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孝散朝後回到乾清宮,思考着今後的發展思路,究竟怎麼樣做才能救得了大明朝,他想得是頭暈腦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雖然他的知識領先現在的時代幾百年,但是究竟從何處下手,還得有一個切合實際的切入點。最後,做一些決定先看看家底再說。
召王安進來書房,朱有孝問道:
“王安,你知道現在內庫有多少錢麼?”
王安道:“現在內庫有白銀一千二百六十二萬五千兩,黃金兩萬三千兩。這些都是萬曆爺歷年的積蓄,本來還有更多,救援藩國高句麗花去了三百多萬。這些錢中除了從戶部分成的部分,其中有五百萬兩白銀是萬曆爺收的礦稅,一共十年,大約每年五十萬兩左右。”
堂堂的大明朝礦稅(包括商業稅)每年僅僅五十萬兩,這簡直就是笑話,想想宋朝的時候商業稅竟佔到了總稅收的近六成,每年都有五百多萬兩白銀,就連《醒世恆言》上說的一個賣油郎一年就積攢白銀十六兩去嫖花魁娘子,而花魁娘子自己私人的體己錢就有四、五千兩白銀,那麼那些嫖客該有多少錢啊。這他媽大明朝發展到現在竟然連宋朝的十分之一稅收都惹的清流、東林黨人非議,看起來這些清流、東林黨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代表的就是這些嫖客們的利益,享受着嫖客們的供奉,自己一個個肥頭大耳,吃香的喝辣的,卻把國家給窮的連邊關士兵穿的防寒衣服都沒有。
從大明建國那一天起,明朝的稅收制度就有一個極大的缺陷,那是因爲朱元璋是一個窮和尚出身,根本就不懂得這些,就算是他的那些幕僚們,多數也都是窮苦出身,和宋太祖趙匡胤的那種出身於世家的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對於經濟之道都是門外漢,這也就造成了東林黨的那些大佬們官商勾結的基礎。上過高中的同學都知道有一篇著名的課文,叫做《五人墓碑記》是明代張溥的作品。本文記述和頌揚了蘇州市民不畏強暴、不怕犧牲、敢於向惡勢力進行鬥爭的英勇事蹟,熱情歌頌了五位烈士仗義抗暴、至死不屈的形象,其真實的故事卻是打死了皇帝派來收稅的稅務官,只能說是東林黨掌握了話語權,顛倒了黑白。
現在大明朝邊關實行的是衛所制,其實這些兵就是類似後世的建設兵團,這些半軍事化的民兵要是對付普通的流民造反、土匪打劫可能還湊活,但是要對付自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女真人鐵騎的話,那就只有被羞辱的份了。
想當年,太祖朱元璋實行的這種衛所制也無可厚非,那時元朝的殘餘勢力已經不足以威脅到大明的國家安全,每年花上幾百萬兩白銀護邊確實浪費,還不如省下這些錢用於發展經濟,與民生息呢,這與當時的環境還是相符合的。
而現在將要面對的是女真人鐵騎,那就屬於正規的野戰部隊了,就必須用正規軍去和他們去作戰。於是,怎麼組織正規的部隊就應該提到日程上來,組建正規的精銳部隊就需要大量的白銀去堆積,這財政問題又是必須優先解決的,明天看看戶部的情況再說吧。
第二天,朱有孝召集了內閣成員和六部尚書,沒有想到內閣只有首輔方從哲、次輔韓爌、劉一燝。而六部尚書則有吏部尚書周嘉謨、禮部尚書孫如遊、戶部尚書李汝華、兵部尚書姚宗文、刑部尚書黃克瓚、工部尚書王佐。
待到這幾人到了,朱有孝說道:
“朕尚且年幼,初登大寶,做事未免有不妥之處,故請諸位大人先行協商。一是補足內閣成員,請諸位大人協商推薦;二是,想了解一下現在國家的家底,比如說戶部有多少錢?那些地方是必須的開支?兵部的軍隊訓練、武備狀況、遼東情勢等等。望諸位大人據實而言,切莫盡說太平。然後咱們君臣共同商議個解決的辦法,從而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造福於黎民百姓。”
戶部尚書李汝華開口道:“既然陛下問到戶部,那我就把戶部現在的狀況介紹一下,戶部現有存銀八百七十二萬兩,兩位駕崩的先皇都需要修陵,禮部需要支付二百六十萬兩,遼東軍隊需要支付餉銀、糧草、軍備物資共計二百一十萬兩,陝西大旱需要救濟賑災五十萬兩,年前各部百官年俸二百三十五萬兩,西北軍餉、糧草、軍備需要九十二萬兩,還有......,”
“停,停。你說的意思是現在戶部的錢根本就不夠用,還有虧欠是嗎?”朱有孝沒有想到戶部的錢還沒有自己內庫的錢多。
“是的,陛下。現在大明朝歲入伍佰八十二萬兩,現在是剛收完稅款,剛纔說的軍餉還大部分是拖欠的,明年的還沒有找落呢,還有......。”
等戶部尚書說完情況,朱有孝眼睛珠子都綠了,接手了這麼一個破爛攤子,叫誰都着急。想一想江南的土豪、富商動則幾萬,幾十萬的吃花酒、嫖娼、玩瘦馬,國家窮的連當兵的餉銀都發不出來,二十年後女真人的揚州屠殺血流成河,金銀財寶都被搶光,這和白蟻食木,木盡蟻亡有什麼區別,可嘆這些蛀蟲們根本就想不到這些,真是可憐、可悲、可氣、可恨。
朱有孝問道:“既然我大明朝的財政狀況如此惡劣,那麼李大人有沒有什麼方法去解決這個問題呢?”
“增稅,除非繼續增稅以外沒有別的辦法。”李汝華無奈地說到。
“可以繼續徵收礦稅麼?”朱有孝道。
李汝華道:“不行,絕對不可以。萬曆爺因徵礦稅已經惹的沸沸揚揚,幾乎激起民變。況且先帝已經下詔停徵。陛下剛登基就再次開徵礦稅,恐有礙陛下清譽,請陛下三思。”
“李大人,你歲數已經大了,準備回家頤養天年吧!”朱有孝淡淡的說道。
“謝陛下,臣明天就上辭呈。”李汝華戰戰兢兢的說道,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就丟官了。
接下來朱有孝就沒有再提戶部的事情,而是就朝廷官員缺補情況,遼東情勢和兵部的一些事情,還有工部的維修、營建工程瞭解了一些情況。並就戶部尚書人選問題向方從哲、韓爌提出了要求和條件,要求他們儘快推出合適的人選。
等內閣和尚書們走後,朱有孝是無比的頭疼啊,自己說的話和意識和這些人談起來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看來想增加財政收入還得自己想辦法。商業稅的徵收勢在必行,但是排誰去徵收,按什麼稅率徵收,怎麼防止偷漏稅和徵收人員的貪腐,這些問題必須解決,否則的話勢必引起這些富人、土豪的反彈,他們就會慫恿普通百姓鬧事,到時候所謂的清流、言官們吐沫星子都能幫自己洗澡了,因爲這些人就是他們的代言人,這些人又不能都殺了,辭退了。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這纔有“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只有讓執行政策的人有利可圖,這些人才會去努力工作。但是,物極必反,如果執行人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損害了國家的利益,那這種政策就得不償失了。二十一世紀的人常說:國家的政策是好的,但就是到了底下就變樣了,利民政策變成了害民政策。這就說明了任何政策和制度的制定都不能脫離了實際的環境,政策制定的再好,沒有好的執行制度也會變得不三不四,畫虎不成反類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