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圓飽滿的氣泡從池底火山岩縫隙問“咕嘟嘟”地冒上來,破裂在水面,眼前,水氣氤氳,白霞繚繞。
王木南慵懶地支着仿真瑪瑙石邊沿挺身邁出梅花池,走進裝修奢華的桑拿問,接過服務生遞上的冰鎮溼毛巾敷在臉上對裡面的浩燃說,“倒也什麼大事,就是夏局長送來的那封舉報帝都不正當營業的信把King哥惹惱了,連咱們十一點以後售K粉兒的事都報了。我去給King哥查了好幾天,你猜誰下的蛆?”
“誰?”
“是你們華溥大哥李俊的手下,一個叫凡強的小崽子。TMD!King哥早料到李俊不能閒着,沒尋思他能玩兒這手兒。”
“事事難料嘛。”浩燃抹掉肩上水珠,一笑,“不多蒸,久了頭暈。”
王木南哂笑着同他出去喚來倆揚州師傅,然後躺在鬆軟舒適的高級搓澡牀上說:“開始要殺雞儆猴廢了那崽子,後來接到鬼雛電話說你在凱萊擺局。King哥猜你最近對李俊要動作,就讓我先擱下凡強,說不着急,看我不理解就問我,知道凱萊最低消費多少麼。我吃完飯才知道,MD,比大富豪還有品,那兒最低消費才五千八。回來時King哥說你是塊好料兒,還讓我常招呼你到帝都來認認路兒。不過說實話,你對李俊出得是哪路招兒,我還真沒看懂。”
“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浩燃在鹽水、浴奶的交替使用下被按得通體舒泰,見一層水珠的壁鏡中,身旁師傅指壓掌推、花樣繁多,又說了句“揚州的確實不錯”。
煙波縹緲中,浩燃感覺彷彿漂在綠漪疊疊碧波澹澹的湖泊上,又像埋在鬆軟赭黃溫熱細膩的沙灘裡。他聽見,一串扣掌的清脆聲響。
少時搓按完,倆人披上韓式浴衣踱出雕塑的拱門到休息大廳足療。剛叫來一壺龍井、一個果盤,足療妹妹已跟隨領班進來,婀娜多姿,裙袂飄揚。一短髮小妹謙卑地捧起浩燃的腳專心工作,只覺手法輕柔,穴位準確。
王木南塞嘴一小塊獼猴桃,咀嚼着說:“你躲了這麼長時間,他再有銳氣也該消了,我看是時候了,用不用介紹我那幫兒給你助助陣。”
“等發財的吧,你拿女人和酒喂大的那幫,”浩燃皺皺鼻子,“我用不起。”
王木南轉轉手腕上一串凍石念珠,說,“你也知道?這幫野狼,免子沒抓兒回,倒先挑食了。就是拿着混出的那點兒名換吃喝呢,除了能撐門面唬人,什麼用也沒有。”
“哪有大樹哪乘涼的,沒他們顯不出樹大。不算白養。”浩燃呷口龍井釅茶,“不過華溥一大學,多數也就幾百塊生活費,縱然都混又能有多少油水,不值你們這麼勞心。”
王木南看了一眼煙花燙的足療小妹,“稍微重點兒!”然後側身,面向浩燃,“你要這麼以爲,那就錯了。老闆隨便出個面,哪不賺錢呀。MD,就是衝李俊。李俊是什麼?兩年前是個屁,現在就是泡屎。King哥捧他出道時見我面還叫聲南哥呢,現在認識個落破大哥,就跑巴溥街給King哥下蛆。太忘本,擺着要來爭天下。沒別的,就爲這口氣,就得把他連根拔了。”
浩燃食塊哈密瓜,拔出細竹籤,滿不在意說:“那你們用‘槍’一定要仔細,有的愛走火,別傷到自己。”
“這你就謙虛了,是槍自然要用,可偏偏你是這個炸彈,怎麼用!”王木南大笑,“不玩笑,鏟李俊有底沒?”
“有你那支來福槍就有底。”浩燃點支蘇煙仰頭吐出個憂鬱的菸圈。王木南有所顧慮,“你可別漏進去,爲這事蹲半年犯不上。”
浩燃摁滅燃半截的煙,說,“先禮後兵,沒什麼難的。把你那支來福借我,回頭擺好席等着喝慶功酒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