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站在帳篷外,坐立不安,不知道到底哪裡有問題。總之內心深處就是有那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可是卻絲毫沒有發現危險會來自哪裡。
寒冷的朔風從遙遠的西伯利亞吹來,翻越了蒙古高原,吹到這裡。乾燥,陰冷,就如同這積雪不化的大草原一樣。李寬沒有出聲叫醒其他人,就這樣端坐在小小的營地前。幾匹馬被拴在一直插在雪地凍土中的馬槊的杆上,此時也在急躁不安地刨着身前的地面,嘴裡因爲含着籠頭無法嘶鳴出聲。但是卻也呼呼的喘着粗氣,打着響鼻。
夜色深沉,李寬心中越來越感覺壓抑,於是坐不住了,摸到旁邊的帳篷處,低聲道:“出發了!”低沉的聲音讓在帳篷裡淺睡的劉威一下子警醒過來。然後其餘的士兵也被叫醒,他們悄無聲息的開始着甲,嘩啦啦的甲葉摩擦聲響起。李寬等在外面,前方守夜的士兵也被召回,準備留下兩人看着馬匹,其餘人在悄然摸向突厥人的大營。
草原這段時間天色基本都是陰沉着,沒有絲毫的星月光芒,但是卻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反而是有點矇矇亮的。這也是託了地上的積雪的福了。不然李寬他們豈能這樣不用火把在這半夜裡趕路,使用火把無疑會很容易暴露。
李寬帶着人開始向着突厥王帳摸了過去,昨天臨近黃昏的時候,他們探路的士兵就已經摸清了方向,現在只是潛伏過去,看看這困擾了中原大地幾十年的異族王庭。而且還想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碰到那出想象中的好戲。李寬知曉那場好戲還沒開鑼,因爲前往偵查的士兵彙報說突厥王帳一切盡然有序,沒有絲毫緊張氣氛,所以李寬斷定那兩人還沒有出手。不然突厥王帳定然會戒備森嚴,不像現在這樣自己這些人摸到了離它不足十里地了仍舊未被發現的道理。
只是一路上李寬卻一點也不好過,那種感覺始終如影隨行的跟着他。這種感覺讓他非常的不舒服,這一路行來李寬時常探查四周,卻一點發現都沒有。就像是有一隻無處不在的眼睛在盯着他,每當他查探的時候就悄然躲到了他的視線的死角。甚至李寬還不時地擡頭眺望那黑暗的天穹,結果還是什麼都沒發現,漆黑的天幕無聲,想死一樣的沉寂。
但是也不是一點好消息都沒有,只好李寬腦海中的那個進度條仍舊在一直緩慢的上升着,而他頭頂上那朵只有他自己纔看得到的火焰花朵已經變成天藍色,甚至開始出現絲絲翠綠的痕跡。這大半個夜晚的吸收,李寬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石油。瞄了一眼現在已經接近終點的進度條,想來快要結束了,而且這地下的石油是呈帶狀分佈的,這一路走來都走在石油帶上。所以進度沒斷,李寬很是驚奇這突厥王帳正在這一條石油帶上,早知如此昨日就該再摸近一點,今天早上也就不用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接近兩個時辰的路了。
“校尉大人,現在差不多快要到寅時了,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這段時間也是人們最懈怠的時間,我們趕緊趁這段時間摸到突厥人大營的邊上吧!”劉威小聲地對李寬說道。一行人將他們出征時那一身雪白披風穿上了,並且是連腦袋一起矇住的,這樣在着白雪的世界裡悄然靠近才無人發現。
“不行,靠的太近風險太大,我們就在這裡蹲守好了,這裡離着大營也不過兩三裡地,在靠近也差不多,就在這裡藏着好了!”李寬不願再靠近了,他的目力已經能看到遠處黑乎乎的一大片,那裡就是突厥人的王帳的氈篷了。在那裡傳來微微亮的火光,似乎還有人在巡邏,不能再往前了。
一行十三人就開始隱蔽起來,一個個玄甲衛也不顧地上積雪寒冷徹骨,雙手刨開積雪,挖出一個雪坑就把自己埋了進去。李寬也有樣學樣,雪洞挖好之後就鑽了進去,只是他挖的雪洞比別人的大一號。然後將露在外面的頭用披風隱藏了起來,從特意留出的縫隙中往外瞅。他們來時特意走得很慢,邊走一邊清理身後留下的痕跡,要是天公不下雪的話這些腳印會將他們暴露的。
隨身帶了乾糧了,李寬悄悄的啃了點,又冷又硬,硌的他牙都疼了。悄然兌換了一個白麪饅頭,一個人啃着,在這雪坑裡。不是他自己搞獨立,而是不敢分給這些人,他們都是李二的親衛隊玄甲衛裡出來的人,李寬信不過他們。雖然李二知曉這些事情,但是給李二的都是事關緊要的東西,不像現在這吃穿住行都有,也太功能齊全了點。他嘴裡嚼着白麪饅頭,身上裹着一牀棉被,雖然身在雪窩裡,但是卻比起軍營帳篷也一點不差。
時間又悄然走過了接近半個時辰,寅時三刻,天色最是陰暗的時刻到來了,這太陽已經在地平面下準備升起了。大地最是黑暗最是陰冷的時刻,兩道人影急速的竄出,想這突厥王帳突襲而去,他們的身影就像一道流光,又像那身邊悄然而過的清風,從遠處的一個小突破上突兀的飆射而下,向着那還有着絲絲火光閃耀的突厥王帳而去。兩人都穿着月白色的斗篷,在黑夜中融入了雪地的背景裡看,要不是極速帶起的風聲,李寬都別想輕易發現他們。此時他們急速的衝刺讓他們暴露出來,守在營門處的突厥人也發現了他們但是已經遲了。一陣呼嘯而過的風,吹過了他們的喉嚨,絲絲血線在他們的喉頭處閃現而出,然後斗大的六陽魁首被一股血紅色的噴泉噴出老遠。
“傑布拉,出來,老朋友來了!”兩個身影衝進突厥王帳直接向着最中心處的那個大營帳而去,一路上攔路的突厥巡邏隊都無法阻止他們的腳步,這纔是真的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啊!李寬看得眼睛都呆了。好猛,這兩個人,一人赤手空拳,一人手中兩柄短兵刃,隔得老遠再加上天色暗淡,李寬尖銳的目力只能看清楚這些了。一個個人影現在在他的眼裡只有螞蟻大小,怎麼還看得清楚具體的呢。
突厥大營被這一句話引炸了,無數的光亮亮起,一隻只火把點燃,一個個營帳裡衝出一名名突厥人,手執彎刀長弓,哇哇叫着衝了出來。可是在這狹窄的營帳間的間隔里正面接觸這兩人的也不過就只有十多個人而已,其餘的人都被自己人擋住了,射箭就更別說了,只有兩個人而且身手奇高,點射無用,全被躲了過去。齊射的話就更加扯淡了,周圍自己人那麼多射出去的箭傷到自己人的機率比殺敵的機率大得多了。
想要射殺這樣的高手只能是族中那赫赫有名的幾名神射手了,只是這幾個人都上前線去了。守營這樣的事情還不需這些人屈才,更何況這個王帳裡還有突厥最強者也是最神秘的太上在呢!
突厥太上,是突厥第一高手,在崇拜強者的草原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威,是突厥人口中相傳的狼神的代言人,一身高超的武藝在整個大草原上無人能及,哪怕是頡利和突利這兩個可汗也不得不給他幾分臉面,甚至正是因爲有他的存在,頡利和突利才少有遭遇暗殺。因爲只要他們遇刺死去的消息傳來,這位突厥太上定然會隱匿起來,這樣的高手對於敵對國家的將領,大臣,君主都是莫大的潛在威脅,只要不顧一切的報復,定然會讓敵對國家頭疼不已,大將會在戒備森嚴的軍營中被摘掉腦袋,文公大臣會在官府衙門中死於非命,國君也不得不戰戰兢兢的生活在隨時可能遇刺的陰影之下。所以有遮掩的個高手震懾,一般來講頡利等人出征在外也不會有生命危險,除非這位神秘的太上先死掉了。
現在這兩位神秘人顯然就是來找這位神秘太上的,大唐和突厥正在交戰,這個時候兩個超級高手出現在突厥王帳,想要殺死突厥人身後最大的靠山,這樣簽下大軍就能毫無顧忌的將頡利活捉也好,殺死也罷,不會在有後患了。兩人顯然合作許久,身影翻飛跳躍間都爲對方留下了足夠的發揮的空間,甚至可以說兩人都在爲對方拆檔,打殺威脅。
李寬被吸引住了,悄悄的鑽出了雪坑,向着大營摸了過去,他想看得更清楚一點。而主將一動,其餘人就自然的悄然跟上了,就只剩下十幾個雪坑在那裡,它們的主人全都離去了。
應爲神秘人闖營,整個大營都亂了起來,無數的突厥人哇哇叫着四處亂竄,手中的彎刀揮舞着,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叫得很是兇狠。李寬等人摸到大營邊上,腰間的橫刀都微微出鞘,鋒利的刀鋒閃過一點寒光。只要被發現,他們就會衝出去,而且劉威等人有意無意的擋在李寬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