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李麗質一字一頓的念着,漸漸的這首長短句在李寬的筆下成型了。
“這是?”紅袖也感到詫異,這首長短句從來沒聽過,難道真的是眼前這個小孩子自己寫出來的嗎?他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居然能寫出這樣的長短句來?
她不能接受,因爲這個傢伙連陽春白雪都聽成催眠曲了,可見他的文學造詣低下,尤其能寫出這樣的優美婉約的長短句來?而且這首長短句中那股子淡然的惆悵與哀傷,豈是一個十四歲的小毛孩兒能有的體會?一定是他抄襲的,這首長短句決計不是他自己寫的!紅袖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道。
“二哥又發威了,好久沒見二哥寫詩詞了呢!”李麗質倒是堅定的相信這首長短句是李寬自己寫的。她早就見識過李寬的詩才,當年才六歲的小屁孩兒就能寫出‘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詩句,更何況現在呢。只是這首長短句中寫出的韻味卻有截然不同。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爲何二哥會有這樣的感觸?李麗質的腦海裡不禁覺得一陣微微的酸楚,當她看下去,見到李寬接下來的幾句,更是心中有一種將要失去生命中某個至關重要的東西的感覺。
“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九萬里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千秋北斗。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這幾句裡邊蘊含的更是明顯的欲與卿比翼雙飛的感情。在那九萬里的蒼穹之上,御風而飛,宛若神仙中人,可是誰能陪伴在他身邊呢?正如自己二哥,一身的本事,將來定然是天地間聲名卓著的英雄。當他站在巔峰,能陪在他身邊的。又會是誰?決計不會是自己吧!自己不過是他的妹妹,註定要嫁與他人爲婦的,到了那時,或許只能在地底淤泥中仰頭看着他們。剩下無盡的豔羨而已。
“主子好棒,我就知道主子一定寫得出來的!”小天香拍着小手,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兩顆小小的虎牙在嘴角露了出來,更是顯得可愛非常。頭上的包包頭兩條天藍色的絲帶繫着,打成的蝴蝶結隨着她小腦袋晃悠而翩翩起舞。單純的小丫頭,雙眼中閃爍着崇拜的目光,兩個梨渦在蘋果臉蛋上浮現,還帶着點嬰兒肥的下巴高高的昂着。似乎寫出這優美詞句的是她自己似的。
“哼……二哥寫的什麼啊!薇兒都不認識!”有人歡喜就有人苦惱。小小的豫章此時就很生氣,她雖然早就隨着先生識字,可是這首長短句裡邊好幾個字都比較生僻。小丫頭不認識了,朝露什麼花,還有九萬里蒼什麼,這寫的都是什麼啊!小丫頭氣鼓鼓的賭氣,轉過身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同時在心裡也下定決心好好的跟着夫子學習,不然將來再認不出字來。那就太丟人了。
“寫得倒是不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彈奏出來!”紅袖抱着號鍾古琴。淡淡的說道。
“當然可以彈奏了!天香,去將我房間裡的那支洞簫取來!”李寬對身側的小侍女吩咐道。
“知道了,主子!”小丫頭微微一福,蹦跳着跑出了涼亭,在飛揚的雪花中像是一個活潑的精靈,灑下一路清脆的銀鈴聲,消失在那熙熙攘攘的小雪裡。
“你還會吹簫?”紅袖有些詫異,這是她這短短的一會兒,兩次被這傢伙出乎意料了,誰想得到聽琴能睡着的傢伙,居然會吹洞簫!琴簫合奏一直以來都是受人追捧的組合,無數的大家都在追尋能夠與她們合作的知音,但是卻難以尋覓。作爲歡場女子,淪落風塵之中,來這些場合的又會有多少飽學之士?或許真的有那麼些風流才子,但是他們多是詩才出衆,而非是音樂上造詣非常。所以作爲風塵中漂泊無定的瑤琴大家來說,能找到與自己合作一曲的洞簫演奏者,實在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怎麼,本王就不可以會吹簫?”李寬有些蛋疼,他討厭別人那這件事兒說事兒,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吹簫不是什麼好話。但是誰叫他就只會這一種樂器,還是當初看了金老爺子的笑傲江湖之後才生起的興致。
李寬這人雖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傢伙,但是卻有着一點好處,那就是超人一等的耐性,只要他想做的,就會一直堅持下去,哪怕希望渺茫。正如他當初立志學武一樣,從天府之國的四川出發,一路走遍了山東,廣東,河南,湖北等好幾個省市,因爲這些地方都是相傳有着真正習武的高人的地方,他纔會用自己的雙腳丈量那裡的土地,希冀能找到一個會真功夫的人,拜他爲師學習武藝。費盡了他數年的時光,終究在河南找到了一個老人願意教授他,於是纔有了他這一身的心意拳。
而這洞簫也是如此,或許這是他前世那漫長的數十載人生中學會的寥寥幾個技能之一吧,那一世,他一事無成,就只會打鐵,還有打拳,最後就剩下這吹簫了。當他學會了洞簫演奏之後,網絡上躥紅了一個詞‘吹簫’。引申於小李杜中的杜牧的一首詩,其中有這麼一句‘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被網路上的那些淫才一通腦補,就變得那樣的瑣碎與不堪。
“主子,你要的洞簫來了!”蹦跳着的小丫頭帶着歡笑的聲音傳來,素白色的宮裝襦裙裙襬飛揚,手中揮舞着李寬交代她取來的洞簫,快步來到了涼亭之內。
“嗯!做的不錯!”李寬伸出手接下小天香遞來的洞簫。通體墨綠,像是翠綠的翡翠雕刻而成一般,還帶着一點點的通透。這真的是用一種墨綠色的玉石雕琢而成。李寬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在最初的時候,每每想起自己當初在夕陽西下時吹奏的那支曲子,還有那在吹起這支曲子是想起的那個人。再也回不去了,自己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這種孤寂的感覺,似那無盡的海潮。要將他淹沒,又似那無盡的深淵。欲將他埋葬。於是再想起那個人,想起那支曲子的時候,他兌換了這柄玉簫,然後獨坐在自己的小小院落裡。靜靜地吹奏。那首曲子也伴隨着小小的李麗質一次次入眠,是兩兄妹之間的一段美好回憶。
所以見到這一支熟悉的玉簫,李麗質臉上也閃過一抹美麗的微笑,想起了當初那段歲月。不僅是她融化了二哥心中的隔閡堅冰,二哥又何嘗不是給了她歡樂與溫暖。現在卻再也無法回到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了,只有在夢中才能聽到那首伴隨了她半個童年的曲子了吧!因爲只從父皇登基之後,二哥就不再吹奏那支曲子了,這隻洞簫也被封藏了起來,這還是這幾年來第一次見到呢。
“二哥!”李麗質有些期待。她好想再聽一次那熟悉的旋律,帶着歡樂的曲調,還有二哥那時候微微的喘息聲。
“好了。你們站到一邊!聽聽二哥新作的曲子!”李寬這些年剽竊習慣了,所以大言不慚的將這首曲子再次安到了自己頭上。每一個穿越者都要有這種品質,臉皮一定要厚,不然自己會被羞愧死。當然你穿越到武俠位面,仙俠位面那就另當別論。
“嗚嗚……”嗚咽的洞簫聲從李寬手中的墨玉簫之中傳出,有些清冷。有些悽婉。舒緩像是那緩緩在夜空中流動的銀河,清冷的像是那一抹月光。靜靜的灑落在山崗。照的周遭的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簫聲緩緩,似在傾訴,又似在輕喚。
周圍的幾個人裡邊,兩個小小的丫頭一臉的迷茫,不知道這嗚嗚的聲音有什麼好聽的。一點都不好聽,還不如那呼呼的風聲呢。這是因爲她們兩個小傢伙還小,沒有那麼深的閱歷,沒有那些感觸。而大一些的李麗質還有紅袖卻是聽得有些癡了,李麗質因爲這段時日的事情,變得成熟了起來,也變得多愁善感了。她聽到了曲中的哀愁,聽到了那種心碎的無奈,還有一種不得不放手的決絕。那鹹鹹的苦澀的淚水也開始集結,想要攻佔那一雙明目。但是卻又被她強忍住了,這首長短句到底是二哥爲誰寫的,她真的有些嫉妒了。
而紅袖則是另一種感受了,她現在是真的吃驚了,沒想到單單是一曲洞簫,就將那種欲局卻又不得不捨棄,心中空蕩想要尋找那一人來與自己作伴的感觸演奏的淋漓盡致,這應該是怎樣的演奏技巧?她不僅僅在聽曲子,還在觀察着李寬手上的指法,因爲她發現除了曲譜得好之外,還有李寬的手指在這一曲中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那一次次的顫音,那一個個短暫的跳躍式的轉折,皆是因爲李寬手指在洞簫的孔上跳躍而形成的。這讓她感到茅塞頓開,雖然她精通的是琴,但是自古琴簫不分家。所以對於簫,紅袖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現在看到李寬的指法,讓她更加的驚異了,這些指法在之前她也是從未見過,難道這個楚王真的是深藏不漏的高手?
無論如何,紅袖都不願相信,但是眼前的事實讓她無言以對,李寬沉浸在音樂中,卻對此一無所知。
這一曲《剎那芳華曲》出自《搜神記》,描述的是炎帝神農氏與空桑仙子的感情故事,兩人因爲種種原因,最終沒有走到一起,所以纔會顯得婉轉哀怨。至於原曲,使用了多種的樂器,但是卻不影響使用單獨的樂器獨奏。
不管怎樣,李寬還是完成了此次的剽竊,並且還讓新收的侍女內心震撼了一把,不得不說這丫的還是有點小小的無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