這錦緞裡的字全身用血寫成的,時間久了,這些血跡全部乾枯變得淺淺的褐黃色,有些深點的地方則是深紅色,在最後一個字的末尾, 是一筆長長帶過的血字,然後便是一團深紅色的血點。
白芯蕊猜測,估計寫這封血書的人,是在臨死前寫的,他咬牙用血將這封信寫完,撐到最後一個字時撐不下去,便吐了口血在血書上,然後用盡力氣將血書卷好放進棺材,最後再將棺材蓋蓋上。
看了看沉凝的衆人一眼,白芯蕊展開錦緞,沉重的念道:
“瑤兒:沒有給你一個你夢想的大婚典禮,是我的錯。我愛你,不能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已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一生最愛你的……凌成。”
看到最後一個成字時,那個成字下方沾滿了血,白芯蕊唸完後,這裡頓時跟炸開了鍋似的。
風渡仙人先生一愣,隨即跳起來道:“這個凌成是誰,爲什麼他叫瑤兒叫得這麼親切,還有嫁衣,嫁衣!”
“瑤兒竟然要嫁給湘雲王凌成,原來她喜歡的是他,我不相信!”
幾位仙人已經搖頭叫囂起來,白芯蕊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凌成就是曾經的湘雲王,不過後邊湘雲不再有王,而是皇帝任命的陳姓領主,着陳領主是湘雲王的副手,在一月前的守城戰爭中被凌鋒一箭射死在牆頭。
凌鋒、凌成?【】兩人都姓凌,這世上姓凌的人本來就少,這兩人之間應該有點聯繫,還有,這口棺材之所以沒事,是因爲當時凌鋒在古墓裡,如果是他下令不讓碰這口棺材的話,誰都不準碰。
那湘雲古墓裡其他東西被盜光是什麼原因?會不會是人太多,凌鋒阻止不了,就任由人家將古墓毀壞了。
“爲什麼?瑤兒,你告訴我,爲什麼會這樣。”醉翁先生也是一頭霧水,不過看他的樣子,他是這裡最心酸最難過的。
白芯蕊突然覺得,這五位武功高強、技藝不俗的仙人就像當代文藝小說家或者靠技藝爲生的自由職業者,給人的感覺太過自由,不如湘雲王那樣地位高且有錢有勢的公務員穩定,所以胡姜美人果斷沒選擇她的師兄們,選擇了官一代湘雲王。
果然,古代也像現代一樣,順應時代的發展潮流。
就在這時,更詫異的一幕出現了,白芯蕊覺得,她今天遇到的這件事,將會是她終身最值得回味的事。
因爲在醉翁先生擡起胡姜美人的後頸時,她嘴裡那粒珠子一下子吐了出來,接着喉嚨裡再次吐出幾粒珠子,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這時候,膚色慘白的胡姜美人將喉嚨裡的最後一粒珠子吐出來後,竟然在咳嗽兩聲後,奇蹟般的睜開眼睛,甦醒了過來。
這場景好熟悉,好熟悉,白芯蕊好像又看了一部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而她的師父醉翁先生,就是那個喚醒公主的王子,可惜他已經滿頭白髮,且是搖醒的,不是喚醒的。
這下子,場面又沸騰起來,胡姜美人眼睛睜開了,一睜開眼,先是一陣迷茫,接着眼裡浸滿淚珠,目光在四處開始搜尋起來,似乎沒看到她面前的五位仙人。
黃華子立即迎上去,傻呆呆的看着他心中的女神,圍着的侍女們則以爲詐屍,嚇得紛紛躲到後邊。
這時,一襲白衣的胡姜美人慢慢自棺材裡坐起來,目光癡癡掃向自己坐的棺材,看樣子好像在找她失散多年的情郎,讓白芯蕊以爲又是一部古代版的人鬼情未了。
闌泫蒼犀利的雙眼攸地打開,狹長的鳳眸冷然看向對面的胡姜美人,嘴角淡淡勾起,暫時不言。
白芯蕊在偷偷看了淡定無比的他之後,又看向那恍若癡夢的女子,這時,醉翁先生已經上去將胡姜美人拉住。
胡姜美人見要找的人找不到,轉過身看了眼醉翁先生,淡淡嘆了口氣,輕聲道:“師兄,這是哪裡?他呢?”
這個他字問得十分輕,輕得恍如落地可聞的針,聽得白芯蕊心頭一緊,這個他字,包含胡姜美人對那個他濃烈的愛,這個字有試探,有淡淡的哀怨與憂愁,讓聽者感受到一股落寞的寂寥感。
“他是指……”醉翁先生雖然已經知道答案,還是顫抖的問道。
“凌成,我夫君。”胡姜美人淡淡開口,說完已經順着棺槨找了起來。
她倒是淡定,不過聽到話的黃華子等人全部又跳了起來,一涌而上,開始是又驚又喜,因爲胡姜美人醒來,後邊是又氣又恨,因爲胡姜美人愛的不是他們,而是湘雲王。
“你說……他真是你夫君?”風渡仙人瞪大眼睛,憤怒的盯着一臉淡漠的胡姜美人。
胡姜美人果然不愧是當時的天下第一美人,不僅是因爲她的外貌而吸引人,光是她這淡漠遺世的個性,就足以傾倒天下男人。
她只是淡淡瞟了風渡仙人一眼,隨即擡眸冷然道:“是,今生我胡姜瑤非他不嫁,不過……呵呵……”
或許,她的愛人早不見了。
找不到愛人,她的眼神是空洞的,是悲慼的,是無神的。
胡姜美人越是淡漠,風渡仙人等就越是愛,誰叫這世上人都是這樣,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她越是對他們冷漠,他們越是愛她,越是愛她,她就越冷漠,這樣一直無限循環。
“瑤兒,如果凌成真是你所愛,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不過,這幾十年來,你都去哪了,爲什麼還這麼年輕……”醉翁先生顫抖的看着面前的胡姜美人。
胡姜美人掃了衆人一眼,將目光移到白芯蕊身上,看到白芯蕊,她有些眼前一亮,在她臉上稍稍停駐片刻,便將目光移到闌泫蒼身上。
看到闌泫蒼時,她眼神也爲之一亮,隨後將她這些年發生的事講了出來。
白芯蕊聽過後,覺得胡姜美人說得太凌亂,就替她總結了一下。
事情是這樣的,當年,因爲覺得王瑤山的生活太單調,她想去外邊的世界闖闖,便揹着幾位師兄獨自來到闌國,到了闌國邊境時,她巧遇在湘雲地微服私訪的湘雲王,便和湘雲王一見鍾情,中間發生了什麼樣有趣的故事白芯蕊不得而知,只知道兩人就相愛了。
後邊,湘雲王要娶胡姜美人爲妻,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有妻子,並且有個可愛的兒子,要娶胡姜美人,湘雲王的正妻陳氏不同意,一般男人要納妾,正妻只有點頭的份,哪敢不同意,不過陳氏不同。
陳氏的父兄都爲湘雲王凌成效勞,多年來已經形成了凌成的左膀右臂,凌成如果想娶胡姜美人,必須徵得陳氏的同意。
陳氏個性善妒,自然不可能同意,在白芯蕊看來,這根本不叫善妒,這叫守護自己作爲女人的尊嚴,如果她老公要討小三,她權利比較大的話,也會拒絕,不過,她的拒絕方式可不像表面這麼膚淺。
而且,陳氏的弟弟陳棋,他早對湘雲王有二心,想篡位,就是先把湘雲王幹掉,再聯合家族衆人推舉自己做湘雲王,皇帝那邊也不知道什麼,因爲山高皇帝遠,他們只要說湘雲王病死,需要選新的王就成。沒想到最後皇帝廢除邊關異性諸侯制度,將湘雲地的統領者改爲領主,最後這陳棋就做了陳領主。
在他做了陳領主之前,當然是進行了一系列的篡位活動,湘雲王妃不知道弟弟有篡位的野心,還傻兮兮的把兵器庫的鑰匙和一些文書交給自家弟弟,她是爲了讓弟弟阻止丈夫納妾。
沒成想,陳棋本身有兵權,在得到兵器庫裡的兵器後,領着人就造反,這時候的王妃還矇在鼓裡。
陳棋造反的這一天,正是胡姜美人與湘雲王大喜的日子,湘雲王直到遇到胡姜美人才知道他心裡真愛的是誰,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愛父母給他娶來的妻子。
於是,湘雲王不顧家族人的反對,毅然決定在這一天娶胡姜美人,當時胡姜美人被他安排在行宮裡,嫁衣是他親自挑選的,陪嫁物品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胡姜美人很開心,終於要嫁給愛郎了,可是,在她要出嫁的前一天,陳棋領兵造反,攻到湘雲王家裡去了。
而這邊,陳夫人按照弟弟的指使,假意接受胡姜美人,擺出大夫人的姿態去看望胡姜美人,和她喝茶。
這時候的胡姜美人還年輕漂亮,又纔出山谷,沒見識過外邊人們的心計,雖然平時性子有些淡漠,但對外邊世界的瞭解還不是太多,所以一見這夫人如此的熱情,而且看她很誠懇,就和她喝了茶,雙方結拜爲姐妹啥的。
結果可想而知,這陳夫人早在茶裡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胡姜美人武藝不俗,但對毒藥卻是不太清楚,就這樣斷送了美麗的性命。
當然白芯蕊後邊得知,這毒藥,讓陳夫人的弟弟換成了迷藥,因爲他也喜歡胡姜美人,想擁有她,當然不敢毒死她了,他準備等自己姐姐把胡姜美人迷暈過後,將她據爲己有。
這時候,被逼到絕境的湘雲王凌成心裡只有胡姜美人,抗着中箭的身子朝行宮跑去,陳棋就在後邊追。
跑到行宮,他最愛的女人已經昏死在地上,凌成一個大怒,霍地抽出寶劍,將陳夫人一劍刺死。
然後,他抱着暈死過去的胡姜美人,這時候他以爲她死了,就把她抱到他自己早爲自己修建好的陵墓去。
在陵墓裡,他把自己以前留給自己的辟邪珠全部含到胡姜美人嘴裡,這麼一塞,真的將胡姜美人給塞死過去,這辟邪珠是靈丹,有他的保護,人的屍體不會腐爛,凌成怕自己心愛的女人腐爛,便將全部珠子塞給她。
當時他動作又急,又因自己受了一箭,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命親近侍衛將棺槨打開,再將胡姜美人連同那些嫁妝全部放了進去,他準備等自己死後,讓侍衛把他與胡姜美人放在一起。
沒想到狡詐的陳棋早知道這個秘密陵墓,同時領着人跟了進來,凌成見狀,忙開始給胡姜美人寫最後的情書,就是剛纔那封血書。
在血書寫完之後,也不知道是陳棋殺的他還是他自己死掉的,總之,最後陵墓被好好的埋葬,後邊的事都是胡姜美人猜的,不過白芯蕊覺得,她猜也八九不離十。
那陳棋也很喜歡胡姜美人,肯定不願意讓凌成和她合葬,將凌成的屍體埋在其他地方或者斬了泄憤了,自己則將這座陵墓好好封好。
這陵墓當時還沒修建成功,只是將主陵墓裡的楠木棺材和牆上的一些印花造好,陵墓未完工,所以白芯蕊他們進去的時候,才感覺這陵墓看似奢華,其實裡邊空蕩蕩的。
或許是爲了胡姜美人的原因,陳棋後邊下令,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準進入這個地下陵墓,直到凌鋒領着人端了陵墓。
胡姜美人和湘雲王大概的愛情故事內幕講到這裡,她已經是淚眼如珠,眼淚如斷線的珠子,睡了這麼多年,她竟然還能活着,不吃什麼東西,這是白芯蕊一直覺得驚奇的。
不過,這個世上又有多少東西是可以科學解釋的呢。
最可憐的莫過於五位師父了,他們聽完後,倒是沒吵沒鬧,個個都安靜的呆在一邊,看着失去戀人的胡姜美人。
幾十年過去,胡姜美人容顏依舊不老,五位仙人早就老了,這是什麼原因呢?難道世上真有長生不老之藥?
後面華老先生得出結論,這是因爲胡姜美人有靈珠護體,那神奇的珠子無法使人不老,但能延緩衰老,不過再怎麼年輕,此時的胡姜美人也是四十好幾的年紀。
接着,大家打開側室的門,走出側室,就在胡姜美人走出側室的時候,她的頭髮突然由黑髮慢慢變成了白色,原本沒有皺紋的臉突然多了許多皺紋,身子神奇的萎縮起來,慢慢變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太。
看到這一幕,白芯蕊驀地瞪大眼睛,只有在電視裡才能看到的情節,竟然在這裡看到了,胡姜美人一見到陽光,就慢慢變老了。
胡姜美人瞬間變老,大概是因爲珠子離體,又被陽光照射的緣故,幾位仙人除了醉翁先生,臉上都浮起一抹失望的神色。
“哪……怎麼回事……我頭髮怎麼全白了。”胡姜美人一開口,聲音立即變得喑啞起來,樣子也搖搖欲墜,當她看到池塘裡自己蒼老的倒影時,嚇得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女人最怕的就是變老變醜,白芯蕊能體會胡姜美人由美突然變老的心情,她現在一定很難過。
看到女神變成這樣,風渡仙人雖然同情,可是卻怎麼都不敢接近胡姜美人,醉翁先生見胡姜美人身子欲倒地,忙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撫着她白色的鬢角,溫柔道:“瑤兒,沒事,人都有生老病死的這一天,我很羨慕,他能看到你最美的樣子……”
“大師兄。”胡姜美人艱澀的吐出這句話,枯萎的手輕輕抓住醉翁先生的臂膀,“對不起……”
“瑤兒……”醉翁先生忙將胡姜美人抱在懷裡,風渡仙人等人也湊上來,忙道:“快把瑤兒帶去王瑤山,山裡的藥氣和靈氣能幫她維持身體的平衡,不然就晚了。”
醉翁先生像意識到什麼似的,忙點頭道:“我們這就出發。”
說完,他轉頭看了眼跟在後邊的白芯蕊,朝她道:“徒弟,謝謝你。”
說完,一溜煙的,幾乎是一瞬間,幾位白髮蒼蒼的仙人突然就消失在白芯蕊面前。
白芯蕊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緩緩踏進那放着棺材的房間,眼看地上落得有那幾粒珠圓玉潤的珠子,她輕輕將它們撿起來,仔細觀察了這些珠子,都是上等寶物。
還有那棺材裡的珠寶,哪件不是稀世珍寶,現在,全歸她了?
想到這裡,白芯蕊臉上露出個得意的微笑,隨手拾起兩串珍珠,遞給邊上的雪嬋和絳紅:“這個給你們。”
“哇,謝謝郡主。”雪嬋和絳紅拿着手中可以買幾座大宅子的珍珠項鍊,一邊摸一邊流口水。
這時,站在邊上的幽然有些幽怨的吞了吞口水,她也想要,可是郡主不給她。
不知道鬼迷了心竅還是怎麼的,幽然看到雪嬋絳紅得意的樣子,當即心裡也不平衡起來,伸出手就去拽邊上站着的闌泫蒼,朝他癟着小嘴道:“殿下,奴婢也想要那個。”
她害羞的說完,伸出小手指了指白芯蕊手裡的一隻金鎖,臉色陀紅,樣子羞澀不堪。
男子愕然睨了她一眼,眼裡閃過一縷厭惡,沉聲道:“你是誰?”
“殿下,奴婢是幽然啊。”幽然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男子,她還服侍過殿下好久,殿下竟然將她忘了。
“出去!”不待幽然說完,男子已經冷冷出聲,眼裡的厭惡更加明顯。
“等一下。”待男子出聲之後,白芯蕊突然擡眸,心裡略微閃過一絲詫異後,從手裡挑出一隻上等金鎖,走到幽然面前,遞給她,溫和的道:“這個給你,人人有份。”
幽然感激的接過那隻金鎖,隨即朝闌泫蒼吐了吐舌頭,又朝白芯蕊小心的點頭道:“謝謝王妃,王妃真好。”
說完,她又朝身邊男子拋了個媚眼,隨即彎着身子跑了出去。
這時,白芯蕊悄悄擡眸去觀察對面的男子,發現他並沒有對幽然的眼神給出迴應,如果是以前那個闌泫蒼,即使不是很好的迴應,他也會默默點下頭。
而且,剛纔幽然在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竟然問,你是誰?
才這麼久,他就把幽然給忘了?可後邊他的表現又不像忘記的樣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將棺材裡的東西“據爲己有”之後,白芯蕊和闌泫蒼分路,闌泫蒼去看惠妃,她則暗中去查惠妃受傷一事。
走到青竹園前邊時,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當即從園中傳來。
“呵呵,幽然,等哪天你當上了姨娘,別忘了姐妹們。”
“就是,看你那金鎖我都眼饞,王妃當着殿下的面賞這個好東西給你,不就是鑑定了你的姨娘地位,說不定哪天你就是側妃。”
“對了,現在王爺已經是太子,以後會做皇上,那幽然就是貴妃,要是幽然再厲害一點,使勁抓住皇上,以後說不定有做皇后的命?”
“皇后?這我可不敢想。”幽然有些得意的拽着手中的金鎖,搖了搖頭,臉色早陀紅起來,輕聲道:“能時刻陪伴在太子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從沒有其他非份之想。”
“還說沒有?如果你當了皇后,能不能提攜提攜姐妹們,讓我當大宮女,把我和嫣紅都派去服侍你,到時候咱們三人,那不就稱霸皇宮了?”
“這話你也敢說,小心隔牆有耳!”幽然說完,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之後,才嬌滴滴的道:“剛去湘雲城那會還挺好的,後邊就有些變了,你們說這是爲什麼?他會不會是因爲王妃的原因,忌憚王妃,所以纔對我冷淡的?”
“哪有,剛纔殿下還默許王妃賞你好寶貝,不會的。”
“我感覺到了,王妃樣子又兇,爲人又不溫柔,像個男人似的,殿下忌憚她也正常。不過,在我心中,殿下永遠是殿下,我是絕對不會像王妃那樣對他的。”幽然說完,將手攤開,好像她如果擁有了闌泫蒼,就會對他特好特好一樣。
正神遊太空,把自己定位於皇后一職的幽然在輕飄飄之時,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拍掌聲。
“不錯,未來的皇后娘娘,很好!”白芯蕊不緊不慢的拍了拍手,慢慢走到幽然面前,一個冷然伸手,將她手裡的金鎖霍地奪了過來,慢慢放到雪嬋手裡,冷聲道:“你以爲這金鎖真是給你的?雪嬋,送你了。”
這金鎖只不過是她試探闌泫蒼的把戲罷了,剛纔已經試出,闌泫蒼不認識幽然,他有問題!
這幽然真以爲她是當代聖母,在她面前如此囂張她還容得下她。
見白芯蕊突然從後方出現,幽然三人嚇得面如死灰,全部顫抖的往後退了兩步。
“好啊,你們真是狼子野心,想當皇后娘娘,幽然的話我全聽到了,我這就把這件事告訴長孫皇后,說有人覬覦她的皇后之位,讓她將你們碎屍萬段。”雪嬋雙手插腰,氣憤地對着幽然吼道。
幽然一聽,當即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是慘白再慘白,額頭上大汗淋漓,害怕的道:“求王妃饒命,王妃饒命!”
“你倒是機靈,知道求饒,剛纔不是說我又兇又毒像男人,一點也不溫柔嗎?那我就兇給你看。”白芯蕊說完,一把拽過幽然,對準她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啪的一巴掌打了下去。
別以爲她真是聖母,她可不是什麼好人,對於在她面前囂張的人,她從來不會輕饒。
一巴掌打得幽然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回頭又被雪嬋和絳紅狠狠拽了過來,她眼裡噙着淚珠,依舊一副可憐巴巴被欺負的樣子。
幽然愛裝,白芯蕊就讓她裝個夠,她愛裝可憐是吧,她就讓她裝。
“雪嬋,絳紅,給我狠狠的打,她愛裝我就讓她裝個夠!”白芯蕊說完,冷眼睨了邊上的嫣紅,沉聲道:“雪嬋,連這兩個一起打。”
“是,我這就打。”雪嬋這下得意了,好久的鬱悶終於積壓在一起爆發,這下子看幽然還敢在她面前囂張。
就這樣,絳紅、雪嬋兩人不輕不重的拳頭落在三人身上,足足打了好久才停下來,這時候,三個丫頭已經被兩人打得鼻青臉腫,頭髮凌亂,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這時候,白芯蕊已經慢悠悠的喝完一盅茶,奼紫、嫣紅和幽然全部都乖乖的跪在她腳底下,不停的求饒。
幽然鼻子上還流有血水,一張原本精心打扮的臉現在成了叫花雞,她還想僞裝的說話,白芯蕊已經開口了。
“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就是什麼樣子,少在我面前僞裝可憐。”白芯蕊淡淡掃了幽然一眼。
幽然一聽,眼裡閃過一抹精芒,雖然不忿,不過仍舊乖乖卸下那張愛僞裝的臉,擡頭冷聲道:“王妃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好啊,拉出去賣了。”白芯蕊輕描淡寫的撫了撫指甲,她覺得自己此刻真像握有實權又囂張的妃嬪。
幽然這下子慌了,忙跪上前道:“求王妃開恩,我……我不想離開王府。”
其他兩人也跑上來就道:“王妃別趕我們走,要是離開王府,不如叫我們死了好。”
這時,陸陸續續有人經過花池,在看到竹園的情景時,丫鬟們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爭先回去報告她們的主人。
白芯蕊看了那些人一眼,轉頭冷眼盯着嫣紅,沉聲道:“不趕你們走可以,不過,我要知道,我和王爺不在府裡的這段時間,娘娘究竟怎麼了?”
“娘娘?”一提到惠妃,嫣紅突然打了個寒顫,忙搖頭道:“奴婢不清楚,真的不清楚。”
“你倆是三奶奶的小丫鬟,會不清楚?”白芯蕊今天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審幽然,不過剛纔正好看到幽然跟這兩丫頭在一起,她就一石二鳥,將懲罰幽然和找兇手兩件事一起辦了。
一提到三奶奶,兩人更是慌忙的抖起身子來,不過卻佯裝鎮定。
“回王妃,奴婢們真的不清楚,還請王妃明鑑,別趕我們走,求您了。”
陸陸續續的又有幾個丫頭從花池邊走過,看上去神情緊張,白芯蕊掃了眼衆人,命雪嬋、絳紅將幽然三個先扣押起來,她則要去“興師問罪”。
過一日她們就要搬進皇宮,她可不想帶一堆噁心的人跟着進去,所以,她得趁此機會將她們全部剷除,一網打盡。
西一廂房裡,二奶奶正優哉遊哉的喝茶聽小曲兒,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濃烈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道道白色的影子映進屋裡,女子領着數十名侍衛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一看來人是白芯蕊,二奶奶有些警覺的眯起眼神,當即跳起來喝道:“王妃,你領這麼多侍衛來我房裡,意欲何爲?”
白芯蕊冷笑一聲,右手輕輕一擡,身後的侍衛全都上前,將二奶奶、二老爺團團圍了起來,侍衛們個個身着鎧甲,手拿兵器,陣仗不小。
二奶奶眼神犀利,二老爺也冷然睨向白芯蕊,兩人皆是不滿。
白芯蕊冷然挑眉,沉聲道:“奼紫嫣紅已經招了,她們說,惠妃是二奶奶您害的,嫣紅她們是三奶奶的侍婢,相信不會說謊。”
“什麼?你胡說!”二奶奶憤怒的瞪向白芯蕊,“沒憑沒據,你少信口胡謅,那倆丫頭呢,怎麼不在?”
“少廢話,來人,抓住二奶奶!”白芯蕊才懶得和二奶奶說理,她現在擺明了要治她們,不管她們有沒有害惠妃,她都要治這一堆人。
“你敢!連惠妃都不敢拿我們怎麼樣,你這小毛丫頭,想幹什麼?”二奶奶眼睛瞪得更圓,忙朝後閃了幾步。
二老爺也上前朝白芯蕊烏着一張臉道:“這個家是娘娘當家,還輪不到你來做主要扣押誰,你們誰敢動我們,我一定讓娘娘狠狠治你們。”
“你還知道我我母妃當家?那我是誰?你們又算什麼!一堆只知道吃白食、死皮賴臉的米蟲。”白芯蕊毫不留情的說完後,朝身邊的侍劍道:“你上去,把他倆抓起來!”
“是,王妃。”侍劍答完,冷眸一睨,一個凌厲上前,同時將二奶奶、二老爺一起抓住。
二老爺、二奶奶此時兩人的臉完全扭曲起來,二奶奶不服氣的對着白芯蕊就大聲叫嚷起來,“小賤人,算你狠!要是我們出事,惠妃她也完了!早知道會有這一天,老孃早預備了好果子對付她,哼!”
一聽這話,白芯蕊就知道,這二奶奶等人果然替自己留有後手,她朝侍劍使了個眼神,侍劍戳戳兩下就點了二奶奶和二老爺的穴道,害的二奶奶要叫喚的嘴張得老大,身子早已定住了。
看來古代的點穴功夫真的很不賴,不過沒有十年八年是學不會的,白芯蕊打算以後抽時間練練,希望能把這點穴功夫學得業餘點。
這邊抓完二奶奶後,她讓人把二奶奶等人全關到惠妃主屋邊上的偏廳裡,再領着人氣勢恢宏的跑去三奶奶的西二廂。
這時候因爲奼紫嫣紅被審問的事,三奶奶早收到消息,在白芯蕊去的時候,她忙笑眯眯的站出來迎接,“呦,什麼風把王妃吹倒咱們這來了?王妃快請進,嚐嚐我新泡的碧螺春!”
“夠了,本王妃不是來喝茶的。三奶奶,奼紫嫣紅已經招供,惠妃受害一事是受你的指使,你還有何話說?“白芯蕊不喜歡拐彎抹角,上前就拍桌子道。
“喲,王妃,有話好好說,沒必要動粗。我已經派人去請娘娘了,看娘娘怎麼說,你再決定不行嗎?”三奶奶是見過世面的,當即笑道,不慍不怒,也不像二奶奶那樣膽寒。
“這還得看你請得動,或是請不動。廢話少說,侍劍,扣住他們。”
白芯蕊說完,三奶奶和三老爺還想說會,口已經被封住了。
白芯蕊的強勢作風看得在場衆人甘拜下風,接着,四姨和四姨夫們全部被抓到一間大廳裡。
這下子,這大廳就變熱鬧了。白芯蕊命侍劍將所有人綁上在嘴裡塞上棉條後,再將所有侍衛和丫頭全譴了出去,就留下雪嬋一人陪在身邊,她要好好審問這堆人。
或許,今天的審問,能將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審問出來。
看着被綁了一排憤怒不已的衆人,白芯蕊露出潔白的牙齒,淺淺笑道:“奼紫嫣紅已經招供,說二奶奶你趁娘娘月圓之夜虛弱之時,給她下毒,把她害成這個樣子,二奶奶,你招還是不招?”
二奶奶被點了穴道,心裡不服只得乾瞪眼,其他人又被封住嘴,想說話只得嗚嗚幾聲,又說不出來。
“三奶奶,你的人將二奶奶供了出來,恐怕是你指示的吧,我看,你倆都不是啥好東西!”本來白芯蕊想把她們分開審問,讓二奶奶舉報三奶奶,再讓三奶奶舉報二奶奶,不過如今看來,不管她們招不招,她都是要趕她們出王府的。
二奶奶這下子眼珠子驀地瞪了眼三奶奶,白芯蕊見狀,將侍劍叫了進來,將二奶奶穴道解開,又把他喊了出去。
這下子,得到自由的二奶奶張口就大罵起來,“白芯蕊,你少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告訴你,你要敢動用私刑,你們全家都完了!”
“喲,我好怕你,我看誰先完。”白芯蕊慢慢走到二奶奶面前,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嘖了兩聲。
二奶奶也毫不示弱,朝她呸了一記,大義凜凜的道:“哼,我們手裡有惠妃的把柄,只要我們出事,我敢保證,你們整個王府都必不保。”
“這麼肯定?”白芯蕊淡然看了衆人一眼,發現所有人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她們的確掌握着惠妃的什麼把柄。
“當然肯定。”二奶奶說完,本來白芯蕊會以爲要想法子再審,沒想到,二奶奶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扭頭對着三奶奶就叫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