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來說!”李寬聽聞這一個聲音,在簡陋的點兵臺上望向那個方向出言道。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一個身穿玄色鎧甲的士兵從隊列中走出,既然已經得罪了那個出聲的同袍,那麼就在將軍的面前表現一番。這個士兵出列的時候,在心中如是想道。
“士兵,你叫什麼名字?”李寬站在臺上看着這個士兵,問道,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冰冷的像是這寒冷的天氣。在這初冬的清晨,寒風徹骨,吹動着天際的雲霞。
“將軍,我叫程超!”士兵挺起了胸膛,看看,將軍都問自己的名字了,沒有哪個將軍不喜歡聽令的士兵,自己往上爬的機會來了!
“程超是吧,現在本將命令你,脫下身上的鎧甲,然後從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李寬臉色沉重,嘴裡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驚訝的話來。
“怎麼可能,將軍,我是按照你的命令纔出來指證的啊!”那個士兵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會是這樣的結果,士兵不是應該服從命令的麼?
“怎麼,很奇怪?那麼本將就來告訴你,讓你走得明明白白,在這裡這麼多人,爲何就只有你站了出來?別人就不知道是誰說了剛纔的那句話麼?”李寬走下點兵臺,然後來到這個士兵的面前,沉聲問道。
“可是他們不敢說實話,而我是聽了將軍的命令才說的!”程超還在爲自己辯解。
“哦!聽了本將的命令,那麼本將之是怎麼說的?本將說的是,若是無人指證那麼集體連坐,有人指認出來那麼免於責罰!是也不是?”李寬直直的盯着這個名叫程超的士兵。語氣低沉的像是暴風雪前的天空中的烏雲。
“是的!”程超被李寬的逼近搞的有些緊張起來,嘴脣哆嗦這說出了這句話。
“那麼,本將可未曾說別的話,你是爲了什麼才指認你的同袍?是爲什麼?”李寬厲聲暴喝道,這樣的士兵他相信絕對不只是程超一個人。一定還有,只是這個是最先冒頭的,所以他要藉着這個機會讓所有人都知道,這麼做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將軍,不是你要我們指認的麼?”程超面色煞白,看着似乎要擇人而噬一般的李寬。嘴裡還是冒出了這麼一句。
“哈哈……本將讓你們指認的?我看你是想要免於懲罰才站出來的吧!或許你覺得這是在聽本將的命令,可是你可知懂啊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更何況我這個尚未正是統帥你們的一個小小裨將!像你這樣的人在戰場上定然是死的最快的,因爲沒有人敢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你,你將會沒有生死相托的袍澤。沒有人願意將他的生命託付在一個爲了免責而出賣兄弟的人,戰場上要是爲了免死,你會不會在背後捅自己兄弟一刀?”李寬嘴裡說出的話就像是一下下的重錘,敲擊在他對面的士兵的心上,也響徹在所有的士兵的心頭。
“好像真的是這樣,誰願意將自己的生命交到這樣的人手上?那不是隨時都有可能在背後被插上一刀?”一個個士兵扣心自問,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真的做不到。他們都是在戰場上搏殺過的,都知道在那血肉橫飛的戰場上。一個靠的住的同袍是多麼的重要,有一個這樣的兄弟,那麼你活命的機率就要大上一倍。
“現在知道了吧?我真懷疑你一以前是怎麼從戰場上活着回來的。那些和你一起的士兵真的是命大!”李寬繼續冷嘲熱諷,他此時是如此的刻薄,因爲他想要藉着這個機會將這樣的思想從所有人的心中抹除,不然將來帶出來的士兵在打順風仗的時候還能所向披靡,可是一旦戰事吃緊那麼定然會毀於內亂。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甚至他只要一想到那種有人在背後爲了活命或者爲了榮華富貴就出賣兄弟。甚至暗算自己兄弟他就一陣憤怒。
這些年來,李寬對於大唐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在這裡有了屬於他的牽絆,所以他對這個國家也開始變了心態。特別是他曾經帶着一隻小小的隊伍千里奔襲,甚至數次在死神的身邊擦身而過,這樣的共患難之下,他對於大唐軍隊的感情更是深厚。他知道這個時代的士兵都是一幫子殺才,但是他們更是一幫熱血的好漢子,要是這樣的人因爲這樣的小人而命喪黃泉,那麼將會是這幫人的熱血的最大諷刺。
“現在還有要說的麼?或許你會說這是小題大做,可是本將卻敢打包票,你在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你自己,爲了活命你會不折手段。就像之前,本將甚至沒有說出要怎樣懲罰你們的時候,你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這是一個願意爲了同袍用肉體擋住刀劍的人會做出來的事情麼?”李寬不耐煩的說道,這個傢伙完全就一個小人,甚至連僞裝一下都不願意,只要一聽到對自己不利的事情,那就第一時間想到了逃走,避開。在自己的隊伍裡這樣的人那將是一場災難,將來說不定何時就會因爲他,從而葬送掉所有人的性命。
“好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繼續回到左千牛衛,去做你的精兵,我這裡是留不下你了!”李寬說着一揮手將他推了出去。然後轉過身:“現在剛纔說話的那個人,自覺的站出來,要是此時不站出來的話,那麼這一片的人全都自覺的將身上的鎧甲脫了,也回去好了!”
“這……”現場所有的士兵全都慌了神,他們這些日子一直稀裡糊塗的,從左千牛衛的擂臺上勝出之後,就被帶到了這裡。然後無所事事的過了這麼許多天,到了昨天才知道原來是要組建一支新的軍隊,而且是直屬於楚王李寬的麾下,這讓這些士兵心中有了一絲的明瞭,這是親王的私兵了。他們都等着以後混吃等死的好日子了,因爲作爲親王的私兵,那麼就是清閒的代名詞,只要帝國沒有到生死存亡的時候,作爲一個王爺的私人武裝,是不會上戰場拼殺的。
但是現在才發現,原來似乎這個親王的私兵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這不才剛剛集了一個合,居然就要直接遣退這麼多兄弟,到最後還能留下來幾個人?所有人心底都在犯起了嘀咕。他們相信這一支軍隊一定是楚王一生的追隨者,這樣的好事情大唐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這樣的運氣碰上,畢竟皇上再怎麼能生孩子,也只有那麼十幾二十個皇子吧,再多的話恐怕就要懷疑宮中是不是不只有皇帝是帶把的了。而且能夠被皇上許諾訓練私兵的王爺又能有幾個?所以機會可謂是十分難得,沒有人願意放棄這樣的機會,這纔會有程超這樣的阿諛奉承的表現,也會有現在的這種躁動。
“不出來?看來你也是一個害羣之馬!”李寬等了半響,仍然不見人出來承認,頓時心中更加憤怒了,有一個貪生怕死在背後爲兄弟‘兩肋’插刀的程超,現在又遇到一個爲了自己的利益,要拖着所有的兄弟下水,打算挾着這麼多人來要挾主將的臭蟲一樣的傢伙。
“是我!”就在李寬即將爆發的時候,一個人站了出來,門板一樣的身軀在這一圈牛高馬大的士兵中也是那麼的突出,顯得鶴立機羣一樣。李寬一見到這個人不由得一怔,原來是他,這個傢伙就是昨天被他揍了一頓的洪立,心中有着不小的怨氣啊。
“原來是你,怎麼覺得本將是小題大做?”李寬見到肇事者站了出來,也不再爲難那些士兵,這些人或許不是非常的優秀但是卻也絕對能勝任大多數的任務與工作了,這個世界上最多的也就是這種人。所以李寬既不對他們抱太大的期許,也不對他們抱什麼偏見。
“不過是平時訓練而已,要是真的有敵人襲營,那麼我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洪立梗着脖子說道,他也是在死人堆裡打着滾活下來的,對於戰場上的這些事兒也是很清楚的,在戰場上誰會睡得這麼死,而且基本上都是身穿鐵甲,手執鋼槍入睡的,在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醒,在那個隨時會丟掉小命的環境,誰敢麻痹大意那就是拿自己的腦袋當球踢了。
“既然如此,爲何戰場上做得到,在這訓練場就做不到?”李寬看着一個個面露同感的士兵,斥問道。
“因爲這裡不會丟掉小命啊!既然明知道沒有危險,那麼誰還會保持那種警醒?”洪立理所當然的說道。
“是嗎?那麼從明日起,我們就恢復戰場上的那種環境,我看看你們會怎樣,今天看在你站出來的份上,別人我就不做懲處了,但是罪魁禍首的你,洪立,你給我站六個時辰!”李寬說道。
聽到這個懲罰,所有的士兵都面露嗤笑,這算什麼懲罰,站六個時辰也算得上懲罰?還以爲會打軍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