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城牆已經在望,高聳威武的城牆,被白雪覆蓋,城牆的灰黑色和頂上雪白的積雪,形成了宣明的對比。
明德門,這座正對着皇宮的城門,此時正緩緩開啓。初升的朝陽照射下柔和的光輝,在白雪的折射下給城牆披上了一條金色的披肩。
守城的士兵抖擻精神,將腰間的橫刀緊了緊,肅穆的站立在城門前,看着來往的人羣。出征的大軍即將班師回朝,就在這幾日的時間裡了。他們想要第一時間見到得勝的大唐鐵騎,所以在執勤的時候都是站得挺拔如鬆。不願出征歸來的袍澤見到自己的憊懶模樣。
百姓在城門處進進出出,一個個都或挑或擡的運着自家地裡產出的作物。這不是快到年關了嗎,買點家中多餘的東西,添置些過節用的物件。給自家婆姨扯上幾尺棉布,做上一身新衣服。棉布也是才興起來的東西,不過幾年時間就在大唐生根發芽,結出了燦爛的果實。而且還被百姓們稱之爲‘楚王布’據說這東西是楚王殿下從西域傳回大唐的白疊子之中找到方法制造出來的。是出於楚王殿下的師門,那些什麼隱秘學派百姓不是很瞭解,所以就直接叫做‘楚王布’了。除了買些布料做衣服之外,還稱上兩斤牛肉,這日子過的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到了年關還有結餘做這些事兒,這是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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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出入城門的時候都對守城的士兵們恭敬地行禮。他們記得這些人。是這些人守護着他們的家園,是這些人用鮮血和刀劍,征戰沙場。換回這安逸的生活。聽聞北方又和突厥人打起來了,不知道出徵的將士能回來幾人?百姓們都在心中爲大唐兒男們祈禱祝願,希冀能夠平安歸來!
“還有多久啊?”李麗質伸出小腦袋,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對騎馬走在一旁的李寬問道。她現在坐的是小灰灰拉着的馬車,不對是雪橇,馬車的車篷。安裝在雪橇的架子上,成了一輛別樣的馬車。
“乖,馬上就到了喲。你看那邊不就是長安城嗎?”李寬伸出手中的馬鞭,指向長安城高聳的城牆。
“到家了!”李麗質歡呼一聲面對着李寬吐了吐小香舌,然後將腦袋縮了回去。車裡傳來李麗質和宮娥之間的笑鬧對話,話間提到了還在宮中的豫章。似乎這一次李麗質出宮的時候這小傢伙還鬧騰了許久。這一次回去還不知道會纏着要什麼呢!
長安城,明德門前,緩緩駛來了一輛奇異的馬車,不對是狗車。厚厚的積雪上一輛沒有輪子的車子就這樣滑了過來,守城的士兵看得有點呆滯了,這樣的車沒有輪子居然跑得這麼快,真是見了鬼了。
“停下,接受檢查!”士兵高呼一聲。示意這輛奇異的車子停下來。長安城隸屬國都,容不得絲毫的馬虎大意。所以雖然覺得能坐的上這樣的車子的人家定然來頭不小,而且車前車後還有數十騎跟隨保護,這樣的人物,伸伸手指就能將他們這些小蝦米按死。只是士兵還是叫了停車,因爲他們雖然渺小,但是身後卻是整個帝國。
“車內是女卷,不宜打擾!你看看這個好了!”一個騎在一匹黑色駿馬上的年輕騎士,身穿玄黑色鎧甲。從馬背上跳下來,摘下腰間的一面腰牌,遞了過來。
“這是……”士兵大吃一驚,面露驚駭的神色,一下子就要跪下去。
“行了,我們還要趕路,將腰牌還回來就行了。”年輕騎士笑着說道。
“卑職遵命!”士兵恭敬地將腰牌遞還給這名騎士,然後一揮手:“放行!”
奇特的車子就這樣駛進了長安城,在地上留下一點點的滑痕。
一路沿着朱雀大街,一直來到皇城的朱雀門前:“開門!”一名騎士上前一步,大聲向城頭呼喊,這皇城的城門平日裡還是很少打開的,更別說是正大門的朱雀門了。
“城下何人?”城頭上守衛的禁衛軍,大聲的迴應。
“楚王李寬和長樂公主回宮,還不速開城門?”城下騎於馬上的騎士高聲回答道。
城門緩緩的打開,一行十餘名兵士魚貫而出,護衛在一名身着華麗鎧甲的將領身後。這些騎兵士身上的鎧甲明顯更加華麗,在關節處等地方加上了華麗的紋飾,整副鎧甲的靈活性就被限制了,這樣的鎧甲在戰場上的話除了送命沒有第二種下場。但是這裡是皇宮,天子近衛穿成這樣只是爲了彰顯國威,上陣殺敵對於護衛皇宮的侍衛來講已經是非常遙遠的一件事情了。他們好些人曾經都是在刀口舔血,提着腦袋搏殺出來的功名。現在卻只能每天在皇宮大內轉上兩圈,這樣的生活讓他們雖覺榮耀,卻沒了當初那份快意恩仇。
“卑職禁衛軍鷹揚校尉楚瑜成,見過楚王殿下,長樂公主殿下!”爲首的將領上前躬身下拜,身上的鎧甲的甲葉蹭在地面上,發出嘩啦的一聲聲響。
“楚將軍何須多禮!”李寬連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雖說只是躬身,但是這位楚瑜成可不是一般的小小校尉,而是玄甲衛的副都統之一。玄甲三千,設有都統一人,副都統三人。這四個人是李二的最最心腹的人選。雖因手下兵少,只被封爲小小的七品校尉。可是護衛皇城的安全的重責全都在他們的肩上。比起那些位列三品的國公都不遜多少,只是因爲禮儀,見到那些人還是要行禮。
“禮不可廢!主從不可不分清楚!”楚瑜成堅持行完這一禮然後才停止腰身。一身戎裝雖然華麗非常,可是在他身上卻仍舊顯露出一股子鐵與血的味道來。劍眉飛揚間。有着一股子煞氣撲面而來。闊口微張,露出一口鋼牙。厚實的嘴脣顯露出他憨厚的性子。雖然手中權柄甚重,卻從未端過什麼架子。每天仍舊會光着膀子帶着一幫子兄弟們呼喊着當初的口號,在皇宮的甬道里狂奔一陣,這是他們每天的訓練項目。
皇宮之間甬道交錯縱橫,就像是一張密集的蛛網,不是一般人能夠記住的。所以身負護衛皇城之職的禁衛軍,定然要熟記這些巷道。玄甲衛更是如此,他們要做好隨時應對一切可能出現的危險的準備。哪怕是從角落裡竄出一隻貓貓狗狗。都有可能驚動聖駕。這些事兒瑣碎,無趣。卻又不得不防備,因爲萬一出現的不是小貓小狗而是刺客呢?
天下一統。李二在這個過程中不知殺了多少人,鮮血足以染紅大唐江山的每一寸土地。所以恨他的人數不勝數,而且大唐江山坐穩也沒幾年,其間懷有各種異心的勢力也不在少數。這些人都有可能對李二出手。而且一出手就將是雷霆萬鈞的襲擊。再加上前幾年被鎮壓下去的息王的餘孽這些年一直都不安分。
這大唐江山看似穩固。其實內裡暗潮洶涌,稍稍風吹草動就將引起大的波瀾,形成驚濤駭浪。
“長樂公主殿下,聖上有旨,殿下回宮之後即刻回到藏玉齋,不得擅自走動!楚王殿下則是立即隨末將前往面聖!”楚瑜成厚實的嘴脣開合間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哦!”李麗質有點蔫蔫的,似乎不想回去,欲言又止的向李寬投來可憐兮兮的目光。但是腳下卻還是聽從的向着後宮的方向而去。雖然那腳步比起小碎步還要小碎步。
“敢問將軍,這是何意?”李麗質不願意。李寬自然要問個明白,爲何李麗質一回來似乎就有一種要被軟禁的感覺?父皇不是最疼愛她的麼?
李寬站在皇城外,在他對面是玄甲衛的四大統領之一的楚瑜成。一身玄色鎧甲身後大紅披風,身材修長,還帶有稚色的臉頰滿是認真。
“楚王殿下,此乃是聖上的意思,末將不過是照辦而已。長樂公主私自出宮,並非是一件小事。此事決計不可商量。若是楚王殿下想要阻攔,那麼舊情從末將的屍首上跨過去吧!”楚瑜成一臉凝重,他雖然許久未經沙場,但是靈覺卻從未衰退過。眼前這位皇子,身上帶着濃重的煞氣。死在他手上的人一定不在少數了,如此弱冠之齡居然就又如此的殺氣,將來成人之後必定又是一個殺才。
只是雖然驚訝,楚瑜成還是寸步不讓,這點殺氣相對於他這早死人堆裡打了百八十回滾的沙場宿將來說,只是和風細雨罷了:“楚王殿下,莫非真的要抗旨不尊?聖上還在立政殿等着殿下呢!”
“你這傢伙,麗質要是有半分閃失,受到半點委屈,我丁然要斬你狗頭泄憤!”李寬還是犟不過,他的沉府氣度都還未養成,稚嫩的可怕,那裡是這些早在官場磨練多年的老傢伙的對手。
“這一點,楚王殿下只管放心,長樂公主定然會好好的,要是有任何閃失就算陛下寬恕末將,到時也不僅僅是殿下會找末將的麻煩,還有長孫無忌大人,再怎麼說長樂公主也即將是他長孫家的人了!”楚瑜成還是一臉的憨厚,出言說道。
“什麼長孫家的人?你給本王說清楚!”李寬一下子抓住了什麼,立即問道。
“上元過後,長孫無忌大人家的長公子長孫衝即將迎娶長樂公主殿下,這一點公主殿下沒有告知楚王殿下?”楚瑜成解釋道。
“什麼!”李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麗質在歷史上確實是嫁給了她的表哥長孫衝,只是那是貞觀六年的事情了,怎麼自己這麼一摻和,現在才貞觀五年,就要提前上演了!
李寬不敢相信的同時,李麗質卻也停下了腳步,一顆顆的眼淚從她那美若寒秋澗水的雙眸裡滴落下來,像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順着嬌嫩的臉頰,一滴滴的晶瑩的閃爍着微微的光芒。地落到地面上的青石板上,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