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帶着人走了,頭也不回,雖然在這片土地上,有着他們死去的弟兄,可是此時這些兄弟的屍骸早就已經被突厥人餵了狼了,他們也不會去尋找,青山何處不埋骨,馬革裹屍是當兵的宿命。戰死沙場,對於一個士兵來說,是無上的光榮。雖然沒有屍骸迴歸故土,這一切卻也是沒有辦法。李寬不知道那東西還有多久纔會爆發,他不敢賭,也不敢用身後的同袍的性命去博。所以現在直接離去纔是最明智的決定,哪怕身後的人是那般的不解,可是李寬也不去解釋,相信時間會回答他們的疑惑,雖然那東西是慢慢見效的可是卻是最強的災難。
茫茫的大漠上,李寬帶着一支疲睏的軍隊在行進着,整支隊伍都顯得士氣低迷,甚至有人看向李寬的眼神之中不再有最初的那種尊敬,甚至就連那幾個被李二派來的那幾個和李寬要好的‘大狗熊’都對李寬非常失望,雖然每個人每一頓都吃着豐盛的食物,雖然他們不會爲了沙漠之中缺少淡水而喝自己的尿液,這一切都是李寬帶來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對他有絲毫的感激。
李寬也不管這些,他知道自己說不清楚這一次的決定,所以乾脆什麼也不說,只是每天將每個人的食物和飲水放在他們的身邊,就直接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的言語。整支隊伍全都瀰漫着一種消極的情緒,整支軍隊的魂似乎都徹底的消失了,要知道這一支軍隊是大唐最爲精銳的的軍隊,可是一支虎狼之師,可是現在這一副模樣卻是全然像是鬥敗了的公雞。沒有絲毫的精神。他們不再是當初叱吒於沙場之上的那一隻無敵之師,一切的精神在李寬決定撤離的那一瞬間全都被泯滅殆盡。但是軍令如山,沒有人違背李寬的命令,因爲他是他們的統帥,是聖上將他們交託給這位少年王爺。現在一天沒有解除這種關係。李寬一天沒有交出這一支軍隊的兵書虎符,她就是這一支軍隊的最高指揮,所有人都只能聽他的話。
所以他們沒有辦法,除非當逃兵,不聽將領的指揮,直接以個人身份再次回到那一片草原。可是他們卻不敢這麼做。不是怕死,他們每一個人都將生死置之度外,而是怕連累了還在這一支軍隊之中的袍澤,怕自己家中的親人會因爲他們做出這個決定而遭遇不測。大唐軍令如山,要是敢當逃兵。那麼同一支軍隊之中的其餘人將會遭受連坐,就連他們遠在大唐的親人也會被朝廷遷怒。所以他們不敢踏出這一步,只是將心中的憋屈全都壓抑在最深處,所有的怨恨全都隱藏在最隱秘的眸子之中。
“楚王殿下,臣有事相詢!”這一夜,沙漠之中呼嘯的是乾燥的寒風,在這沙漠之中晝夜溫差相差足足有進百度,中午熾烈的像是沸水之中。晚上卻是如墜冰窟一樣的寒冷。在這個寒風呼嘯着吹着寒沙打在臉上像是刀割一樣的夜裡。李寬一身鎧甲站在沙漠之中的一個沙丘上,看着滿天的星辰,沙漠之中的天空星辰密佈。像是一張碩大的棋盤,那無盡的星辰就是棋盤上的棋子。寒風吹起他身後的斗篷,猩紅的顏色已經看不出來,全是一張髒兮兮的抹布。在他身後的沙丘之下,一個身穿鎧甲的年輕人躬身行禮道。
“表哥,有什麼事。上來說吧!”李寬揹負着雙手,站在沙丘上。看着遙遠天邊,像是一尊雕塑。沒有絲毫動作。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眼中的那一份掙扎,他的內心也絕對不像他現在這樣的表情那般平靜。只要一到這種無人的時候,李寬都無法平靜。他不願解釋,也不想解釋。這個時代他來了,可是卻沒法像他自己想的那樣過的波瀾壯闊。有着雄心壯志,願爲天下人做些什麼,可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一直都是那樣的無力。他無法忘卻在萬軍之中那些死去的兄弟,他無法忘記自己曾經說過會帶着他們一起回到大唐,可是現在……
“楚王殿下,現在這一支軍隊還像是我大唐的軍隊麼?”柴令武來到了李寬身後,幽幽出聲道。這幾天他一直等待着,等着表弟說出心中沒有說出來的話,可是他失望了,李寬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說,眼看着這一支軍隊變得頹廢,沒有一絲大唐無敵之師的樣子,全然像是行屍走肉一樣他很心痛,他無法像程家兄弟那樣和尉遲家的兩兄弟大戰一場發泄,也無法向秦瓊的兩個兒子那樣一言不發,他是李寬的表哥,是大唐的皇親
。他不得不站出來,他不願意見到這樣的一支軍隊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到大唐。於是他在這個夜晚找到了李寬,希望得到答案。
“表哥,草原上的事情,我真的不願再去說,我可以告訴你的是,草原完了,薛延陀和突厥全都完了,不會在有他們這個民族,除非他們現在就直接離開那片草原!”李寬沒有直接回答柴令武的問題。
“可是這支軍隊也完了!不是嗎?他們本該是大唐最精銳的戰士,應該在戰場上斬殺敵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士氣低迷的像是敗家之犬一樣,他們應該騎在戰馬上,一騎絕塵。讓敵人聞風喪膽。這纔是舅父陛下希望的場景,而不是現在這樣失魂落魄的回到大唐被所有人嘲笑!你心中難以忘懷那一次的失利,難以接受因爲你的決定死去了近千人。可是你願意見到這些還活着的人就這樣消沉下去,成爲整個大唐的笑柄,而他們也成爲那些文臣攻擊你的最好的武器?”柴令武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雖然自己也不成器,可是卻不是一無是處的紈絝,雖然李秀寧和柴紹都不是會教孩子的父母,可是他們的爲人都在影響着柴令武,李秀寧巾幗不讓鬚眉,柴紹智謀如海,兩人雖然沒有合適的方法教導自己的兒子,但是耳濡目染,柴令武還是對一些朝堂之上的東西有了一定的見解。
“哈哈……朝堂上那些人如何看我,那又與我何干?我又不是爲了他們而活着!但是表哥你有一句話說得對,身後的這些人都是大唐的熱血男兒,豈能讓這一份熱血就此熄滅!我們就這樣走了,他們沒有得到答案確實是一件憾事!那麼我們就再等等……”李寬笑了一聲,然後下了決定。於是在貞觀六年,大漠之中留下了人們常住的身影,在這金黃的沙漠之中,每天炊煙裊裊,所有人全都翹首看着漠北的方向,等着他們心中的答案。他們需要的這一份答案,這一份讓他們熱血再一次沸騰的不再消沉的消息。
夏風吹動這草原上的青草,微微搖晃的草葉已經變得枯黃。一片片的草場已經進入了深秋,草原上狼煙四起,所有的部落在得到切實的答案之後,開始了統一草原的戰爭,這一場戰爭是一場聖戰。因爲每一方都持有着長生天和草原狼神的神物,每一個部落的首領都深信自己是這片草原真正的主人,所有的部落都在打仗,沒有人能夠避的開。因爲野心的火焰早已經燃燒在每個人的心中。
先是薛延陀部和突厥開始了征戰,他們在一個月前一起算計了大唐的軍隊,可是卻也是最先開戰的,因爲那一場戲,彼此之間都相互射殺了對方不少人,自己也有很多人死在對方手中。所以在大唐軍隊離去的身影消失在沙漠之中之後,他們就徹底的撕破了臉,兩尊七彩的琉璃巨狼屹立在兩方部落的帥帳之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似乎披上了七彩的霞光。巨狼血色的眸子欲擇人而噬,所有人在出徵之前都在巨狼身前深深的祈禱,都希望將對方徹底的消滅,壯大自己的部落,成爲這片草原的主宰。而在草原的另一邊,卻是三國大戰,契芯部和回鶻也開始了彼此的爭鬥,那三家部落整合而成的‘長生’部也被捲入其中,整個草原徹底的沸騰,所有人都戰到癲狂,每一個人只要是能騎上戰馬,只要能張開長弓,那麼就是合格的武士。這樣的人都會被抽調上戰場,去廝殺,去征服敵人。
可是沒有人注意到,今年的秋天似乎來的太早了一點,現在草原上的雨季還未結束,可是無數的草場卻開始變得枯黃,一片片的枯黃的草場在草原上就像是一塊塊的傷疤一樣,東一塊西一塊的,更像是癩皮狗身上的一塊塊的癩子。在別的地方草場還是青翠,就有那麼一些地方青草乾枯,像是徹底的失去了生機,這一個個的地方的青草變得死氣沉沉的,沒有人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只是感到奇怪,但是卻沒有絲毫意識到這是草原的末日到了。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徹底的完了,整個部族青壯死去無數,牛羊也死去了無數,一切全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草原上的情況很奇怪,五個大部落都在相互攻擊,彼此廝殺了大半個月,死了很多人。可是現在卻詭異的停下了,像是商量好了一樣。而且草原上的草場卻也是在大面積的枯死,沒有人知道是怎麼了!他們的牛羊沒有食物,餓死了很多,現在這些異族人死了一小半,而牲口更是死了大半!只是奇怪的是,草場枯死不是整個草原都這樣,是東一塊西一塊的!”陳旭在草原上打探消息回來了,他是這支隊伍之中爲數幾個會說突厥語的人,打探消息一直是他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