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嘎吱嘎吱的在城外的官道上走着,陽光透過車窗照進車裡。裡邊是四個小傢伙,兩男兩女,只是其中有一個特別的肥,佔據了車廂裡近半空間。其餘三人只好捲縮在另一邊,還好還有一個小不點不佔地兒,不然一輛馬車裝不裝得下都還是個問題。
馬車四周,十幾個騎士正在護衛左右,其中有幾個策馬在前,左右是幾位牛高馬大的壯實漢子。他們都身披鎧甲,腰間佩着橫刀,警惕的注視着四周。雖然這段時間太子對秦王府的打壓力度減小,不大可能對幾個小公子小郡主動手,但是秦王兒子女兒出遊必備的安全保障還是要有的,而且還沒有大人陪同。
長安城平靜得如同一汪死水,但是暗底下卻是暗潮洶涌,所以四個小傢伙出來遊玩安全問題是最重要的,除了擺在明面上的這十幾個護衛,暗中還有一隊人馬在悄悄跟隨。那路邊的草叢裡,樹梢上如白駒過隙,似浮光掠影。一閃即逝的身影在這些不起眼的地方不時地悄然而過,除了草木微微搖晃的葉子,沒有人知道這些人來過。
“二哥,還有多久啊!這車廂裡實在是太不舒服了,舒展一下手腳都不行!”小胖子抱怨道。
“青雀,你這傢伙早就讓你減肥,結果呢?越減越肥。再這樣下去你要變成豬了!”李寬沒好氣地向着胖子說道。對於李泰他實在是不知說啥好,每頓吃的忒多,還不愛運動,除了長肉還能長什麼!
“可是青雀都有努力運動的!”李麗質在一邊解釋道。
“就他那每天跑兩圈,還是在他自己的院子裡?那也叫運動?薇兒跑的都比他快!”李寬沒好氣的回答。
“已經很不錯了,現在青雀每天都只吃兩頓飯,早餐和宵夜都不吃了!”李麗質見李泰被說得縮到馬車車廂一角,可憐兮兮的樣子,有點看不過去。
“薇兒比四哥快!”小念薇拍着小手呵呵笑了起來。
“就你小鬼精!”李麗質對於這胡插一嘴的小傢伙白了一眼。
“算了,我再想想辦法,青雀不能這樣胖下去了,這是病,得治!”李寬本來想出來放鬆一下緊繃的心情,可是又覺得李泰這件事兒刻不容緩,一個一米五的小胖子,體重一百五,這已經嚴重超標了,真不知道爲什麼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都那麼瘦,他就光長肉呢。
“二哥,我知道了,我一定要減肥。”李泰終於開口說話了,其實這一身肉他也不喜歡,那幾個太子家的堂兄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些不好聽的話他都知道,心裡也不舒服。
“我看,還是過段時間請孫思邈先生給你看看,父王有他的信物!”李寬不再多言,看向窗外的風景。
玉山離長安城三十里地,一條東羊河環繞着這座不大的山,山上植被豐茂,綠樹成蔭,一條條山路彎彎曲曲的若隱若線,慢慢的環繞而上。半山腰是一座涼亭,旁邊就是東羊河,這條河就是從山上徑直流出,還形成了一個瀑布,涼亭就建在離着瀑布不遠的地方,瀑布的聲音經過一層層的樹木,到了這裡已經變得輕微。
馬車停在山下,一行四個小傢伙從馬車上下來,李泰看着天上的太陽,有點眼暈,這樣的天氣爬山,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可是看到興致勃勃的李寬和李麗質他們,只得將這種想法埋在心底。
小念薇很是開心的跑在最前面,小短腿邁着輕快的步子,粉紅色的蝴蝶結在小腦袋上飛揚。看着路邊的野花開得漂亮,就笑呵呵的上前掐了一小把,然後跑了回來。
“姐姐,香香,跟二哥一樣!”小傢伙把手上的花遞到李麗質身前,讓她聞。
“嗯,真香!”李麗質裝模作樣地嗅了幾下,然後笑着說道。
“呵呵……”小傢伙高興了,小嘴咧着笑得非常開心,然後又向着李寬跑過來:“二哥,編花環。”說着將手上的野花塞到李寬手裡,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好,二哥給薇兒編花環!”李寬本來還被小傢伙說的那句話弄得有些鬱悶,可是看到小臉上一臉的期待表情又覺得沒什麼,這都是自己這幾年寵出來的,要是沒了這兩個小傢伙,說不定自己會被那些煩規縟節給煩死,正是由這兩個小人,每天都讓自己感覺到那種無拘無束的輕快感覺,才讓他慢慢的適應了這個時代。
環境是能改變一個人的,哪怕你掌握着真理,但是當所有人都說那是錯誤的時候,那麼真理也會變成歪理,你要嘛就此離羣索居,孤獨一生,要嘛就和光同塵,變成和周圍的人一樣的愚昧之人。李寬來自後世,思想業已定型,想要轉變豈是易事?但是在面對整個世界都認爲君權至上的時代,你想要宣揚人人平等,那麼你就是異端,就該被扣上反賊的帽子,然後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正是因爲李麗質和小念薇這兩個小傢伙,她們成了李寬和這個時代之間的緩衝帶,她們的天真無邪讓李寬可以適當的表現出後世的某些東西,緩解他一直壓抑的性格,所以李寬對這兩個小傢伙的寵愛就不用什麼理由了,她們不僅僅是自己的妹妹,還是讓自己更好融入這個時代的磨合劑。
要是沒有李麗質兩人,李寬說不得就因爲觀念差異和出生傳統封建貴族家庭的長孫鬧得不可開交,哪怕長孫性情良善,可是在面對大是大非,面對整個秦王府的利益的時候,必要的犧牲還是會毫不猶豫,就如同之前,酒仙居開業不久,爲了配方保密,長孫將接觸過配方的下人進行了一次清洗,從那以後李寬就再也沒見過某些面孔。也從那時開始,李寬淡出了酒仙居的經營,每日無所事事,直到現在。
人命賤如草,亂世人不如太平犬,這些話李寬原本只是在書本上看到的,除了知道這句話以外沒有別的感悟,可是那一次之後他才知曉這個世界上人命有些時候確實和路邊的野草沒啥分別。
想着這些東西,李寬手上也不含糊,幾根纖細的樹枝被他三兩下圈成一個圓圈,然後將那些野花插在樹枝間的縫隙裡,一個小小的花環就做成了:“來,二哥給薇兒帶上!”李寬將手上的花環給在一邊等了許久的小傢伙戴在小腦袋上,然後誇獎了幾句:“嗯,真漂亮,比麗質姐姐還漂亮!”
小傢伙可是跟着李麗質長大的,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麗質不禁誇的毛病小傢伙也有,小腦袋點着像是小雞吃米:“嗯,薇兒漂亮!”
李麗質有些吃味不已,以前沒有小傢伙的時候,二哥編的花環第一個肯定是她的,可是現在卻有了競爭者,第一個往往都是那個正在點腦袋的小傢伙,可是李麗質又不好和她爭搶:麗質是大姑娘了,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嗯,就是這樣。李麗質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可是看着小念薇腦袋上的花環又是一陣羨慕。
“麗質也要,二哥!”李麗質悄悄的拉了拉李寬的袖子,撒嬌道。
“好,二哥也給麗質編一個!”反正也不費事兒,小傢伙掐來的野花也還剩下不少,就給李麗質也編一個。
三兩下又是一個出爐,李麗質也戴上,長髮飄飄,黑亮得就像一匹綢緞,一襲翠綠的宮裝,俏生生的一個極品蘿莉就出現在李寬面前,頭上戴着花環,像是這座大山的精靈一般。俏臉含笑,眉毛似春風拂過的弱柳,雙瞳似一剪秋水,清澈鑑人。櫻桃小口如若含朱,這一刻的李麗質居然有那麼幾分傾國傾城的姿容。
而在她旁邊,一個張牙舞爪的小傢伙也是一身翠綠,配着頭上的花環,就像是花間翩翩起舞的活潑的小精靈,整個人都充好滿一種活潑的活力。
“哇咔咔……薇兒最漂亮!”小傢伙得意很,小腦袋驕傲的昂着,大眼睛眯起像是隻貓咪。
“好了,別得意了,我們去划船,釣魚了!”李寬決定着之後的行程,看着在一邊擦汗的李泰,不得不打消了爬山的決定,幸好東羊河上泛舟也不錯,現在天下剛定,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沒多少人來這裡踏青郊遊,因爲整個國家正在百廢待興,豈有那個時間去做這些!
“魚魚!”一聽到划船釣魚,小傢伙第一個跑了過來,還惦記着那些鯉魚呢。
李麗質也很開心,她最喜歡和李寬一起出來玩了,小念薇沒被長孫領養之前,李寬也會帶着她出來玩,那個時候只有他們兄妹兩人,兩個小傢伙有的時候還會偷偷的跑出城,畢竟秦王府離着通化門不遠,很快的就可以溜出來,玩上半天再回去。後來多了一個小傢伙,在之後李泰也會不時的跟着,李麗質已經很久沒有直接和二哥兩人一起玩過了。
來到河邊,一艘小船早就準備好了,雖然北方人多數都不會划船,可是李寬卻是在長江邊長大的孩子,游泳雖然只會狗刨,可是劃一艘小船還是不成問題的,這個早就在上次來的時候就驗證過了。
小船的船沿是經過特別處理的,上邊裝上了一圈的欄杆,主要是防止某個活潑的過分的小傢伙一下子栽到水裡,欄杆之間有着一個個間隙,可以從那裡探出頭,可是身子卻卡在欄杆上,這樣就掉不下去了。
上了船,李寬先上船,這裡專門修建了一個碼頭,很小,但是停一兩艘船還是可以的。水流很緩,靜靜的流淌着,東羊河在這一截河段就像是一塊青碧色的琥珀。
“二哥,麗質將薇兒遞給你!”李麗質在碼頭上抱着小傢伙,準備把她遞上船。之所以是她來做這個力氣活,是因爲小傢伙認人,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給抱,就像身邊那幾個護衛,只要一上手,小傢伙就會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