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城欲摧,這是中唐時期的有着詩鬼之稱的李賀的一首樂府詩,這個中唐時期的浪漫主義詩人現在還沒影兒呢,據說這傢伙也是李唐皇室後裔。只不過血緣關係較淡,故而不是皇親貴胄。但是他的這兩句詩句卻是現在草原上最爲真實的寫照,在這草原上,盛夏時期,草原上的雨季到來了,這也是草原上最讓人感到興奮的時候,因爲豐富的降水會讓草場更加的豐茂,能讓更多的牛羊長得更加肥碩,養活更多的人口。但是在貞觀六年的盛夏,在這草原上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無邊無際的黑色的雲朵在天空之中密佈着,似乎要將整片天穹全都遮蓋在它的身影之下。
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座影影倬倬的影子在幽暗的光亮之下若隱若現,這是薛延陀的王帳所在。一座座的帳篷全都矗立在這黑色的雲彩之下,像是一道道的鬼影。高達數丈的王帳此時飄飛着一張巾幡,在風中飄蕩着,恍若是招魂一般。在這大帳之中,沉寂的氣氛讓人差點喘不過氣來,所有人都被自己的猜想驚到了,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想,可是卻似乎合情合理。這一切都讓所有人感到驚駭,這大唐還真是大手筆。可是他們卻不敢直接宣揚出去,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願意停下手中的準備,可是對面那些早已被熊熊野心燒起了心中烈焰的其餘部族的首領可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但是這樣下去,定然會讓整個薛延陀陷入大唐的這個陷阱之中,這雖然只是一個猜測。但是他們有非常大的把握這一定和大唐逃脫不了干係。只是沒有絲毫的證據證明這一切就是大唐做的,所以也只有暗暗戒備而已。草原上這樣恍若一盤散沙已經太久了。讓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纔是草原上最強大的部落,纔是這片草原最終的主人。所以他們彼此之間相互敵視。只有在面對去大唐劫掠的時候纔會集結在一起,可是彼此之間還是相互戒備着,絕對不會離開自己所屬的地盤。現在草原上有着四個最強大的勢力:代表着王帳最爲老牌的勢力夷男所率領的薛延陀部,還有在最初和薛延陀部一起創建了這個政權的契苾部,這是薛延陀最老牌的兩個勢力,也是一直以來輪換着執掌者薛延陀社稷神器的大部族。在他們之下還有兩個最近數十年間崛起的部落:在最近投效過來的回鶻和西突厥這兩個部落,這兩個部族每一個都有着非同下課的力量,他們每一個雖然都不及薛延陀部和契芯部來的強大,可是他們全都是有着自己主權的部落,每一個都非常的團結。因爲他們畢竟是外來戶,多多少少會受到先前的薛延陀牧民的排斥,這就造就了他們自己部族內部的緊密。而且初來乍到只有兇悍的表示自己的強悍,才能在這強者爲尊的草原上佔據一席之地,所以這兩個來到漠北都不是很久的部族居然一躍而上,壓下了諸多的薛延陀原本的部落,成爲了這個政權之中最強的勢力之中的兩個。
在這種情況下薛延陀想要徹底的和平的統一實在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所以在得到了大唐丟出來的香餌的時候,所有心中有着野心的部落首領全都在那一刻爲之瘋狂。因爲佔據了大義,那麼就能義正言辭,就能讓其餘部落壓在下方。這種雖然說不清道不明的立場,卻是對最普通的民衆有着無比的吸引力。而這種大殺器只有在戰爭打到一定程度之後。纔會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因爲在那個時候,所有的民衆都已經厭惡戰爭。人心思安的時候,纔是信仰讓人改變的時候。那個時候亮出自己的底牌,那閃耀着七彩光芒的神聖雕像。對方的士兵恐怕都會立即反水,這纔是所有當權者心中思量的結局。
抱着這種心思的草原諸多部落,此時全都在瘋狂的召集手中的力量,無數的牛羊被直接宰殺,然後用煙燻成燻肉,帶在身上當做乾糧,無數的士兵開始保養自己的弓箭,開始擦拭自己的彎刀。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戰即將來臨的氣息,所有的士兵沒有一個覺得這一場戰爭來的蹊蹺,他們渴望廝殺,渴望用敵人的腦袋在自家首領手中換取牛羊,或者換取漂亮的漢家娘們兒。所以戰爭對於他們來說意味着的不是死亡與殺戮,而是升官發財換牛羊。他們一個個都雙眼冒着紅光,恨不得現在就上戰場衝殺一番,讓對面的那羣人,知道誰纔是草原上最強大的武士。
無數的斥候被派出各自的區域範圍,在這一片草原上游蕩着收集着敵人的信息,無數的馬匹在草原上疾馳如風。他們會衝上草原上的矮丘,從上面眺望遠方,甚至有的會直接衝向對方地盤之中探視,所有人穿着都差不多,他們沒有什麼鎧甲,全都是獸皮裹身,這在草原上實在是太常見了,讓所有的部落都無法分辨對方是不是自己這一邊的,因爲所有的大型部落都是無數的中小型部落聚集而成,所有人都不一定認識自己身邊的同一立場的人,這就給所有的部落安插間諜的最好機會。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草原上漸漸的越來越緊張氣氛瀰漫,所有的人都是在睡夢之中都無法鬆開手中的兵刃,他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在半夜他們熟睡的時候忽然間殺出來,讓他們死在睡夢之中。所以全都不敢睡得太死,稍有風吹草動就全都會驚醒過來。這樣的警醒可以說像是他們各自帳篷之外的牧羊犬一樣了。漸漸地即將開戰了,因爲所有的草原上的牧民都已經集中在一起,在這不過方圓數百里的一片區域內,草原上除了那些流浪的沒有牛羊的流浪漢,就再也沒有什麼部族存在了,全都集中在這裡,將要進行一番大決戰,決出統率草原的部落。
“殺……殺……殺……”一聲聲震天徹地的呼喊,從一排排的草原勇士的嘴裡呼喝而出,似乎要撕碎天邊的雲,沖霄的殺氣直衝鬥牛,恍若一柄天劍劈開蒼穹的阻隔,要將這夜空都通出一個窟窿。
無數的戰馬嘶鳴着,在主人的鞭策下,這些通靈的馬兒全都憤怒的打着響鼻,身下的前蹄也在地上低沉的刨動着,只等着主人一夾馬腹就會急速的用最快的速度衝出去,將對面的那些人斬落馬下。在這草原上除了四個強悍的勢力,還有三家卻也不容小覷,他們此時雖然沒有像四個大勢力那樣集結了無比的力量,可是其餘的四個勢力卻沒有一個敢小看他們,因爲他們三方彼此結盟站在了一起,這三家每一家都比起四大勢力差得很遠,可是三合一卻是一躍而上能和他們平起平坐。是一支絲毫不敢小覷的存在,他們三個部落彼此之間相互支撐着,形成一個堅固的同盟,並且全都寫下血書,不到最後絕不相互背叛。
這樣草原上形成了五方會談的局面,強大的老牌勢力兩個,薛延陀部和契芯部,還有新興貴族回鶻部和突厥部。最後就是聯合在一起的三家聯盟。這五方勢力佔據了草原上最爲豐茂的草場,形成一種對立的局勢,沒有人敢率先妄動,因爲一動就會成爲所有人的目標,一動就會招來無盡的攻擊。所以全都投鼠忌器一樣,不敢率先攻擊他人,似乎在比誰更耗得起。
草原上似乎就此平靜下來,可是總有人不甘心的,在這個清晨,晨風吹動着帳篷外的旌旗,一小股的部隊悄悄的摸出了營帳,他們敏捷的在各個區域之間遊走着,像是蜿蜒而行的毒蛇,等着尋找着機會,給敵人致命一擊,這是一支敢死隊,每一個大部落首領的手下都會有這樣一支隊伍,他們專門負責幫助這個首領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行走在黑暗之中。就像是李二手中也有這樣的力量——百騎司。臭名昭著,卻又讓所有人談之色變,這就是君王手中的黑暗力量的威懾力。
這一小股軍隊就這樣摸向了對面的一個營地,這裡戒備森嚴,可是這些人身手敏捷的像是一隻只的貓兒,在一個個的帳篷之間輾轉騰挪,翻滾跳躍之間就探視清楚了整個營地的具體佈局,什麼地方是他們最終的帥帳,什麼地方是陷阱是假象。這些全都是珍貴無比的消息,全都是所有勢力都要捂的嚴嚴實實的秘密。可是在這些人的手中卻是輕巧的就完成了,似乎沒有費多少的力氣。與此同時,另一邊也有相同的軍隊在做着相同的事情,一個個的營地在這些人的腳步之下悄然掠過,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像是他們這一羣人就像是幽靈一樣,去了這些戒備森嚴的大帳之中游覽觀光了一番。
清晨的陽光,柔和而不刺眼,在這柔和的陽光下,新的一天開始了,所有的勢力在這一天終於開始行動了,一隊隊的人馬開始集結,開始武裝起來,所有人都騎在馬背上,身上套上了皮甲,更有人在不斷地悄然抽出了鞘中的彎刀,似乎這雪亮的刀鋒就等着飽飲敵人的鮮血了。
“衝鋒……斬殺對面的雜碎!草原最後一定是我們的!”薛延陀部首領大度設此時大聲呼喝着,在他的身前是三四萬的大軍,清一色的皮甲,全都坐在馬背上,全都手中緊握着弓身,箭矢搭在了弓弦上,隨時都能挽弓如月,殺向敵人。在他們對面一個黑熊一樣的將領也在訓斥着他對面的士兵,這些人也是相同的裝扮,也是一樣的張弓等着敵人衝過來。大戰一觸一發,就只等着誰來射出這第一支箭,然後就會徹底的展開,席捲整片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