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弱受穿成種馬文男豬 33、孝子
33、孝子
人都散去後,蘭斯緊緊坐到上官清容身邊,攬住他的肩頭,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崔斯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上官清容只顧得上在意他們二人之間捱得太近,姿勢過於曖昧,蘭斯學長呼出的氣息暖融融地吹在他耳邊,哪還聽得見人家說的是什麼,將身子往空地縮了縮,羞澀不已地應了一聲:“嗯?”
蘭斯又往他身邊擠了擠,警醒地看了看周圍,重又湊到他耳邊,嚴肅地說道:“昨天綁架我的人,其實是衝着你來的!當時我到你宿舍去找你,正好遇見兩個打扮成僕人的人,他們就問了我一句‘崔斯特少爺?’我當時沒有反駁,他們以爲我是你,纔會綁架我的。”
“什麼?”上官清容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眼中充滿愧疚:“學長,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什麼仇人?那些人把我打暈之後不久我就清醒了過來,只是沒辦法掙扎,他們以爲我沒醒,說了很多話,都被我聽見了。他們說,是有個女人要他們殺你,幸虧他們知道你是個鬥士,打算把你賣到鬥技場賺筆錢,我才能活到現在。”
說到這裡時,蘭斯的身體微微發顫,放在上官清容頸上的手也變得冰冷潮溼。
也不知學長在那裡受了多少苦,只一想起來就怕成這樣子。上官清容再也不顧得害羞,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右手摟住蘭斯的背後,用自己的身體溫暖着他:“學長,你受苦了。”
他的手握上時,蘭斯僵硬了一下,旋即用力回握住他,身上慢慢地停止了顫動:“沒關係,我沒事。我被他們抓走時的確有此怕。”他嚥了口口水,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但是我還是很慶幸,被抓走的人是我,不是你。”
他溫柔地看着上官清容,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我畢竟是個六級魔法師,而且從小就在神殿長大,掌握的魔法比你多得多。我那時,被關在那個鬥技場的地牢裡時,就一直在想:要是當時他們抓到的不是我,而是你該怎麼辦?你纔剛掌握了初級聖光術,連防禦術都沒學過,能撐得下來麼?雖然你是個鬥士,可那裡參加角鬥的人也都是鬥士,而且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對不起,學長。要不是爲了我,你也不會受這些苦。”蘭斯越是溫柔,越是不肯責備他,上官清容心中就越愧悔難當。人家明明是爲了他才受苦,如今還顛倒過來安慰他,叫他保重自己。這般關切,他真不知該如何報償,唯有——上官清容臉一紅,轉瞬又白了下來。奧倫學長不是教過他,這世上的男子都不好男色,蘭斯學長對他這麼好,多半也不是爲了他這麼報答。
他若就這麼獻身出去,也許反而令人家心中厭惡。可是除了這副身體,他還有什麼,可以給人的呢?
蘭斯的聲音再度響起,蘊含着深切的激動和感懷:“不要再道歉了,你沒做錯過什麼,而且你救了我。啊,還有你的室友們,你們把我從競技場救了回來。你不知道我見到你時有多緊張,多激動,多害怕……那種競技場背後的勢力都很強大,我生怕你們也都會被他們扣下,也像我一樣留在裡面當角鬥士……”
上官清容輕拍着他的後背,陪他在夜光下坐了許久,等到蘭斯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才送他去了宿舍,自己孤身離去,徘徊在校園中的小路上。
那些來綁架他的,會是什麼人呢?他猛地想起在校長室聽到過的,昨晚有休伯萊家的馬車進入學校一事。休伯萊家,一個女人,僱人殺他……這幾項要素湊在一起,幾乎立刻就在上官清容心中,拼出了兇手的肖像。
不是他的繼母,又還能有何人?
父母要殺子女,子女理當引頸待戮,否則便是不孝。繼母若要殺他,只消告訴他一聲,他難道還敢跑麼?又何必興師動衆,叫這些人來綁架他,最後弄得蘭斯學長受了這般苦?
他到底該如何是好?是去官府控告繼母,替蘭斯學長報仇,還是揭過此事,保全他一家?子不言父母之過,可父母犯了大罪,子女也該大義滅親……畢竟蘭斯學長爲他受了一場罪,他無論如何,也該做一點事補償人家。爲了蘭斯學長,擔下這個不孝的罪名又有何妨?今日就算爲他死了,又有何憾?畢竟蘭斯學長在那個可怕的地下競技場中,一直替他冒着九死一生的風險。
該受這罪的人,原本是他啊!可學長不僅沒有怪他一句,還要他保重自己,千萬別被人害了。
一直到一輛馬車從他身邊飛馳而過,他才赫然意識道,自己已經出了校園,走上了回家的路。雖然他每次都是坐着車在家與學校中往返,但也還記得回家的路,剛纔糾結之下,竟不知不覺地往家中走去了。
知道了自己的所在後,上官清容並沒有掉頭回校,而是繼續往家裡走去。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也該回家一趟,將繼母的所作所爲,告訴父親,請他主持公道。
就算他想回護繼母,蘭斯學長將來在官司處說了那些人的身份來歷,官府豈有查不出幕後主使之人的道理?不管繼母當時要殺的是誰,那些人確是綁了外國公主的兒子,此罪之大,說不定整個休伯萊家都要受其牽連。
可是以子告母,其罪也不小。母親罪發當誅,自己這個兒子身犯不孝大罪,也是死路一條。
既然都是要死,就讓他死得更有價值一點,至少讓父親早做防犯,知道妻子犯下的滔天大罪,早些休棄了她,好保住休伯萊家,和他兩個弟弟的生路吧!
眼前已看得到休伯萊家的大門,屋內燈火通明,顯然主人還未睡下。上官清容推開大門,在僕人異樣的目光下,滿身殺氣地沉聲問道:“夫人在哪裡?”
他的臉繃得幾乎有些發青,那名休伯萊夫人的貼身侍女見了他,嚇得驚呼一聲,把手中的花瓶都扔到了地毯上。另外幾名不知真相的僕人也被他的氣勢嚇着,抖抖索索地指了指休伯萊夫人的臥室門:“夫人……正在,正在換衣服……”
上官清容點了點頭,把自己在門外匆匆寫下的,對他繼母綁架蘭斯學長的控訴書掏出來,先衝進父親書房,放在他的寫字檯上,又從牆上卸下一把長劍倒提在手,衝到門外。門外的僕人已經亂了起來,看到他手中長劍,更是尖叫呼喊連連。
上官清容一概不理,到了繼母房前,一腳踹開屋門,把正在給休伯萊夫人梳裝的侍女拎了出來,“碰”地關上了門。
外面一片兵荒馬亂,休伯萊男爵很快就會趕回這裡,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解決與他繼母之間的恩怨!
長劍的劍刃上閃着冰冷的光芒,映得休伯萊夫人花容失色,緊緊盯着上官清容持劍的手。上官清容臉上毫無表情,語氣卻恭謹得詭異:“母親,您派人殺我,我當時卻不在,令母親白白辛苦一場,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今日我提劍來自請受戳,請母親動手吧?”
休伯萊夫人看着劍尖越逼越近,嚇得連叫都叫不出來。勒得太緊的內衣讓她的呼吸開始不暢,額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你,你怎麼逃出來的?他們沒,沒殺了你?”
這一句不打自招,令上官清容心中更加痛楚。他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一把拉過了繼母的手,把劍塞進她手裡,看着寒光閃閃的劍尖說:“母親,您不要害怕,我雖然不是您親生的,卻也懂得要孝順父母。有一句話,叫做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說的就是當父母的要殺兒子,兒子就必須甘受誅戳。母親,您怎麼不早說想要我的命?若是早說,兒子的命早就雙手奉上給您了,也免得您找人殺我。那些人錯綁了我的學長,害他替我受了無數苦楚,幾乎喪命。”
外面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休伯萊男爵的聲音也遠遠地響起,上官清容握住休伯萊夫人的手,劍尖抵住自己的胸膛,用力刺了下去。
鮮血順着劍身緩緩流淌,尖銳的痛楚在在上官清容體內盤旋着,他死死盯着慌亂不已的繼母,用盡力氣說道:“我這一死,母親也可以放心了,我再也不會跟弟弟們爭奪家業,將來休伯萊家早晚是兩位弟弟的。所以,還請母親您早日去自首,早些認下你派人殺害我,卻不慎害了蘭斯?肖克拉學長的事,不要牽連休伯萊家,不要讓我父親……”
門“咣”地一聲被人踢開了,休伯萊男爵闖進屋裡,就看見兒子胸口一截長劍閃着光芒,而長劍的劍柄正握在妻子手中。
“你要幹什麼?”休伯萊男爵一時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很快又反應過來,一腳踢開了妻子,按住上官清容的胸口,對着外頭的僕人大喊:“快去叫治療師,還愣着幹什麼,快去!”
上官清容輕咳一聲,嘴角已流下一絲殷紅,微閉雙目,虛弱地說道:“父親,不要再救我了。我做兒子的,一直讓母親不快,本就已經夠不孝了,若父親再因爲我傷了母親,我就算死,也不能安心啊。”
他又輕咳了幾聲,幾乎說不出話來,休伯萊男爵緊張地抱着他,輕聲哄着他,雙眼卻如鷹隼般盯着休伯萊夫人,看得她軟倒在地,聲淚俱下的辯駁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是他提着劍進來,逼我刺他的。我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刺傷一個五級戰士?”
這話倒也是實情,但兒子胸口插着一把長劍躺在他懷裡,妻子的解釋就算再合理,卻也讓休伯萊男爵難以相信了。
不料此時上官清容卻開口替他繼母做起證來:“是的,父親,是我把劍柄送到母親手裡,是我握着她的手刺向自己……”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大半夜的跑回家,就爲了讓你母親刺你一劍?”休伯萊男爵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慌亂,有些沒底。他早知道這個兒子心裡極有主意,想做什麼就一定要做到,可也沒想到兒子能有主意到這個地步,讓他繼母刺他一劍,爲什麼?他要做什麼?
難道是要陷害自己的繼母?可是真要陷害的話,也不用告訴他這劍是他自己握着繼母的手刺上去的啊。
上官清容微微喘了幾口氣,虛弱地應道:“父親,你可知道,我們學校有一位學長昨晚被人綁架了?”
這種小事休伯萊男爵自然不會知道,他搖了搖頭,皺着眉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要親口揭穿繼母的罪行,上官清容心中還是有些彆扭,可是他中劍將死,也不必顧慮那麼多了,還是以他們休伯萊家的興衰爲重,勸父親早日休棄這個不賢的婦人,另娶一房妻室爲好。
“那位學長,其實是替我受了人綁架。他親口告訴我,指使那些人綁架,甚至要殺害我的,就是母親。所以我才從學校趕回,只爲見母親一面,勸她早日自首,不要牽累咱們休伯萊家。父親,那位學長是個什麼國公主的兒子,母親這回錯得實在厲害,可我做兒子的,既不能眼看着她犯錯,更不能親手送她進監牢,只好先盡一盡孝心,讓母親如願殺了我……”
他掙扎着從休伯萊男爵懷裡起來,用力拔出長劍,對休伯萊男爵說了一句:“父親,多謝您這些日子的教導,可惜我,要辜負你和沃特師父的……”
一句話沒說完,他就已昏迷不醒,栽倒在父親懷裡。休伯萊男爵再也顧不上嚇得癱坐在地上的妻子,抱起上官清容就往外跑,不停地喊着治療師。
一直在埃姆拉之鏈中急得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給他治傷的費倫大魔導師也終於忍不住了,不管周圍有沒有魔法師在,從鏈中現身出來,伸手撫上了上官清容的傷口——
這麼淺的傷口,也沒流幾滴血,他是怎麼暈過去的?
大喜大悲的刺激之下,費倫終於也撐不住了,回到鏈中去平復想象中對於他的年齡而言實太快的心跳,把喪子之痛留給休伯萊男爵一個人去承受。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送上門去讓繼母殺是古代某孝子的事績,忘了是誰了。另,我家編輯今天通知,不能再給同志們發郵箱了,對不起。我正在研究繁簡翻譯問題,暫時還沒研究出來,我繼續去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