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順着水流,慢慢的往下游而去,岸上護衛們騎着馬沿着岸邊緩緩而行。東羊河從玉山流出,最終匯入渭水。
長安城自古以來就有着八水繞長安的說法,這八水是指渭河,涇河,灃河,澇河,潏河,滈河,滻河,灞河。其中其餘七條河最終都匯入渭河,然後流入黃河。這東羊河是渭河的一條支流,流經長安周邊藍田,萬年,三原等縣,這幾個縣城的周邊農田全都依靠着這條河提供水源(此乃宅男臆想,切勿當真畢竟是小說,宅男也查不到合適的地圖)。李寬等人乘坐的小船不大工夫就順着流水離開了玉山這座山峰的地界,進入了藍田縣的管轄範疇。
說起這藍田縣,李寬有些唏噓,因爲在一千四百多年後他會來到這裡,在這裡參觀藍田人的歷史遺蹟,可是正是這一次簡單的旅行,讓他從哪個充斥着無數尾氣,無數嘲雜的二十一世紀來到了大唐。此時‘故地重遊’實在是感觸頗深。
周圍慢慢的不再是荒地,開始出現農田,關中這段時間正是農忙的時候,小麥差不多可以收穫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麥田開始變得金黃。一個個關中老農都在田間地頭,看着那滿地的金黃髮出爽朗的笑聲,這是他們的收穫,是他們的勞動付出結出的果實。一蕙蕙麥子沉甸甸的掛在麥稈的頂端,針尖一樣的麥芒筆直地指向藍天,麥稈挺直粗壯,就像是一個個士兵。
又是一個豐收的年頭,老百姓今年冬天可以少餓死幾個人了。李寬心裡這樣默默的想着,他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不是盛唐的盛世,天下剛平,留下一地的爛攤子;百業待興,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這些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勤勞最善良的人,他們一生別無所求,只求一個溫飽,只要飢有所食,寒有所衣就會任勞任怨,可是這天下卻是連這樣的要求都無法滿足。
這兩年,在長安這個城市裡,李寬每年冬天都有看到武侯在早上駕着牛車,從一個個角落裡拉出早已凍得硬邦邦的屍骨,然後埋葬到城外的亂葬崗。這讓他改掉了吃飯剩飯的習慣,爲了那些被葬在那片荒涼的亂葬崗下的人,他都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剩飯了。
看得多了,李寬不禁開始納悶,自己給李二的那一袋子稻種,怎麼沒見推廣開來?難道說爲了所謂的政績,要等到他登上大寶之後纔開始推廣?還扯上什麼祥瑞的名頭?要是這樣的話李二的心腸就有點硬了。
李寬沒有問,因爲從他將稻種拿出來那天起,就沒有再插手的打算,種田他是個外行,除了曾經見過村人做,他自己是一天都沒幹過。雖然是生長在單親家庭,可是卻也從沒下地幹過活,家裡的田地交給叔伯家種,每年給足兩母子夠吃的稻穀就行。
水流緩緩,岸上兩邊都是金黃的麥地,兩邊的護衛不得不在淺水的地方策馬而過,要是離得遠了不利於保護。可是小船飄過一片麥地之後,兩邊的顏色卻變成了一片青翠,李寬站在船頭,看着變了顏色的兩岸有點詫異。
後邊的幾個小傢伙卻沒這些感覺,小念薇還在船沿上,伸着小手不知在玩水還是在逗弄水裡的小魚;李麗質一直在旁邊照顧着妹妹,她可是個稱職的姐姐;至於李泰,這個胖子是哪裡都可以當牀鋪睡覺的,所以他一個人在船的另一頭也就是船尾方向打着盹兒。
李寬將小船向着岸邊靠過去,離得近了纔看清這地上種的是什麼,原來這裡已經是長孫家的地盤,雖然還不像李二登基之後那樣廣袤,卻也有好大一大片了,這地上種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李寬給李二的占城稻,這個季節巧好是水稻拔節的時候,正是稻苗分株的重要時節。
李寬離得近了,才發現這一大片地方種的全是水稻,可是怎麼覺得那裡有點不對勁兒?但是一時之間卻也說不上來,畢竟他自己對這些也就是一知半解,並不熟悉。
“二哥,你怎麼把船靠到這裡了?”李麗質問李寬。
“我這不是發現了這裡的稻田嘛!過來看看我給父王的種子是不是有效,畢竟是老師給的。”李寬這些東西倒是沒有瞞着,因爲李承乾,李恪,李泰都知道,所以秘密是守不住的,一個人知道的是隱私,兩個人知道的是秘密。要是三個人知道了那麼就是公開的秘密了。李二之所以縱容自己,長孫之所以不聞不問,長孫無忌之所以忌憚不已都是因爲他們知道了那個所謂的科學家而已。
“這就是二哥你給父王的稻種?長得挺好的嘛!只是這水稻從哪裡長出來呢?怎麼沒看到?”李麗質問道。
“現在還沒到水稻出蕙子的時候,還要過段時間,你看,這最中間的那個像是包裹着什麼東西的那一張葉子,那裡邊就是水稻了。”李寬指着一株水稻解釋道。
“這水稻怎麼和麥子不同啊!分不清哪裡是一株,這都長成一片了!”李麗質想要分清楚一株水稻有多大,結果發現這一大片全長一起了,根本分不清了。
“全長到一起了?”李寬恍然大悟,水稻不像是麥子,是筆直的生長,水稻的杆比較柔軟,雖然水稻和小麥一樣都要分櫱的,最開始只有一株,長着長着就會變成好幾株,也就是說一粒水稻或小麥種子會分出好多株水稻苗,小麥苗,結出好多蕙水稻和小麥。但是麥稈硬挺,麥穗挺直向上,授粉均勻,而水稻因爲稻穗過長,有向下彎曲,一旦過於密集就會造成授粉不均,就會有大量的空殼,造成減產。
“這是哪些人種的?怎麼種成這樣?這樣還有收成嗎?哪怕是隨便拋灑秧苗也不會像這樣!”李寬嘴裡嘟囔着,看來這種了一輩子地的老農也搞不定這水稻。
李寬原本以爲李二藏私了,沒想到卻是這個結果,恐怕李寬給李二的水稻種子這兩年裡沒收穫多少,說不定也就是留下第二年的種子之後,其餘的全送秦王府了。這兩年李寬再一次吃到了熟悉的大米飯,早上喝上了熱騰騰的白米粥,還以爲水稻已經可以大面積的播種了,那曉得這東西居然把關中的老農給難住了。
恐怕那些種地的老農還在心裡埋怨着:這些該死的貴族,吃什麼水稻,廢水不說,產量還這麼低,簡直就是折騰人!
李寬叫來岸邊的侍衛,讓他去把負責種地的老農找來,這東西被他種錯了,水稻不是這樣種的。
不一會兒,這個侍衛就帶着一大幫人回來了,這些都是長孫家的佃農,這段時間都在忙着收麥子的事兒,全都在這一大片田地裡幹活,忽然聽說主家的小公子小小姐來了,還帶來了種植水稻的方法,一大羣人都趕來圍觀。
一大羣人都跪下向着已經回到岸上的四個小屁孩兒行禮,李寬看着這些面黃肌瘦的農家漢子和婦女們,心中不禁感到慚愧,尤其是旁邊站着那個胖得像球一樣的李泰,這簡直就是在打臉,李寬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這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啊,怎麼遭這樣的罪?而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是不是該爲他們做些什麼?李寬第一次在心裡這樣問自己,可是卻沒有答案,因爲他自己什麼都不懂,就是一個初中畢業生,之後進城打工,沒學過什麼知識技能,做不來什麼手工藝,不會造紙造玻璃,雖說有個系統,可是卻沒有能量來兌換東西了,幸好這水稻自己還是見過別人怎麼種,沒做過卻也大概知道些。
“老朽是長孫家派到這裡的管事,在這裡見過兩位小公子,小郡主。”一個老頭走出來再次鞠躬行禮道。
“老人家不必多禮,小子豈敢受長者的大禮參拜!”李寬之前是被一大羣人圍觀有些懵了,現在哪裡還會受這已經可以做他爺爺的老人家的大禮參拜,一個跨步離開了原位。
“聽這位護衛軍爺說,小公子懂得如何種植這水稻?”老者向李寬問道。
“小子確實略知一二,這種子是小子老師給小子的!”李寬回答道。
“原來這占城稻是小公子帶來的種子,只是不知該怎樣種纔是正確的?這兩年種下去收回來的多是空殼,篩選一番之後沒多少可以食用的了。”老者在心裡埋怨着,臉上卻不敢表漏絲毫,爲了這水稻他這兩年被長孫家的主母也就是長孫無忌的妻子責罵了不少。一年是可以兩熟,可是每次就那麼點,一畝地比起種小麥可謂是差的老遠。
“都怪小子沒有說清楚,這水稻是要分株的,也就是說在插秧的時候要適當的留下空隙,不然全都擠在一起,授粉不均,會造成減產。”李寬將自己知道的東西說了出來,反正也不是啥高深的東西只要在插秧的時候注意一下空隙就好。
老者沒聽明白什麼授粉,他只是知道這水稻要間隔距離種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密密麻麻的扎堆在一起。可是關中種了幾百年小麥都是這樣直接拋灑種子,還沒聽說過要插秧的,於是問道:“這插秧和授粉是怎麼做的?”
李寬驚訝了,居然這樣也可以?看來大唐的農業還是非常的原始落後,不對是一直如此,小麥不像水稻那麼難侍候,水稻要泡種,等種子開始萌發鬚根再育秧,之後還要插秧,簡直就是一個煩躁的工作。而在水稻的故鄉,占城,那裡的土人用的也和大唐差不多,在地上用樹棍挖個坑,然後扔幾顆種子進去,蓋上土,之後就等着收成了。這樣粗放的種植方式簡直就是野人行徑,李寬深深地鄙視之。
PS:感謝陳懿霏和曠天麒麟打賞,宅男感謝你們,還有三個月餅,只知道其中一個是白馬王子打賞的,其餘兩位不知是誰,宅男也感謝你們。在這裡說一個事兒,本書下週主站強推,這是要搞死宅男的節奏,強推不可能只每天一更吧,要兩更,宅男沒存稿,兩更要碼字到十二點半,這一週三江強撐着堅持下來了,可是下週有強推,真是趕得好緊。休息時間嚴重被擠壓了!宅男工作又有很大的危險性,唉!但是機會難得,宅男決定拼上一把,這一週不是也這樣過來了嗎!
對了,還要對葉紅血越書友說聲抱歉九月三號的打賞沒有注意到,因爲被三江激動了!沒有及時的表示謝意!宅男在這裡拜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