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到了現在仍舊以爲這只是一場普通的狼羣襲擊事件,只是這個狼羣超乎尋常的大而已。所以一個個都還縮在營地中央,準備藉着火堆抵禦狼羣,等到天亮在想辦法。在這漆黑的夜色裡,人是怎樣都不如狼的,畢竟狼有夜視能力,人在這方面天生不佔優勢。
就在他們慶幸絕大多數的人都聚集到一起的時候,在營地之外,一羣騎士悄然的靠近着。馬蹄上纏着枯草,並且還給戰馬加上了籠頭,免得它們叫喚。
羣狼在襲擊了突厥人的營地,四處咬死咬傷落單的突厥人,然後就圍着那聚在一起的突厥人。就這樣不遠不近的盯着他們,綠瑩瑩的狼眸在夜色中閃耀着光芒,就像是夜色中妖靨的星。
李寬身邊小灰灰歡快的搖着大尾巴,這傢伙真的是裝了一次大尾巴狼,而且還裝成了狼王。李寬伸手在它的大腦袋上輕輕地揉着,雖然到了草原上之後就再也沒有認認真真的清洗打理過個人衛生了,可是習慣了了早晚洗漱的李寬每天仍舊會用積雪洗臉,每次戰鬥之後都會打理殘留的血污,而他的狗隨着這樣的主人也學得愛乾淨了,雖然在草原上當了許久的野狼王,一身的皮毛仍舊非常乾淨,只有那搏殺被咬的地方有些凌亂。
現在的小灰灰比起最開始那可愛的小狗模樣已經是截然不同了,而且這段時間的野外生存讓它身上的野性凸顯出來了,雖然仍舊在李寬面前討好賣乖但是一股子桀驁的野獸氣息卻收斂不住。周圍的戰馬都顯得戰戰兢兢的。追雲都有點急躁不安了。
終於摸進了突厥人的營地,現在整個營地只有兩個地方還有人,一個是營地中央的篝火處。還剩下的突厥人都集中在那裡,抱團等待天明。另一處則是一個氈篷,那裡也有幾十頭野狼圍着,顯然裡邊有人,只是那裡是大唐人,是被這個部落的突厥人擄來的大唐奴隸。李寬揮手示意幾名士兵前往那邊盯梢,只要有異常動向就發聲提醒。然後帶着大部隊向着中央而去。
此時,被羣狼包圍的黑漆漆的氈篷裡,幾十個大唐人正緊緊的縮成一團。他們心中擔心受怕,身上單薄的衣衫根本就無法抵禦着塞外的嚴寒天氣,一大羣人都擠在一起取暖。這一夜原本還有幾個人準備試着逃走的,可是還沒有等到他們採取行動。這個營地都亂了起來。一聲聲的狼嚎讓他們再也沒有走出去的勇氣。這些善良卻有點懦弱的大唐百姓只能擠在一起等待着那未知的命運。在他們中央,十來個衣不蔽體的婦女帶着無限恐慌的神色,無助的望着四周。那黑暗的角落裡似乎所藏着嗜血的兇獸,會將他們連皮帶肉全都吞噬。
絕望的情緒在傳染,這些人只是普通的鄉野村夫和婦女,被抓來當奴隸他們還有點勇氣逃跑,但是面對狼羣是一點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了。這也是絕大多數人性情中的軟弱,雖然也有悍不爲死的人。但是這羣人裡邊顯然沒有。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狼羣發動攻擊。這些人稍稍緩和了一下情緒,一名中年人鼓足了勇氣悄悄的移動到氈篷的門簾處,往外面瞄了一眼。見到那一雙雙綠瑩瑩的眼眸,頓時一個寒顫,迅速的縮回人羣裡了。
李寬帶着麾下將士遊走在整個營地,探查清楚了還有人的地點,心中做到了大致有數,於是開始下令,這個時候也不怕會暴露了,反正突厥人的戰馬早在狼羣開始襲擊的時候就逃竄一空了,沒了馬的突厥人顯然就是待宰的羔羊:“搭弓,瞄準中央的篝火,準備齊射,分三輪,快速射殺突厥人。”
李寬命令一下,頓時玄甲衛們開始行動起來了,一個個解下背在背上的三石強弓,搭上羽箭,最前面的一波箭矢急速的射出,劃破空氣帶起嗖嗖的聲響。想着突厥人急速飛去,頓時一聲聲慘叫開始在這夜色下盛開,一朵朵妖嬈的血花綻放,在昏黃的篝火下展露着它們妖靨的身姿。
“敵襲!”突厥人用突厥語大聲的喊着,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在羣狼的包圍下會遇到敵襲,難道這些狼不襲擊那些射箭的人嗎?這樣的能力簡直就是狼神再世也不爲過。
“偉大的狼神啊,你拋棄了你的子孫嗎?爲何草原上的狼羣會聽命於大唐人,襲擊你的子孫後裔?”一個突厥老者喃喃的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不敢置信地叫道。
‘嗖’一支箭羽直接射來,將他穿透,倒地的瞬間他確定狼神真的不再庇佑他的子孫後裔了,這些大唐人是狼神派下來的魔神,來懲戒他們了。
“繼續射擊,注意別射出狼羣的包圍圈了,別傷到那些狼!”李寬叮囑道。
“這個明白,放心吧校尉大人!”劉威答應道。
“好,留下兩隊人繼續射箭,其餘人開始操傢伙燒房子了!”李寬說着就解下綁在馬鞍邊的火把,用火摺子點燃,頓時熊熊的燃燒起來,照亮了周圍的一大片地方。
“燒掉所有能燒的東西!”李寬下了第二道命令。大約八十人的玄甲衛躬身應諾,也點燃了火把。
李寬等人的火把不僅照亮了身邊的營地,也暴露了他們的方位,只是他們卻是有恃無恐。早在剛纔李寬就已經瞧得真切,突厥人以爲是狼羣襲營,所以都只帶了彎刀,沒見到有人帶着弓箭。沒有遠程打擊能力的突厥人就算得知他們的方位又如何?只能乾着急之外啥也做不了,而且這樣還能刺激他們,讓他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的家園被自己等人破壞,這種無奈的情緒也該讓他們嚐嚐了。
李寬將小灰灰留在還在射箭的士兵們身邊,這樣才能確保狼羣不會攻擊他們,至於他嘛,騎着戰馬滿營地衝,見啥燒啥,一路燒起熊熊大火,狼羣避開他還來不及呢,豈會再襲擊他?
熊熊的大火升騰,開始蔓延在整個營地,更是讓突厥人暴跳如雷,一個個嘴裡哇哇地叫着,左擋右支的抵擋着飛來的箭矢,並且開始向前衝鋒,悍不爲死的撲了過來。他們知道要是再不行動只能被大唐人的弓箭磨死,所以拼死一搏還有可能逃走部分的族人。於是突厥人骨子裡的野獸一面開始發作,一個個紅着眼,不管面前是野狼還是飛來的箭矢都不管不顧,哇哇叫着揮舞着彎刀衝了上來,老弱婦孺皆被拋到腦後,現在是要突圍,誰還在乎那些拖累?帶着這些人,不是找死嗎?
突厥人拼命了,頓時有着一些突厥壯漢衝出狼羣的包圍,雖然羣狼也在一路捕殺,一路撕咬這些人,可是卻無法阻攔他們的腳步,哪怕被狼咬住大腿,他們也就只是回手一刀,直接砍向狼的脖子,也不管會不會傷到自己。這般以傷換傷,以命搏命,終於突破了這些該死的狼的包圍了。並且一路衝殺,宰了不少的狼,鮮血在他們身上流淌,激發他們的兇性。一個個紅着眼睛向着大唐士兵衝了過來。
“換刀!”薛萬徹大喝一聲,收起弓箭,換上陌刀,長五尺三寸的陌刀最寬的地方寬約半個巴掌,最窄的地方不足兩寸。整把刀重達五十來斤,薛萬徹單手擎着,挽了個刀花:“隨某家殺!”一聲令下,士兵們一勒馬繮戰馬奔騰起來,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徹草原,一身鐵甲的大唐玄甲開始了草原上的屠殺之旅。
突厥人只要是攔在玄甲衛衝鋒的路上的要不是被一刀兩斷要不就是被戰馬踐踏致死。沒有一人能抵擋住百多名騎兵的衝鋒,哪怕是軍中最猛的猛將,站在地上面對大隊騎兵的衝鋒也不得不慘死當場。人借馬力一刀一槍都是千鈞的力道,將一個個突厥人像是砍瓜切菜一樣迅速的解決了。
在薛萬徹等人發動進攻的時候,小灰灰機靈的低聲咆哮,羣狼迅速的撤離,一雙雙綠色的狼眸消失在營地的陰暗角落,而之後則是一聲聲的慘嚎在遠處傳來,那是那些四散的突厥人,他們在突圍的時候就是四面八方的散開逃走,這樣生還的機率比起在一起要大得多。現在卻成了狼羣的狩獵目標,不能不說他們的選擇比起在一起扎堆反抗好不到哪裡去。
李寬放火點燃身邊的一座氈篷,就要策馬離去,結果聽聞到旁邊氈篷裡傳來驚叫:“救命啊!”正是之前那被狼羣包圍的那一個。
“是唐人?”李寬一個激靈,沒想到這草原深處的突厥部落都會有唐人?是被擄來的奴隸還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是唐人,說的是漢話,那麼就不能不救。所以李寬抽出馬槊,挑開那氈篷的門簾,藉着身邊的火光,李寬迅速的瞄了一眼,然後側頭閃到一邊,他害怕是突厥人裝扮的大唐人,要是直接伸進頭去豈不是送上門挨宰?所以只是這樣瞄了一眼,見到裡面衣衫襤褸的一羣人,雖然衣着破爛但是依稀能辨認出是大唐的服飾。“真的是大唐百姓?”李寬不敢確信:“集合!”李寬一聲令下,周遭正在放火的懸架爲迅速的集結過來。
“你們出來!”李寬對着這個有人的氈篷喊道。
“軍爺,我們這就出來!這就出來!”一個聲音急忙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