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無恥這回我算是徹底領教過了,原來他介紹我到研究所去工作是有目的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打入敵人內部。我問他難道就不怕那幫人對我不利,二叔自信滿滿地說,大侄子,你記住,只要你二叔在就沒人敢動你。
今天研究所特別安靜,因爲偌大的辦公室除了西門先生一個人都沒有。我早就習慣這死一般的沉寂了,所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起了體育雜誌。西門先生喝完了咖啡之後坐到我對面,端詳了我一會笑了笑。
老實說被一個男人這麼盯着看還真是有些彆扭,尤其這個男人還扎這馬尾,扮相又有些女性化,可能這就是他所謂的藝術吧,不過用那麼曖昧的眼神盯着我看,不知道算不算藝術?
“西門先生有什麼指教嗎?”我最後被他看怕了,無奈地開口問道。
“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很特別。”他別有深意地說道。
我心裡一慌,心想他不是特別的愛送給特別的我吧?我可沒這方面的癖好,我勉強地笑了笑,道:“我有什麼特別的,還不是跟你一樣,性別男,愛好女。”
西門先生是一個聰明人,大概察覺到我誤會了些什麼,但也不解釋,只是搖頭輕笑,“今天整個研究所的所有人都去找狼牙窟的線索了,你不打算去嗎?我以爲你會很好奇,你二叔也不應該這麼消停吧?”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我的底細了,虧得我還小心翼翼的,一想起這段時間過得窩窩囊囊的我就鬱悶的想撕了這張在眼前放大的臉。
“你不用那麼緊張,以你二叔在道兒上的地位,我們就算知道你在研究所別有目的也不敢把你怎樣的,之所以昨天說的那些秘密不瞞你,還不是因爲金博士收了你二叔的贊助,換句話說我們也都是替你二叔做事的。”
我一直都知道二叔的實力,但沒想到影響力會這麼大,一時間我還真沒辦法接受我現在所扮演的角色,於是我顯得的有些倉促,道:“我對狼牙窟感興趣,但玩命的事一輩子做一次就夠了,至於二叔我不知道他有什麼計劃。”
“哦?”西門先生挑着眉頭一臉的不相信。
“不過我有件事我昨天就想問你了。”我放下雜誌正視他道:“你似乎對常教授的事情很清楚,你怎麼知道他會認識那個麒麟紋身,你又怎麼知道他一直在研究狼牙窟。”
西門先生略顯驚訝地盯着我片刻後緩緩說道:“因爲十五年前那五個死在狼牙窟中的人有一個是我的大哥。”
“你大哥?”這回輪到我驚訝了,原來西門先生還有一個大哥?我還是覺得他比較像孤家寡人。
他傷感地敘述着那段遠去的往事,“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了,老實說我對他們的印象只停留在殯儀館看見他們屍體的那一瞬間,我當時連哭都沒有哭,可比我大了十二歲的大哥卻在一旁哭的稀里嘩啦的,也是從那一刻起大哥承擔了所有,爲了家計他做過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我始終記得當年我上大學因爲學費的原因我考慮綴學,大哥聽說後從煤礦請了半天的假,連臉都沒來得及洗就跑到食堂找我,從兜裡掏出一把髒兮兮皺巴巴的錢塞在我手裡對我說,有哥在,什麼事都不用怕。你不會知道當我手裡握這那把錢的感覺,從那一刻我就發誓以後我再也不讓因爲錢去賣命,我要讓他過上好日子,終於我在碩士畢業後在國外找到了一份薪資豐厚的工作,我本打算接大哥來國外生活,可是他說什麼也不肯,最後我寄了一筆錢給他,沒多久我在無意中發現他在我讀大學的那年就已經不在煤礦幹了,他跟着一羣小毛賊幹起了挖人屍骨的事,大哥沒有年過幾年書,他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於是就做了盜墓賊,我想這也沒什麼,他盜的也不過就是小家小業,就算被抓住頂多交點罰金。就在十五年前他突然給我打過一個越洋電話告訴他要去一個地方,可能很久纔會回來,可是我沒想過這個很久會是永遠。我對大哥的人間蒸發很質疑,於是就十年前回國追查這件事,之後就查到了常教授和狼牙窟。”
“你好像很討厭常教授,是因爲同時去狼牙窟的他活着回來了,你大哥卻死了?”
“或許吧,要不是他們慫恿,大哥或許就不會去,或許也不會死,總之我大哥的死他們是有些責任的。”
我對西門先生這種偏激的想法雖然不抱有肯定態度,但也不否定,畢竟人生無常,每個人都有對自己人生負責的權利,卻沒有替別人的人生做決定的權利。
“我聽金博士說你是生物學家,那你也不知道是刺青藥水裡螢光物質的成份?”這個問題纔是我最感興趣的,見過發光的鑽石和黃金,卻從不知道哪種動物的血液也能發光。
“我研究的動物成千上萬,就是恐龍我也不陌生,只是血液成份有熒光效應的動物我還真是聞所未聞。”西門先生停頓了一會兒,見我有些氣餒,最後一副敗給我的模樣,接着說道:“我雖然沒有見過血液會發光的動物,但卻親眼見過骨頭會發光的生物。”
“骨頭會發光?”我吃驚地說道:“這簡直聞所未聞。”
西門先生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我跟他來,我尋思了一會兒就跟着過去了。西門先生把我帶進他的書房,然後關上了門,從保險櫃裡拿出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我指着那個破舊的盒子不解地問道。
西門先生從脖子上的項鍊墜裡摳出一把精緻的小鑰匙,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上的鎖。我見他如此神神秘秘的,起先只當他是神經質小題大做,直到看見盒子裡的東西我才知道是我低估了這個破盒子的價值。
盒子裡放着一塊骨頭,很粗卻很短,形狀很規整,呈白色,表面很光滑,像是經能工巧匠之手雕刻的美玉,更力離奇的是它居然會發光,這可真是怪事天天有,最近特別多啊。
“這就是那塊骨頭?”我問了一句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廢話的廢話。
西門先生點了點頭,隨即將盒子蓋上,再次將它塵封在冰涼涼的保險櫃中。他點燃了一根菸,慢吞吞地說道:“這根骨頭是大哥十五年前寄給我的,我懷疑它跟狼牙窟有關係。”
“你剛纔說你見過骨頭會發光的生物?”
“嗯,而且我懷疑這根骨頭就是那個怪獸身上的。”
西門先生小時候住在一個偏遠的地方,是一個小村落,叫蘆葦村,村裡有一個很大的蘆葦河,每次下雨池塘裡的水就會上漲,有時甚至還會發大水。就在西門先生大概五六歲的那年夏天,某天突然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暴雨,一下就是整整三天,等到雨停的時候,整個村子蔓延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似的難聞,直到一個村民在蘆葦河裡發現一個巨型怪物。
那個傢伙的塊頭很大,頭上長着犄角,嘴角上蓄着兩根長長的鬍鬚,身上長着一層像披着鎧甲似的鱗片,村裡老一輩子說它是龍,但與龍又不是很像,有的人說是麒麟,可是和麒麟也不完全像,有點文化的村民翻遍了水族系譜也沒有找到類似它的動物,最後大家迷信地認爲這隻四不像是天山某位神仙的坐騎,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怪獸一動不動地趴在蘆葦河裡□□着,後來村民們發現它受了重傷,而蘆葦河裡的水也離奇的幹了,泥土裡的細菌使它的傷口惡化的很快,潰爛的面積也再不斷蔓延。
村民們怕它的傷勢加重,於是都紛紛提着水桶端着盆從村口的水井裡打水往怪獸的身上潑水,到了黑天大家才發現這隻怪獸全身居然會發光,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樣大概兩三天左右,又是一場大雨,大雨結束後那個怪獸就不見了,沒人看見它是怎麼不見的,有些老人說一定是天上的神仙把它偷偷地召回去了,神獸是不能留在人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