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弱受穿成種馬文男豬 鬥氣測試
在馬吉斯大陸上,鬥氣等級測試是一項十分鄭重的活動,通常是由本國的鬥氣公會舉辦,每年二月和八月各測試一次,通過各級測試的鬥者都可以得到公會頒發的證書和臂章。而在維什納國,民風彪悍勇武,對於鬥氣測試的重視程度遠勝他國,每次測試都是由國王的近衛隊長親自主持。
近衛隊長一職,在休伯萊家代代相傳,如今已經到了第二十三代,也就是正傳到了上官清容的父親——斯賓塞?休伯萊這裡。休伯萊男爵自己就是十級鬥士,差一步就能踏進鬥聖的門檻,他在上官清容這個年級時,早已通過了五級鬥氣測試,能釋放出橙色鬥氣了,所對對自己這個已經十二歲還通不過三級測試的兒子,他心中也是充滿了失望和氣惱。
這種悲憤交集,恨不得從沒生出過這個兒子的心情,在鬥氣測試那天,他見到了上官清容時達到了頂點。
他絕不能承認,那個穿得像個花花公子,瘦得像個剛從沙漠裡逃出來的難民似的小子是他兒子!
三級鬥氣測試廳裡,上官清容已成了衆人圍觀的對象,被人潮一層層地包裹起來。他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肌膚,纖秀柔弱的身段,巴掌大小的瓜子臉,閃着水霧的大眼睛,絲綢制的繡花上衣和緊身褲,還有可憐楚楚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神態,無不和周圍的旁觀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一隻誤鑽進了鯊魚羣中的白海豚。
上官清容雙手交握,緊緊貼在胸前,臉上已因爲害羞浮起了一層紅暈,面對圍觀人羣夾雜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深深地感到了無助和害怕。費倫因爲討厭鬥士,已經躲進了埃姆拉之鏈裡,他也想跟着躲進去,可是測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形勢不容許他躲。他只能挺直身體,接受所有人或是好奇,或是惡意的目光;甚至聽他們毫不減小聲音地議論着他和休伯萊家。
他後悔來參加這個鬥氣測試了,真不如直接讓他父親打一頓趕出家門,省得還要再過來丟一次臉。
天啊,他父親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該要有多麼生氣啊!上官清容痛苦地想着這事,卻不知道他父親休伯萊男爵只是因爲人太多,一時沒能擠進包圍圈裡來,其實離他已經不遠了。
好容易擠進圈中,到了上官清容身旁的休伯萊男爵氣得連話也顧不上說,擡手一個巴掌就打向了這個一向只會給他家族名譽抹黑的大兒子。
上官清容乍見休伯萊男爵,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再見到一張蒲扇般的大掌向他扇來,更是心膽俱喪,將頭一低,胸一含,雙手交叉擋在臉前,生生抗下了那一掌。他本以爲自己要被這一掌打飛出去,甚至骨斷筋折什麼的,沒想到那手觸到他小臂時,他體內修煉多日的內息自然流轉,自動護在他捱打之處,將那力道反彈了回去,震得休伯萊男爵倒退了兩三步,手臂也向外蕩去,還掃到了幾個站得太近的考生。
打……他把父親打了!雖然不是親的,但也是這副身體的生身之父啊!萬一他一怒之下上官府告個忤逆,自己的性命可就完了!
上官清容臉色煞白,心跳幾乎停止,見休伯萊男爵只顧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臂,彷彿受了重傷的樣子,猛地雙膝跪倒,頭低低地抵住地板,高聲叫道:“父親,我不是故意的,請父親開恩,饒了兒子這一回吧!”
他明明是該討父親的喜歡,繼承休伯萊家的,怎麼反倒做下這等忤逆不孝的大罪,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他推了出去?
上官清容滿面淚光,腦中忍不住開始計劃起來——休伯萊男爵真要殺他的話,他只好先進入埃姆拉之鏈躲一躲,反正那裡自成一個世界,沒人能知道他到哪裡去了。等這裡人散了,他再現出身來,請費倫老師先教他畫一個傳送卷軸,從此流亡到外國去,等到自己功成名就,不,以後就棄用崔斯特?休伯萊這個名字,直到他父親去世了再說……唉,他怎麼這麼笨,自從到了這個世界後,就一直做錯事,別說是像前世一樣傾倒衆生,恐怕馬上就要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他趴跪在地上,心中不斷悲泣着,嘆息着,直到一雙有力的大手將他攙扶了起來。休伯萊男爵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依舊嚴肅如鐵板一塊,卻也沒太大的怒氣,彷彿剛剛被他內息震傷手臂一事都不曾存在一般,平平淡淡地說道:“你這是幹什麼,還不快去參加測試,難道要讓所有的考生都在這看你丟臉,耽誤了鬥氣測試嗎?”
“嗯?啊,我這就去!”上官清容拼命點着頭,向周圍張望着,想找出一條可以出去的道路。在休伯萊男爵的威懾之下,周圍的考生終於散開了,各自按着主考老師的安排列隊等待考試,上容清容則被他父親親自送到了第一測試間門外排隊。
休伯萊男爵終於走了,無論是上官清容還是一直關注着他的考生們都鬆了一口氣。礙於隊列已經排好,許多人不能再近距離圍觀上官清容,但他們的目光都一直炯炯地粘在上官清容身上。認得從前的崔斯特?休伯萊的人們更是已經毫不客氣地開始散佈關於他的傳言,不久,滿大廳都響起了嗡嗡低語,內容自然都是圍着他打轉。
直到進入測試間,上官清容的耳朵才得清靜一下。他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地向那位負責測試的考官鞠了一躬,壓下心中的不安怯懦,緩緩向前走去。
那位考官站在靶子前受了他一禮,面上冷冰冰地念了一遍考試規則,然後特意看着他說道:“你就是崔斯特?休伯萊?我是你這次的考官,阿爾瓦?梅里爾。我要說明一下,鬥氣等級測試是一項非常嚴肅的考試,我不會因爲你父親是休伯萊男爵就放水讓你通過的,你要明白這一點。”
上官清容點了點頭,走到測試靶前,試着按照刻在他身體裡的鬥氣運轉方法調動了體內那團內息,將它們全數運到了右手上,並試着不斷向體外逼出那力道。在內息催動之下,一部分魔力被逼出體外,並引得空中魔法元素產生了不穩定的變化,迅速集中到了他佈滿魔力的拳頭和小臂上,在外面形成了一片四色流轉,猶如透明膠質的魔力罩。
這樣子,會不會讓考官看出問題來?上官清容已經不敢去看梅里爾那不停變化的臉色,一狠心,一運力,右拳直揮,擊上了面前的測試靶。
一聲輕響過後,測力靶上竟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痕,一旁的力度儀也發出了紅光——不僅是合格,而是已經超過了測力靶所能承受的力度範圍了!
梅里爾的眼睛微眯,認真地上下打量着上官清容的身形,看得他心虛不已。正在他幾乎受不住要主動開口賠償這套考試儀器計時,梅里爾出人意料地輕聲吐出了一個詞:“通過!”之後就低頭在桌上的登記表裡填了個數字,填完之後便夾着那摞表格,擺擺手讓上官清容隨着他一起出去。
到了門外,他依舊死氣活聲地對等待着的考生們宣佈:“第五測試室儀器故障,你們到別的測試室排隊!”說罷,又對上官清容說:“你測完了,該去哪去哪吧。”自己施施然登上大廳一角的旋轉扶梯,到樓上去和休伯萊男爵彙報這次測試時上官清容身上出現的異象。
“至少已經達到了四級鬥氣水準,力度超過了測力靶的表面承受值,造成了測力靶的裂痕……能控制鬥氣在身體任意部位形成保護屏障。但是,崔斯特?休伯萊的鬥氣色澤非常奇怪,其顏色有黃、紅、綠、藍四色同時閃現。”當日的測試全部結束後,梅里爾在考官會議中將上官清容測試中出現的問題一一呈報與衆人。
“這怎麼可能?”一位考官立刻打斷了他的報告:“鬥氣的顏色只會按等級變化,崔斯特?休伯萊二月份纔剛考過鬥氣等級測試,並沒有達到三級,怎麼會在短短半年之間就提高了這麼多?再說,不同等級的鬥氣是不可能同時出同在一個人身上的,更不要說這麼多不同顏色的鬥氣同時出現——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梅里爾連理也懶得搭理他,只沉默地看着休伯萊男爵。做兒子的出現了這麼奇怪的狀況,這個當父親自然要比別人多知道些情況。
事實上,休伯萊男爵知道的比別人一點也不多,他把這個大兒子送到鄉下之後,就再也沒過問過,就是後來把他接回來的事,也一直是他妻子在處理。當初恨他鬥氣練得不好,現在是練得好了,可怎麼又弄出個不同等級的鬥氣同時出現的問題來!崔斯特這個孩子,怎麼就不能像他想的那樣好好學習鬥氣,成爲一個高級鬥士,將來在宮廷中謀一個職位呢?
休伯萊男爵內心不斷糾結時,一名年輕的考官突然插話:“我聽到有流言說,男爵,您的大兒子在自學魔法。他鬥氣進步得這麼快,而且等級高低不一,是不是因爲使用了什麼魔法或是藥物改造了身體的緣故?就我當時在附近看到的情況,貴公子的身形看着一點也不像鬥士,倒像是個魔法師,也許是因爲他魔武雙修的緣故,才造成了這種情況?”
魔武雙修!這個詞砸下來後,室內又呈現了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已經有幾百年沒有聽說過有人成功地魔武雙修了?每個人都知道,人的鬥氣穴和魔力池位於同一位置,其中一旦儲存了鬥氣,就不可能再存入魔力,反過來也是一樣的。一般來說,如果同時學習魔法和鬥氣的話,這兩種力量會互相沖突,導致兩樣都不能修練到極致,最後白白浪費自己的天賦和努力。而當初那些魔武雙修成功,兩者都能達到巔峰的強者,也沒有留下任何關於同時修練鬥氣和魔法的方法。
所以,在近幾百年,已再沒有人願意走上魔武雙修之路了。
那麼,這個才十二歲的少年,他的將來會是什麼樣的呢?他是將永遠停留在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水平,一輩子只能當個受人嘲弄的廢物;還是能得到神的眷顧,無論魔法還是鬥氣水平都能不斷提升,成爲大陸上最強的強者?
無人能下此判斷,或者說,無人願意現在就向做父親的宣告,他的兒子已註定要成爲一個廢物了。
會議沉默地結束,休伯萊男爵回到自己家裡,平生第一次,因爲兒子的前途輾轉難眠。他的前妻留給他唯一的紀念,當初他曾無比期盼着能繼承自己一切的長子,也許註定要成爲世人的笑柄,在遠離王都的地方度過一生了。
他在腦海中描摹着上官清容在測試大廳中那削薄的身形,如同受驚的小鹿一樣可憐的眼神,漸漸地把這形象和那孩子小時候在自己和前妻身邊撒嬌的模樣重合起來。
若不是我那時過於責備他,過於逼迫他,後來又棄他不顧,也許我可憐的兒子就不會走上這樣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了!休伯萊男爵在虛空中抱住幼小淘氣的崔斯特,無聲地流下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