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弱受穿成種馬文男豬 後續
貼着精美壁紙的牆壁,雕花桌椅,華麗的雙人大牀,厚重的絲絨牀幔,眼裡看的,無一不是精緻絕倫,富麗堂皇,哪有一點學生宿舍的樣子?也不像他在自己家中那個看似精美,卻處處折手的小房間。
屋內空無一人,上官清容心下不安,便推開身上輕軟的羽被,用力支起身子,想下牀去見見主人。才一起身,他竟發現身上穿的,已不是自己早上才換的那身,而是一套極肥大,不大合體的睡衣,衣服下空空蕩蕩,似是未着寸縷。他腦中“嗡”地一聲,眼前一黑,幾乎要暈了過去。
難道自己昏迷時,已……已不幸**於人?可他身上,分明沒有那樣的感覺,應當不是。
他強自按下心中慌亂,扯開衣服查看時,不僅沒有歡愛後的痕跡,就連在奧倫家被那名女子親出來的吻痕也都不見,肌膚如新雪般絹潔無暇。
可這也可能是魔法治好的,未必真的沒事。他胡思亂想許久,終於想起了費倫一直在他身邊,心中一動,向費倫問道:“老師,您知道是誰救了我嗎?”
費倫的聲音很快傳了出來:“是你那個同學,就是那個冰系魔法師,除了他還有個瓦拉哈爾家的小子,咱們還在鄉下時見過一面。他們倆商商量量地,就把你弄到瓦拉哈爾家了,還替你找了個治療師來治病。你要謝謝他們去?”
上官清容這才放下心來,若是出了什麼事,費倫不會不告訴他,更不會還讓他去答謝人家。心平意靜後,他又想到,確實應該謝謝人家的救命之恩。他與斯泰格當街決鬥,半途昏了過去,無論是斯泰格還是他那兩個同伴,只要一根手指就能要他的命,米洛奇一個魔法師,爲了他單挑三個鬥士,這樣的大恩,他真是無以爲報。
還有瓦拉哈爾少爺,他之前與自己沒什麼交情,甚至以嘲笑他的身世爲樂,如今不僅幫着米洛奇從那些人手中救下自己,還特地爲他請了治療師,這樣的恩情,他以後也要想法報償纔好。
費倫和他說着話,見他又不開口了,忍不住問道:“你又發什麼呆呢?傷還沒好嗎?哪難受,趁着屋裡沒人,我替你治療一下!”
“啊,不,沒事。我就是……就是覺得他們對我有這樣大恩,不知該怎麼報答了。”上官清容被奧倫一語驚醒,訕訕地答着話,掩飾自己的失態。
奧倫不以爲意地說:“你以爲那兩個小子是和那羣鬥士單挑,把你從狼嘴裡奪出來的?你都把那個斯泰格打得站不起來了,他哪敢再和你動手?姓米洛奇的小子倒是有點膽色,打算跟那人拼一拼,這家這個瓦拉哈爾少爺也就是借了輛馬車出來,找人替你治了傷而已。你是全系元素法師,兼光系法師,還魔武雙修,別人這樣對你都是正常的。想當初我在大陸游歷的時候,各國的國王和貴族……名聞大陸的鬥聖……大賢者……精靈王……”
奧倫滔滔不絕地回憶着他當年的豐功偉績,試圖讓這個不開竅的學生生出點大魔導師學徒的自覺,不要什麼事都大驚小怪,不知道端着點魔法師的身份。可上官清容打心底還是認爲他就是個只能被人救,被人保護,任人欺凌的無助之人,對費倫所講的情形雖然也羨慕感慨,卻總覺得那都是費倫那樣了不起的人才能做到的,絕輪不到自己身上。
這對師徒,說起來倒都是一樣的頑固,不過一個順風順水多年,自己說的就覺得一定是對的;另一個卻是打根兒上就讓人教歪了,自己做的不管怎麼好,也是覺得不如別人,恨不得如菟絲附女蘿般,早早找到個可託終身之人庇護。
可嘆的是,這輩子上官清容的面貌不如人意,始終不曾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救他於惶恐無依之中,可以像前世一樣,替他安排一切,讓他安心地依附着生存下去。
既然沒事,上官清容也不能厚着臉皮再在人家牀上躺着了,怎麼也要去謝謝米洛奇和雷歐的救命之恩去。地上恰好還有一雙絲絹拖鞋,他趿着鞋,抻平了身上的衣服,又對着鏡子捋順了頭髮。身上的衣服雖肥大,腰帶倒系得很緊,沒有往下掉的顧慮,只是領口大了些,露着肌膚,不大好看。可他自己的衣服早已不知去了何處,沒奈何,只得用手揪住領口,踏着沒過腳面的絨毛地毯走出了門外。
門外空無一人,他也不知兩位恩人在哪裡,只好沿着走廊向光線透進來的地方走去,打算先找到人問問再說。
走過不遠,一扇房門忽地在他身邊打開,上官清容猛地一驚,轉過頭看向屋內。
屋中點着無數燈燭,照見室內明如白晝,正打在他臉上,門邊站着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籠着逆光,看不清楚面目。他微眯了眼,想擋住些燭光,臉上帶着不自然的笑意後退了兩步,爲自己這樣在別人房中亂撞道歉:“抱歉,我是雷歐少爺的……”
對面的男子嗤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害怕什麼?雷歐經常帶女人回來,不過,像你這麼像男人的倒是頭一個。難道他換口味了?我記得他可是最喜歡身材火辣的女人了……”那男子邊說邊湊近他,強硬地扳着他的肩膀在他頸間嗅了嗅:“連香水都不擦,妝也沒化,你真是女人嗎?沒想到我才半年沒回家,他的品味就差到了這個地步。”
上官清容渾身發抖,他已有許久沒被人這樣對待過了……這人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這樣折辱他?他的眼裡漸漸漫上淚光,顫聲辯解道:“我不是……”
“不是什麼?你還穿着雷歐的衣服呢,難道不是你們剛剛太激烈了,把衣服弄壞了?我早就說過他,要對女人溫柔點,至少也要多給點置裝費嘛……”他右手緊緊箍住上官清容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看向自己:“長得也像男人啊,不過眼睛倒是很漂亮,難道他又好上了新鮮口味?喂,小女孩,要不要甩了雷歐那個不解風情的傢伙,跟我呢?我可是比他更懂得情調……”
他的手已探入襯衣肥大的下襬,上官清容痛苦地閉上雙眼,兩手用力往前一推:“不——”一聲巨響過後,上官清容才怯怯地睜開雙眼,心砰砰亂跳,生怕自己剛纔的拒絕會更激起那名邪肆男子的暴虐之心。
可什麼都沒有。他舉目四顧,卻再也見不到剛纔那男子。難道那一幕只是夢?可他腰側分明還留着那熾熱粗糙的大手的觸感。他慌亂不已,不敢再停留下去,轉身匆匆向樓梯處跑去。
還未下到樓梯口處,身後就響起木地板承重時吱吱呀呀的響聲,向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響亮得猶如砸在他心頭的吼聲:“站住!你給我站住!”
站住?這時候要站住他就是個傻子了!那男人果然是真的,想必還是瓦拉哈爾家的主人,不然也不敢在這房中這樣恣意而爲。說不定,救他回來的雷歐在這家中的地位也不如他,上官清容絕望地想起,那人說起雷歐時,是那樣的隨便,漫不經心,並沒有下人或朋友對這家主人應有的尊重感。
難道他是雷歐的兄長或是長輩?上官清容匆匆跑下樓梯,連拖鞋何時被甩掉了也全然不知。他得見到雷歐,得請他幫忙向那人解說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話,萬一那人拿他當賊拿了,或是告他的入戶傷人,到了官府,他便渾身是嘴也說不出個清白了。
可天不遂人願,他剛剛跑下樓梯,那名男子便翻過扶手,直接跳到了樓下,正正落在他身後。上官清容欲待要跑,卻已來不及,那名男子手一長,便拉住了他的襯衣後領,用力將他帶到懷中,二指勾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我看你還往哪跑……”
正在上官清容驚惶無地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驚喊:“崔斯特?大哥,你在幹什麼?”
上官清容想扭頭去看看,可下巴被人擰着,脖子卻動不了,只得僵立在當場。很快,另一個熟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卻並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念咒文。
是米洛奇,米洛奇又在保護他!
可這人是雷歐的大哥,他已經打了人家,哪還能讓米洛奇爲了他,再在瓦拉哈爾家裡,對這家的大少爺動手?
他受些委屈也沒什麼,自來也是習慣的了,何必爲了他這薄命之人,連累米洛奇呢?他勉力掙開男子手指的挾制,開口叫道:“米洛奇,不要動手,是我先……失手傷了這位瓦拉哈爾少爺的。”
雷歐也死死勸住了米洛奇,叫他大哥趕快放了上官清容:“大哥,你快放了崔斯特,他是我請來的客人,不是盜賊什麼的。他和米洛奇可都是魔法師,你這樣太失禮了。
那名男子終於撒了手,卻仍不放過他,雙手扳着他肩膀,將他的身子轉向自己,不停上下打量:“崔斯特?你就是那個崔斯特?休伯萊?”他細看了幾回,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又問他弟弟:“我記得那孩子挺墩實的,怎麼變成這樣了?我還以爲他是你帶回家的女人呢,還穿着你的襯衣……”
雷歐滿面羞紅,怒衝衝地反駁道:“你以爲我是你嗎?沒事就帶女人回家……你先放開崔斯特,他剛和斯泰格決鬥,受了很重的傷,我才找治療師給他治好的!”
瓦拉哈爾大少爺這才放開上官清容,米洛奇掙開雷歐,一下子衝了過來,扯開上官清容的襯衣就開始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上官清容輕輕安慰他幾句,又施了個聖光術給自己回覆體力,這纔有了底氣,對那位大少爺解釋道:“我並不是……之前和大少爺有些誤會,誤傷了你,真是抱歉,還望你不要計較。”
誤傷?米洛奇這纔不再那麼緊繃,也肯放開了上官清容。不過,此時緊張的又換成了雷歐,他下午時可是親眼見過上官清容如何一拳將斯泰格打得鬥氣消散,起不來身的,他哥哥若捱了這一下子,未必不會受什麼重傷。朋友不能傷,哥哥卻更重要,雷歐緊張地湊到哥哥身邊,也想像米洛奇那樣查看傷口。
可他大哥不是上官清容,他的手還沒伸出去就被打掉了:“沒事,只是摔了一下。崔斯特,你現在是幾級鬥士了?力量還真大。之前燈光不好,我沒看清楚,把你當成了我弟弟帶回來的女人,不好意思啊。”
上官清容這時才顧得上回憶這位大少爺到底是何人,仔細尋思之下,發現他也是崔斯特的熟人,名字他也記得,叫做路易,小時候崔斯特還頗崇拜他。只是他年紀比崔斯特大了十歲還多,十八歲一畢業就參了軍,如今在軍中任職,也不屑再來哄小孩,兩人已是有數年未見了。
他這麼一道歉,上官清容便覺得人家能這樣已是不易,連忙擺手道:“哪裡,都是一場誤會,都是我太緊張,沒把話說清楚。”
路易大少爺臨走時還深深地看了上官清容一眼,點點頭道:“你這孩子心胸倒挺寬廣,力氣也不錯,還是個魔法師?魔武雙修這條路可不好走,不過,既然是你自己選的,那就好好努力吧。若是畢了業沒有好去處,不妨來找我,我幫你物色個職位,有了軍功,可就和在父母包庇之下過日子不一樣了。”
不在父母包庇之下……不必留在那個家裡,時時面對他父親的陰影?上官清容回想起自醒來之後,與父親之間那種暗潮涌動的詭異氣氛,對路易的說法不由得有了些嚮往。可是要上戰場,必定是非常艱苦慘烈的,還是留在宮廷中當個魔法師更安逸。
他怔怔地望着路易的背影,腦中翻來覆去地想着自己的將來。若是留在宮中,他等於還是要在父親的掌控之中,他想討好父親,替崔斯特取回他應得的親情和爵位,卻又害怕重親陷入前世那樣父子**的情形。究竟怎樣纔好呢?
他的心事幾乎都已寫到了臉上,眉宇之間深深的皺紋刻滿了矛盾和掙扎。米洛奇看着他孤獨無依的身影,不覺走上前去,揉了揉他柔順如織的頭髮,放柔聲音,不大熟練地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咱們還是先回學校去吧,都快十點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話,就要過了門禁了。”
雷歐熟悉他家情況,比米洛奇倒更可憐他,也有些感慨,叫僕人把他的魔法長袍先拿來換上。“你的衣服都還沒幹,只有長袍能穿,你先穿了我的衣服回去吧,回去再換。嗯……這衣服你留下就行,不用再還我了。”他的目光突然掃到上官清容半埋在長絨地毯裡的雪白雙足,停了一停,才繼續說道:“還有,你的鞋有幾處破了,要不還是穿我的回去吧,我記得咱倆的腳好像尺碼差不多……”
離差不多好像差得還挺多。上官清容的腳放進雷歐的鞋裡時,恍惚有種趟進了小船裡的感覺。不過,長短似乎差得不大,想來雷歐的記憶還是準確的,他們之間的區別只在上官清容減了一年多的肥。
他和米洛奇都沒有外宿的打算,雷歐便又慷慨地借出了自家的馬車,駕着兩人一路狂奔,竟還真趕在門禁之前把二人送到了宿舍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