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九五(下二)

靖康元年三月十四,庚辰。【西元1126年4月8日】

相州。

晝錦堂。

這座象徵着‘兩朝顧命,定策元勳’韓琦韓魏王輝煌一生的建築,就矗立在相州府衙東側。煌煌建築中,樓閣園林錯落。與座座精緻典雅的殿閣相比,一旁的相州府衙如同陪襯。而晝錦堂的大殿,更是規模宏大,建築奢華。

大殿之側,當年韓琦親手種下三株老槐下,一塊高八尺、寬半丈的石碑,便是名傳天下的三絕碑。這塊由歐陽修撰文,蔡襄書就,邵必題額的記碑,記述了韓魏王生平事蹟,不論文字還是書法,皆是當世之選。天下文人求一碑拓已是難得,能被請進堂中得以親眼觀摩,更是畢生的榮幸。

但种師道卻對丹朱塗就、筆走龍蛇的‘仕宦而至將相,富貴而歸故鄉【注1】’視而不見,勉力拖着因風溼而隱隱作痛的雙腿,以儘可能快的速度走進這座覆蓋着綠色琉璃瓦的建築中。

晝錦堂大殿中,李成帶着幾個親信穿着一身魚鱗鎧,扶刀而立。幾人面容肅然,目不斜視,氣度遠勝往日。

一個月前尚被天津遣將追殺的逃犯,如今卻是時來運轉,靠着護衛趙桓一路南下的功勞,已經身入橫班,賜了金魚袋。論官階是堂堂正六品的右武大夫,論差遣竟領了御龍弓箭直的指揮使,甚至還有了一個鄢陵縣開國子,食邑一千五百戶,實封兩百戶的爵位。在護衛大宋皇室的諸班殿直寥落星散的現在,他便是趙桓最親信的侍衛官。

不過見到种師道走進了來,.李成卻急忙跪倒,面對新任樞密使的老種相公,他不敢有半點簡傲,“末將李成,拜見樞相。”

“跪什麼跪,還不向官家稟報,種師.道來了。”种師道搖頭。這李成,出身草莽,一點規矩都不懂。天子親衛在值守之時,哪能隨便跪人。

李成應了,忙忙的進了西廂房,.轉眼便出來,恭恭敬敬的將种師道請進了房中。

西廂房內,兩人一坐一立,趙桓和李綱正等着種師.道前來。反倒是晝錦堂的主人,韓肖胄不見蹤影。

前日,靖康皇帝趙桓在相州城下展示了自己的身.份。守衛北門的士兵便忙請來了韓肖胄和种師道,衆目睽睽之下,韓肖胄也無如奈何。只得開門面聖,請君入城。韓家在府城內的這座私宅,便成了趙桓的行宮。

這種情況下,韓肖胄縱是一心想歸順趙瑜,卻也.不敢再打着易幟的主意。在趙桓被金人擄走時,他降趙瑜,沒人能說他不忠。但若是他把皇帝綁了再投,那可就是背主的叛賊了。趙瑜也不可能待見他,天下的輿論,就能用口水將他淹死。宗族之中,甚至有可能將他趕出族譜。

不過韓肖胄曾.在種師道面前露過口風,他並不清楚种師道的想法如何,也不敢再待在相州城中,卻將州中政事交給了通判,自己找了個藉口,到周圍縣城去巡視防務去了。

种師道走進房中,在趙桓面前以禮參拜。

种師道守禮,趙桓卻不能七十多歲的宰輔多跪,“彝叔快快平身。”作爲天子,竟親切的叫着臣子的表字,傳揚出去,种師道也足以爲榮。

种師道拜後起身,雙目微垂,用餘光觀察着身前的青年。

兩個月的俘虜生涯,天上與地獄的轉換,趙桓身上的變化極大。种師道只在幾年前入京時,見過一次還是太子的趙桓,只覺得他行動太過死板,說話有些軟弱,缺少年輕人的朝氣,相貌雖似道君,又沒有繼承父親的儒雅,比起當時正與他爭位的趙楷來,賣相上的確差了不少。

但今日的趙桓,不見了軟弱死板,雖是削瘦不堪,但氣質卻變得堅定,甚至有些陰鷙。若在舊日,他只會按照禮節做事,像以表字稱呼臣子來收買人心的舉動,他怎麼也不會的。

‘真不知是禍是福……’

种師道聽說過宗室嬪妃們在金營中的遭遇,趙桓的朱皇后和太子之死因,也有所耳聞。按理說,趙桓對金人應該是恨之入骨的,但這幾天下來,种師道卻發現並不是這回事。相對於金虜,趙桓好像更恨趁火打劫的趙瑜兄弟!

种師道心念亂轉,嘴裡卻問道:“不知陛下今日宣臣而來,是爲何事?”

“彝叔,城內的兵械可曾點檢完畢?”

“回陛下,臣連日來悉心清點,城中武庫軍械皆是齊備,不見短少。兵甲千具,弓弩三千,箭矢有二十萬之多,且城中弓弩院、兵械所皆備,材料俱足,使匠人們加急趕製,十日內足以裝備萬人。”种師道的回答有些無奈,這些都不是樞密使該乾的事啊……

“好!”趙桓略顯興奮,“有勞彝叔了。”

种師道自不會奪韓肖胄之功:“臣不敢稱勞,此皆是相州知州未雨綢繆之功。”至於未雨綢繆爲的是什麼,那就兩說了。

李綱在旁道:“韓肖胄雖不及乃祖,卻也比那些奸佞強出許多,可惜爲宦數十年,卻只能爲一知州。”

“韓卿家勞苦功高,忠勤國事,大有乃祖之風,畢竟是名臣之後。”趙桓咬着牙,臉色皆是憤恨,“都是那六賊把持朝政,至使賢者不得晉身。”

种師道不接話,韓肖胄的底他清楚的很,違心的話他半句都不願說,只靜靜等着趙桓、李綱說正事。

李綱陪着趙桓罵了蔡京、童貫兩句,便道:“如今河北雖亂,但仁人義士卻也從不稍缺。就如李成,雖然從雄州南來,幾乎就要落草,但一聽說是天子龍潛,當即便拜了下來。如今皇帝已在相州,只要先在城中點起一萬人,再立起大旗,等聲勢一起,河北義兵必然蜂擁而來。一旦集齊二十萬大軍,便可揮師南下,收復東京!”

种師道面色不渝。李綱性子太急。一張嘴就是二十萬人。又太硬,還沒徵求他這個樞密使的意見,就獨斷獨行。而看着趙桓因李綱的話而漲紅的臉,种師道心裡更是不舒服了。

如果還是三個月前,皇帝尚在東京城內,而女真人還沒能過黃河的話,有這樣的宰相是個好事。道君也好,靖康皇帝也好,都是習於安逸的性格,長在深宮婦人之手,對外敵太過軟弱,身邊又盡是怯弱入雞的廢物。有個如李綱般強硬的宰輔催着,天下大局纔會不至於糜爛。

不過如今,皇帝已經振作,但也變得偏激甚至有些瘋狂。有幾次,趙桓眼睛裡閃過的那種幽幽的寒光,种師道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視。這種情況下,宰相應該幫着緩一緩纔是,而李綱卻還在一旁煽風點火、推波助瀾,把趙桓的偏激看成堅定,將他的瘋狂當作奮進。

這如何了得?!

皇帝和宰相都是一個脾氣,若在太平年景倒也罷了。當此天下危難之際,卻是大大的不妙。皇帝的性格若是懦弱無斷,宰相就應該強硬一點。皇帝若是太過婦人之仁,宰相便得鐵面無私。若皇帝個性偏激急躁,宰相就得老成持重,如此朝政才能穩起。

种師道曾聽說東海王對國相陳正匯以蕭、房視之,言聽計從,是明君賢臣的典範。但若是細加思量,至少從傳聞中那句‘軍不幹政、政不幹軍’的東海國事鐵律來看,大宋的宰輔們所擁有的對武將的壓制力,以及對軍國大事的決策權,已經被東海王剝奪得一乾二淨。

同時,种師道還從去過南方販運的幾個族人那裡聽說,爲了控制國中財務,稅收之後,稅款不是運進官庫,而是直接存進三大錢莊的帳戶中。可以隨時取用,甚至透支,但所有的支取存儲必須留下憑證。三大錢莊背後是東海楮幣局,而東海楮幣局並不是衙門,而是東海王的私人產業。中樞和州縣的財務,都有家奴幫天子盯着,這樣的事,亙古以來從未有過。

財權、軍權都被分割,陳正匯又如何比得上蕭何、房玄齡?由此可見,趙瑜絕對是乾綱獨斷的主君。但偏偏趙瑜在外還有個從諫如流的名聲。

這是怎麼回事?

想來也是東海王趙瑜大事上雖然獨斷,小事卻是從諫如流,明君的名號就是這麼打出來的。不過陳正匯的性格若是硬一點,肯定也不會有如今君臣相合的局面。君性剛,臣則柔,東海如今能席捲天下,那對君臣性格配合也是一條主因

但他眼前的兩人,卻不是這般。對於復國之事,种師道有着不好的預感。

對上李綱投來的希望得到贊同眼神,他搖頭:“奈何天津郭立……”

趙桓立刻道:“郭立絕不敢動!”

李綱也配合道:“有金虜虎視眈眈,郭立不敢南下。”

种師道的眉毛動了動,‘原來已經跟金虜達成協議了……’

不過若是以爲郭立會怕金人,那就大錯特錯了。种師道繼續搖頭:“夏天就要到了。金虜一場南征,戰馬消耗極大,在馬膘長起來之前,女真人無力南下。何況金虜已經在天津和燕山被打寒了膽,就算明知郭立率軍離開天津,他們也不敢再去貪功。難道他們就不怕陳五才從後殺出?!那便是天津一戰的翻版,金虜立國不久,帳下女真鐵騎不過十數萬,再經不起大的消耗了。”

被樞密使一通反駁,皇帝和宰相卻不見怒色。趙桓問道:“那依彝叔的意思呢?”

种師道一抱拳:“請陛下巡幸關中!”

老種此言一出,趙桓和李綱便是對視一笑。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趙桓大聲贊着。

兩人的反應出乎意料,不過种師道雖老,頭腦卻越發的圓熟。趙桓、李綱那點小心思,他鬍子動動,也就明白了。

募兵二十萬是真,巡幸關中也是真,而畏懼天津郭立、旅順陳五的心也一樣是真。能收二十萬兵,當然是好事,但會因此引動郭立來攻,此事卻不可不防。所以在河北募兵之事,靖康皇帝不想自己做,而是讓留在河北的臣子來做。

‘嘿嘿,原來如此!’老種心中冷笑。

“正如樞相所言。遠有金虜,近有叛逆,河北實不可久留。”李綱在趙桓面前躬腰一禮,朗聲說道:“而關中戶口三百萬,強兵數十萬。蜀中一山之隔,亦是天府之地。擁關中之兵,蜀地之財,秦始、漢高皆據此而掩有天下。陛下若據有兩地,天下恢復可期。臣請陛下巡幸關中,以圖將來!”

趙桓微一沉吟,問:“河北又該如何?”

“河東淪於金虜,而中原又在僞帝之手。若陛下巡幸關中,河北便是孤懸於外,非得重臣名將不可鎮守。”李綱說着,眼神便轉到了种師道身上,“種相公……”

种師道擡眼上望,趙桓也在期待的看着他。

‘一搭一唱啊……’

种師道如何不知趙桓、李綱打得什麼主意,從他祖父種公世衡起,種家在關西三世爲將。再加上他老種在關西幾十年的積威,以大宋百年來對武將習慣性的提防,君臣兩人擔心他一同回關中後會攫取兵權、架空皇帝,也並不出奇。

何況今次他種師道雖不能阻金虜過河回返,但河畔一戰以三千破兩萬,徹底殲滅常勝軍主力,並陣斬爲金人南下引路的罪魁郭藥師,爲河北、京畿的百姓出了一口惡氣。在大宋如今的將帥中,他的功勞和威望是穩坐第一的。按照慣例,功勞地位到了他這地步,就是該調進中樞,加個樞密副使或樞密同知養老去了。但如今,打算避到關中,卻不敢讓他留在身邊,

‘可我老頭子都已絕了後,黃土埋到脖梗子,你還把我當賊防着。’

种師道心中嘆着,他真是羨慕東海的那羣武將們,沒有文官們的掣肘,可以盡情施展自己的才華。不過羨慕歸羨慕,這麼多年他也習慣了。

走前兩步,在趙桓面前跪倒在地:“廉頗八十尚領軍,比臣不過長了五歲;趙充國七十三仍出寨,也只比臣小兩載。既蒙陛下不棄,臣敢不效死?願爲陛下守河北,必不使金虜再敢南窺!”

“彝叔快快平身。”趙桓忙下榻扶起种師道,臉上盡是感動,“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若天下武臣皆如彝叔,大宋何至於此!”

“既已安排得定,還請陛下早點啓程,以防東海收到消息。”种師道不想看趙桓裝模作樣,又是武夫脾氣,即是做了決定,就不會再耽擱。

喚李成拿來輿圖,种師道指點着圖上的州縣,對趙桓、李綱道:“……陛下出相州後,只要沿着黃河取懷州【今焦作】一路,往濟源走。從那裡過河,便可順利入關中。這也是微臣前月渡河後潛來安利軍,伏擊渡河金人的舊道。臣帳下子弟道路皆熟,可爲陛下引路。於路賊寇也被微臣前月路過時一鼓盪清,正好行軍。”

“在濟源渡河?從洛陽入潼關?”趙桓皺着眉,李綱更是搖着頭,並不認同种師道的計劃。

种師道知道兩人擔心什麼:“陛下、李相勿憂。僞帝趙琦不過控制了京畿一路,洛陽河南府他是鞭長莫及,到了濟源便已安全了。不過,其中有一段路需途經衛州,對岸就是京畿路。爲防驚動僞帝,故而不能擁大軍偕行。當以百餘輕騎日夜兼程,十日之後便能抵達陝州【今三門峽市】!”

李綱當即搖頭:“不妥!”

被人懷疑自己的軍事素養,种師道一雙濃重白眉挑起:“除此之外,再無他路!”

“有!”李綱自負一笑,“向完顏宗翰借道便是!”

种師道聞言,雙眼一下圓瞪,驚道:“要走河東?!”

“正是!”李綱胸有成竹道,“金虜釋陛下,其用心不問可知。不外是借陛下之威,天子之號,震懾趙瑜那逆賊。即是如此,向宗翰借道往關西,難道他還敢動手不成?他也只能禮送陛下過境啊!”

說罷李綱放聲而笑,顯是因看破了金虜的用心,並能借其投鼠忌器之際讓其吃個暗虧,而得意非凡。

“原來如此!”

隨口點頭附和,种師道已經懶得再說什麼了。既然完顏宗望、完顏宗翰是希望趙桓去與趙瑜相拼,難道還會容許靖康皇帝逃到關西做看客嗎?拼着命也要將他堵在河北啊!

“金虜畢竟開化未久,若論爭戰,大宋的確不如。但說起用計,他們還差的太遠!”李綱還在笑着,趙桓陰冷的臉上也多了一點自矜的微笑。

种師道扳着手指,從相州走滏口陘到太原東面門戶處的威勝軍只需七天,回來也差不多這個時間。

‘半個月後,你們就該回來了。’

就讓我們君臣三人就在河北拼命罷,至於關中,金虜手裡還有一大票道君的皇帝龍子龍孫。只要靖康皇帝一敗,關中立馬就會迎來一個新皇帝。

种師道低頭出了晝錦堂,看着北面濃雲滾滾,搖搖頭:“當真是好算計!”

注1:歐陽修所撰《晝錦堂記》的開頭兩句,暗合晝錦堂之名的立意——‘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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