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大典就這樣在一場喧鬧之中結束了,這神奇的一幕印刻在了所有人的心裡,誰也無法忘記那盤踞在祭壇頂端的碩大白虎,還有那在九天之上蜿蜒盤旋的紫色神龍。所有人在之前見到的時候全都伏跪在地,全身心的臣服,這可是傳說中的神獸啊,絕對不是那鑲了金箔的豬一樣的麒麟。他們居然有幸能夠見到,簡直就是修了八輩子積下的陰德。而且所有人更加堅信大唐是天命所歸,能夠萬世綿延。
李二站在祭壇的最頂上,這高聳的祭壇在樂遊原上,似乎伸手就能觸碰到那半空之中的浮雲,整個人站在這裡似乎這天下就在眼前,在這一刻李二心中有的是無限的豪情,因爲他也被那突然出現的神獸感到震撼,雖然明知道那是假的,可是在他的心中卻是在催眠自己,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他就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而且有了這一次這神龍附體的盛況,那麼這天下他就做的是名正言順了,這些年一直橫亙在他心中的那根刺,此時也全然消融了,而那些這些年一直隱忍着蠢蠢欲動的前隋勢力,還有息王餘孽,定然也無法再用他的皇位的來歷來攻伐於他了。所以無形間帶來的利益,是龐大無比的,不管在哪一個時代,佔據大義的名分,總是佔有最大的利益出發點。
祭天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真正的重頭戲,文武百官和皇室一家都要親自耕種一塊土地,這不是做做樣子的鏟兩下泥土,或者到田地裡走一走就能交差的,而是真的下死力氣,耕種一畝田地,要親自上陣去扶犁耕地,再種上種子。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很多官員都是從未接觸過這樣的農事,比如說去年剛參加科舉入仕的那羣所謂的天下英才,其中包括長孫衝這樣的世家公子。他們這些人在以前是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事情的。這是他們第一次參與進來。而以他們的身份,是絕對不會做什麼農活,長孫衝就不用說了,在家中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而在之前的那幾年,長孫無忌也是沒有讓他來參加,因爲長孫衝前幾年表現出來的性子,實在是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場合。而其餘人,全都是在寒窗苦讀。或者出生世家,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陌生得很。這一次恐怕他們要有一番精彩的表演了。
當然李二也是一個門外漢,但是做做樣子卻是不難,而且還做的非常好。嶄新的犁頭被放在了樂遊原上早已選定的一塊土地裡,黑黝黝的土地顯然是這一大片的田地裡邊最爲肥沃的,因爲這是皇帝親自耕種的,要是莊稼長得不好,那豈不是丟人?所以這土地是最肥沃的,不管種下什麼,都會有不錯的收成。
接下來。大唐皇帝陛下李二帶着一大羣文武百官就來到了這一大片的田土裡邊,這裡是一大片平原,被分成一塊塊的,上面標識着那一片是誰家的,每一位有資格來着裡耕種的都有自己一塊地,大小不一,這就是地位的體現了,官職越高,需要耕種的土地面積越大。這一點讓所有的勳貴都感到蛋疼,因爲這是一件累人的活計。但是又是一件光榮的活計,種的土地越大,那麼需要的時間也就越大,也就越能有機會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現。可是也有可能表現不成。反而是鬧了笑話。
當然還有一點其實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因爲土地面積越大,需要用的時間就越長,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不管耕種的土地大小,大家都得遵循一個規矩,那就是不能比皇帝陛下用時短。因爲要是領導還在幹活。而你卻已經在一邊輕鬆的觀看的話,這一點可是大忌。所以纔會因爲卡地位越高就越是土地廣闊。畢竟李二的土地一定是最大的一塊。用的時間定然是少不了。
下地幹活,自然是不能穿之前祭天時穿的那一身服裝了,所以李二也換下了一身的冕服,一身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卻還是難掩他一身的上位者氣勢,整個人舉手投足之間都顯露出一股無形的氣勢來,恍若這天地之間就只有他一人,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站在這個時代最強大的帝國的頂端,李二所在的位置決定了他這種絕對的氣勢是那般的渾厚,不管是穿着皇者的冕服還是這般粗布衣衫都是難以掩蓋。而在他的身邊,一身粗布荊釵的衣裙,但是一張雍容華貴的臉頰,還有那種母儀天下的氣勢也讓長孫皇后走在李二身邊絲毫不被掩蓋,恍若是在神龍身邊的金鳳,難以讓人忽略。整個人雖然是已經換下了飛鳳襦裙,去掉了頭頂上的金步搖,鳳冠霞帔。但是卻還是讓人一眼看到就覺得自慚形穢。也只有長孫皇后才能在李二身邊卻絲毫不會被李二的氣勢壓下去,而是恍若渾然一體。
當然除了李二和長孫皇后,其餘的文武百官也換下了官袍,此時全都是一身的粗布衣衫,做莊戶打扮。一個個雖然穿着這樣的衣服,可是卻一點都不像莊戶。只有那麼幾個人卻看上去是和這一身衣衫非常的和諧。比如程咬金帶着自家的三個混小子走了過來,這一家大老粗全然和身上的衣服是一樣的氣質,膀大腰圓的像是山中獵戶。而在他們對面尉遲恭一家也是不遑多讓,整個就是山中強人一樣,這兩家子站在這裡就像是一夥剪徑的劫匪。但是下了田地之後,這兩家人卻是最爲熟稔,兩家的這幾個半大小子,就成了拉犁的主力軍,一個個身板倍兒棒,都是拉犁的好手,這不是技術活兒,而是力氣活兒的拉犁,簡直就是爲了這幾個狗熊一樣的傢伙量身定製的,而程咬金和尉遲恭兩個都是出生貧寒,在發達之前都曾經操持過農活兒,這個時候可謂是駕輕就熟,沒有絲毫的難度,再加上有着好幾頭好牛犢子,可謂是輕裝上陣一樣。
而在李二的田地裡,李寬也換了一身衣衫,站在這一片足足有三畝地大小的田地裡邊,他才知道原來當皇帝還有另一個不好的地方,這就是居然要耕的地比任何人家的都要大。那怕是長孫無忌那一家的也只有兩畝出頭,這個勞動強度,比起別人家要多出不少,而再看看自己身邊的這幾個兄弟,他有更加頭疼起來,李承乾還稍好一些,一身雖然沒有多少的肌肉,但是卻還是顯得結實。然而除了李承乾之外,就沒有一個正常的了,李泰這傢伙簡直對不起李二和長孫皇后給他起的小名,青雀可是一種身材小巧的鳥兒,可是這傢伙居然長成了豬一樣的體型。就在這田地裡邊走這麼兩步就開始氣喘吁吁的了,難道待會兒還要拖着他走?還有就只剩下幾個還沒有長大的半大孩子:李佑,李愔這些小子能有多大作用?待會兒累哭在這地裡恐怕還要人哄。
但是已經到了這一步,是沒有後退的餘地了,只能自己多幹一點,讓這些傢伙劃劃水好了,就當是下副本帶了幾個小號。所以當李二扶好了犁頭,李寬連忙走到了裡頭前方的拉繩之中挑選了一根正當中的,這裡和李二正對着,是最好使勁兒的地方。只要在這裡多拉一點,在邊上的人就能輕鬆很多呢。李寬沒有想那麼多就直接將繩索套在了身上,而李承乾和李泰就在他身邊。
李寬是沒有多想,但是在這個特殊的家庭裡,很多東西卻是隱藏在一些微小的舉動之中的,這些事兒全都是潛在的東西,所以李寬的這個舉動,卻是讓一些人感到了一些特比的東西,只是現在這個場合卻是沒有人說出來。一直以來,正對着李二的這個位置都是李承乾在拉,而在他的兩邊纔是李寬,李恪,李泰這三個已經長大成年的皇子的位置。以前因爲有李恪這個老三在,再加上李承乾,他們兩人加在一起再加上李寬放放水,也能保持平衡。可是今年李恪被外放了,沒有回京。這一下子平衡就打破了。所以李寬就在這種下死力氣的場合下當仁不讓了,因爲李泰那傢伙的力氣能撐着他的那一身肥肉走完全程就已經很好了。更別說讓他和李承乾合夥能夠達成與李寬之間的平衡了。
但是不管怎樣,李寬現在是成了拉犁的主力軍了,他將繩索往肩上一套。就等着李二發號施令了。而李承乾站在他身邊,卻是沒有拉開距離方便使力,就那樣跟他肩並着肩的站在一起。李寬微微皺眉,但是什麼也沒說。反正不就是種一塊兒地麼,怎麼搞,只要搞好就是了,李承乾想幹什麼關他何事,只要不影響到他就好。他還是沒有覺得自己現在站的地方是有什麼不妥,他的政治智商是從來沒有發育。
李二也沒有說,只是輕輕地咳嗽一聲,然後清了清嗓子:“好了,開始了!”
“諾!”幾個皇子開始死命的拉犁,肩膀上的繩索勒在了他們的肩膀上,除了李寬之外,其餘的幾個全都是面色一變,特別是李泰那傢伙,一張臉全然皺在一起,像是一個包子一樣,痛苦的表情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讓人醉了。而且這種被勒住肩膀的感覺是一直持續的,簡直就像是一場漫長的受刑。李二耕地使用的繩索是使用某種獸筋凝成的,所以和尋常百姓家的繩索比起來細了很多,也勒的特別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