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紙鳶,在蕭四的牽引下,搖搖晃晃的飛上了天空。
“飛上去了,好高,好高。”天空下邊,一羣女孩子伸着手指,唧唧喳喳的對着天上指點着。
“陸小姐,給您。”蕭四扯起袖子,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把手上的線軸向着依依遞了過去。
“男女授受不親,你豈是不知道。”沒等依依伸出手來,一邊的倩雪,已是蹦了出來,攔在了蕭四面前。
“這……”蕭四剛纔興沖沖的只想着報功,哪裡想到過這一層,頓時愣了一下。
伸出的手轉了個方向,向着倩雪遞了過去。
“小姐給你。”倩雪略有些得意的從蕭四手上接過線軸,再轉遞給了依依。
“那我們倆,可也是授受不親?”蕭四回過神來,眼珠一轉,朝着倩雪做了個鬼臉。
蕭墨軒平日裡對家裡下人約束極鬆,只要不做了惡行,便是放任,蕭三,蕭四整日跟着蕭墨軒,最是得利。
“你……”倩雪的臉蛋,頓時羞得通紅。跺了跺腳,向小姐求救,“小姐,你看看這小廝。”
依依看了倩雪急切的模樣,也不出聲,只是微微一笑,便又擡起頭望着天上。
倩雪見小姐也不幫着自己,只能是撅了下嘴巴,狠狠的瞪了蕭四一眼。
和煦的春風裡,雪白的紙鳶乘着風,從它身邊飛過的燕雀,也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這紙鳶離天這麼近,哥哥,你能看見嗎?依依緊緊的捏住了線軸,眼裡也是不禁有了幾分溼潤。
紙鳶身後的風哨。發出一陣陣脆鳴,像是在迴應着依依心裡地呼喚。
哥哥,依依知道,依依就是你身上的這根線。
依依仰了仰頭,又放開了一些線,讓紙鳶飛得更高。
“寧姐姐,這紙鳶是陸小姐請表哥讓人做的。”小香蘭站在蘇兒身邊,見蘇兒也是直愣愣的看着天空,連忙開口說道。
剛纔蕭四把線軸直接給了陸小姐,卻是怕蘇兒因此生了氣。
“難道你竟是把姐姐我當成這般小氣量的?”蘇兒回過頭來。朝着小香蘭微微一笑。
“小蘭不敢。”小香蘭低了下眼睛,小聲回道。
“小的時候,爹爹也帶我放過紙鳶呢。”蘇兒笑眯眯的說着話,心裡卻不知怎的,卻也覺得有些酸酸的。
“妹妹。”依依正盯着天上的紙鳶,忽然猛得聽見有人在身後一聲叫喚。
回過身來,卻見是蘇兒,連忙把手裡地線軸轉給倩雪,回身行了個萬福。
“妹妹不愧是大家裡出來的閨秀,看着便讓人歡喜呢。”蘇兒上前拉着依依的手。“咯咯”笑着說道。
“讓姐姐見笑了。”依依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敢直眼去看蘇兒。
倒是一邊的倩雪。把兩人都看在眼裡,暗暗比較一番,卻見那位寧小姐,無論儀態,都不輸於自家小姐。再看一邊站的那名丫頭,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可剛纔見着是和蕭公子一部車上下來的,也是生得俏麗,頓時不禁暗暗讚歎蕭公子確實豔福不淺。
“這位想就是妹妹身邊的人吧。”蘇兒一轉,落到了倩雪身上。
“我……”倩雪心裡一緊。便想要縮到小姐身後,可擡眼看到蘇兒投過來的目光,裡面竟全是暖意,絲毫沒有讓人不舒服的感覺。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停住了。
“當真是什麼樣地主子,領着什麼樣的人。”蘇兒朝着倩雪笑了一下。又把目光轉了回去,“妹妹這麼標緻,難怪身邊地人也是百裡挑一。”
蘇兒這句話,也不知誇的是依依還是倩雪,但是兩人聽在耳裡,只覺得心裡怪舒服的。
“今個是第一次見着妹妹。”蘇兒一邊說着,一邊把手往頭上伸去,“本該是備份禮纔是,可一時來的倉促,也沒上什麼好的東西。”
蘇兒一邊說着,一邊從頭上摘下一個東西來,遞到了依依的面前。
蘇兒攤開手掌,一邊的小香蘭和蕭四,頓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蘇兒的手掌上,赫然躺着一朵金花,花瓣全用金絲編成,又以翡翠卷在其中,做了葉脈,看上去栩栩如生,幾乎和真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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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把這個送給妹妹吧。”蘇兒拉過依依的手,把金花放在手心上。
“寧姐姐。”小香蘭驚呼一聲。
依依畢竟是在嚴府長大地人,這麼多年來,見過的奇珍異寶也是不少,只看上去,這朵金花的價
不菲。又聽小香蘭在一邊驚叫一聲,更知道是極其
“不,不,這如何使得。”依依把手向後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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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也不盡算是我給你地。”蘇兒又朝着依依暖暖一笑,“日後你自然便是明白了。”
日後明白?依依一時之間,沒弄明白蘇兒的意思。
“好了吧,我也先去看看子謙在做些什麼。”蘇兒把金花塞到依依手上,立刻轉過了身,又朝着依依莞爾一笑,拉着小香蘭,朝着田邊走去。
“你知道寧小姐說的意思?”倩雪見蕭四仍在直愣愣地看着依依手上的金花,於是小聲的開口問道。
“這……這是皇上賜給少爺的。”蕭四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當年成祖爺派三寶太監下西洋的時候,波斯王了三朵金花,這便是其中一朵。其他兩朵,一朵給了裕王爺,一朵給了景王,這最後一朵,卻是賜給了少爺。”
“哦。”依依聽了蕭四的話,也是不由心裡一驚。雖然自個剛纔就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卻並不知道還有更貴重的地方。
三朵金花,一朵給了裕王爺,一朵給了景王,還有一朵給了蕭墨軒。
若不是今個聽蕭四說出來,怎麼也不會知道,皇上對於子謙的充愛,竟然是到了這種程度。嚴家敗在他的手裡,果然也是不冤。
“皇上把這朵金花賜給少爺,說是大婚時候用的。”蕭四略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前些日子老爺和夫人要少爺向寧家提親,少爺便是把這朵金花給了寧小姐。”
大婚……依依的臉上的神色,立刻由驚歎轉成了一片緋紅。
那她又把這朵金花給我是做什麼,難道……便是……依依擡起眼來,朝着蘇兒的背影看了一眼,更是覺得臉上一陣燥熱。
“小姐,這位寧姑娘可真好。”倩雪心裡立刻也是一陣欣喜,嘖了嘖嘴脣,開心的說道。寧小姐把蕭少爺送給她的定親物又送給小姐,想便是接受了小姐進入蕭家的意思呢。
況且這又是皇上賜予的東西,言下之意,也是絕不虧待小姐。對於倩雪來說,見到小姐有個好着落,比什麼都開心。
寧小姐平日裡都是分釐必爭的,一錠銀子恨不得掰成兩錠花。今個怎麼捨得一出手就是這麼貴重的東西,蕭四也在心裡暗暗稱奇。
農田邊,蕭墨軒正拿着手裡的番薯塊,出神的看着。
適才佃戶們已經按照自己的吩咐,把番薯直接往田裡埋着。
當然,要這些佃戶按照自己的吩咐做,也並不容易。番薯這東西,實在是太稀罕了,誰也不敢輕易去嘗試。
最後,蕭墨軒是按照一畝地,一年給他們三石穀子,收成不管好壞,全歸自己負責的條件,並立下契約爲證,才和佃戶們談攏的。當然,這份契約裡面也少不了一些其他的條文,負責田地的佃戶,須得按照蕭墨軒的吩咐,盡心照料田地纔是,若有故意懈怠,自然也要扣罰。
按照北京附近的氣候,以及大明朝的種植技術。一畝地一年最多也只能收上三石穀子來,蕭墨軒給他們一畝三石穀子,等於是自己一分不得。得了這個條件,佃戶們紛紛大喜過望。隨後又聽蕭墨軒說,這番薯種下去,等培苗之後.只要隔上些日子來澆澆水,除除草便行,頓時以爲自個揀了個天大的便宜,一個個樂得不行,對於田裡要種的是什麼,哪裡還想去管。
佔便宜,呵呵,蕭墨軒望着田裡正在忙碌着的農戶們,也是不禁連連苦笑,等到收穫的時候,你們就知道吃了大虧了。按照佃租的二八分成,你們也至少少掙了三十石穀子的錢。
自己眼下的舉動,其實不就是僱傭嘛。蕭墨軒苦笑一番之後,又想得入神。聽說明朝末期的時候,便就產生了資本主義的萌芽。上回去江南,也確實是看見過織坊裡的繁忙景象。自己這回種番薯,是不是也算是這萌芽裡的一抹新綠呢。
“表哥,這東西真的能豐產?”蘇兒輕輕走到蕭墨軒身邊,望着田地裡的農民,把一個個番薯直接埋到了地裡,有些好奇的問道,“都說這是稀罕的東西,若是真的旱澇保收,爲何其他人卻是不種。”
“都說是稀罕東西,又有多少人能種得起?”蕭墨軒並不急着去回答蘇兒提出的問題,倒是反問一句。
“表哥說的也是。”蘇兒被這麼一問,倒似有些明白了。只是心裡又暗暗感慨,表哥果然是學識淵博,所通極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