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之中,只有些許的星辰閃耀着,海水潮漲潮落,輕輕的搖晃着海面上的船隻,在黑乎乎的海面上,一點微弱的火光在海風之中搖曳着,嘩嘩的划槳的聲音伴隨着船隻的前行,在大海上飄蕩着。李寬矗立在船頭,像是一尊雕塑一般。身上的粗布麻衣隨着風輕輕飄蕩着,沒有絲毫的表情。出乎他的意料的襲擊,讓他對自己的能力再一次的評估,誰也沒有想到倭奴國會有人突然出現在這裡,更讓人吃驚的是,在這些時間裡,居然沒有絲毫的消息傳出。讓這幫倭奴國的侏儒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座下的船隻很快靠近了後面的其他的船,然後一條粗大的纜繩被一個水手熟練地甩動着,向着後方的船隻扔了過去。繩索上面的活釦輕巧的套在了後方那艘船的船頭的撞角上面,然後伴隨着絞盤的絞動,繩索漸漸地繃得筆直,直到兩個粗壯的水手都難以再絞動爲止,這個時候這一條繩索就變成了連接在兩艘船隻之間的橋樑。
“王爺,已經好了!”拋出繩索的水手再試着用力拉扯了一下那條繩索,確定已經全然拉緊之後,走上前來對李寬說道。
“嗯!”李寬睜開了一直合着的眸子,像是一道雪亮的電光在甲板上一閃即逝,兩顆瞳孔像是兩汪深不可測的深潭一樣,似乎要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一般。他揹負着雙手,矗立在船頭,任憑海風吹動他不羈的長髮,像是無盡深淵之中惡魔的觸手一樣在風中狂舞。雙腳上面踏着沾滿鮮血的鹿皮短靴,每走一步似乎都會留下一個血淋淋的腳印。沒有任何表情的面頰上只有無盡的淡漠,似乎這世間的一切都不能讓其動容。整個人雖然不出一言,不動如山,但是卻仍舊散發出壓迫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的強大氣勢,似乎只要一個不順心就會暴起殺人,讓人心驚膽戰。
沒有理會任何人。李寬徑直起身,向着船舷上的那一條繩索走了過去,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恐懼,穿着鮮血沾染的靴子的腳徑直在甲板上一踏。整個人就像沒有絲毫重量一樣升起無齒之高,一下子就落在了船舷邊上的那一條繩索上面。漆黑的大海像是無盡幽深的深淵,讓人覺得整個靈魂都會在這一瞬間墮落,似乎是一張太古兇獸張開的血盆大口,等着人落入其中。李寬沒有絲毫的畏懼。整張臉上只有一種表情,在這一刻他的心靈前所未有的平靜,整個人沉浸在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境界之中。似乎這個世界上各一切都看淡了,就像是處理在天地之間無數年的山巒,不管人世間的興衰榮辱,一切似乎都和他毫不相干,這是一種超然的境地,李寬偶然間在這大海之上的殺戮之中進入了這種狀態,在這種狀態之下,沒有人不可殺。沒有人不該殺。
正如現在只有李寬和崔雨菲兩人知曉的千年之後的某個人所說的那樣: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天下之人無一人不可殺,無一人不該殺。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是有心或是無意,只要有着自己的想法,哪怕是人稱頌其爲聖人,也不能避免向整片天地索取,所以生乎爲人,就是這世間上的罪孽所聚集。李寬從之前倭奴國人殺害大唐百姓,自己屠戮了那羣倭奴國人的這種像是一個奇怪的食物鏈一樣的情境之中,忽然明悟了這種道理,其實這個世界不管是普通的動物還是被稱之爲萬物之靈的人類。都是一樣的,弱肉強食,只要夠強,那麼就能更好的活下去。只要你有強悍的武力,你就是這片天地的主角。
所以現在的李寬在這種奇妙的無喜無悲的心境之下,似乎這一切全都無所謂。不管是他現在的身份,還是那正端坐在世間權力之巔的便宜父皇李二,或者那曾經讓他一直放不下的妹妹李麗質,在這一刻似乎都不是那麼的重要了,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那樣,不管你在怎樣努力,生老病死逃不掉,喜怒哀樂少不了,柴米油鹽還是會將你圍繞,哪怕你是人上人,生來九鼎而食,那又怎樣,死後還不是黃土一堆,徹底將你掩埋。哪怕修了再華麗的陵寢,也不能讓你多佔那麼一絲一毫。
李寬就這樣淡然的踱着步子,在這一條不過鴿蛋粗細的繩索上面直接走了過去,就如同腳下踏着的是堅實的地面一樣,沒有絲毫的猶豫,恍若閒庭信步。雖然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可是他的步伐還是顯露出一絲的輕快,相隔數丈遠的兩艘船之間的距離,在李寬的腳下飛速的縮短,他整個人就這樣直接登上了對面的船隻,然後開始四下探查起來,沒有絲毫的躲避,直接就這樣在甲板上光明正大的走了過去,然後輕輕地叩開了船艙的門,鑽了進去。藉着微微的火光,在李寬原本的船隻上,水手們看着這位少年王爺的動作,全都投來了敬佩的眼神。
迅速的在船上游走着,李寬雙眸四處查看,飛快的將整艘船都察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看來着一艘船上沒有倭奴國人的滲透。於是他轉身離去,向着後方各另一艘船走了過去。
天色微明,東方漸漸的露出的魚肚白,向所有人宣告着新的一天來臨了。漸漸地露出笑臉的太陽灑下了溫暖的陽光,在桅杆上的那個小小的眺望臺上面,一個小丫頭在陽光之下微微的睜開了長長睫毛護衛下的那一雙眸子。然後握着纖纖素手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睡得真舒服!”小嘴張開打了一個哈欠,再用雙手揉着眼睛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有些奇怪。
站起身來,小丫頭擡眼四顧:“啊!”一聲尖叫讓船上所有正在忙碌的人都將眼神轉了過來。頓時所有人都看到了在眺望臺上面的那個小丫頭,頓時所有人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雖然有很多人面上還有悲慼的神色,但是卻都在這一刻投出了善意的眼神。天香感到非常的慌亂,自己怎麼會在這裡?主子呢?小丫頭心裡很亂,她只記得在昨夜依偎在主子的身邊看着天上的星星眨眼,感到非常的滿足與快樂,但是現在自己卻在這眺望臺上,那個溫暖的肩膀早已經消失無蹤。不由得有些失落,當然更加重要的是,自己現在怎麼下去啊!
李寬巡查完所有的船隻,發現只有自己乘坐的那一艘船被人襲擊了,這讓他微微的鬆了一口氣,這只不過是一次小規模的襲擊,爲的是控制着一艘明顯佔據着主導地位的船隻,這也是那一羣倭奴國人的聰明的地方,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了首腦,那麼其餘的那些全都會乖乖的聽從命令,這一點是山下赤石那傢伙從那個神秘的國師哪裡學來的,因爲在倭奴國這位國師大人就是這麼做的,他不過是孤身一人,可是卻在短短的兩年不到的時間之內,全然控制住了倭奴國的大勢所趨,這一點和他最開始就深得天皇的信任是分不開的,所以只要抓住了首腦,那麼對方手下的人就自然而然的會順從,這一點不管是在那一個民族都是行得通的,哪怕是在倭奴國或者高麗這樣的劣根性嚴重的國度,只要不是心存叛逆的逆賊,都會受這一招的影響。
但是他小瞧了這一隻船隊的首領,原本以爲最棘手的是那個身強體壯像是一頭熊一樣的船上大副,於是派出了除了他之外的最強的一隊人馬前去截殺那傢伙,可是沒想到的是最強悍的居然是哪個在甲板上悠閒地釣魚的年輕人,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個皮膚白皙的年輕人,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大少爺,屬於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貨色,怎麼就成了整艘船上最強大的一個人,所以山下赤石纔會一敗塗地,徹底的將自己的性命也葬送在這裡。
檢查完船隻,李寬沒有立即將那羣倭奴國奴隸斬殺,因爲現在還需要用到這羣人,也不差那麼一兩天時間,距離預期的目的地已經非常的接近了,到了預定的地方,再將這些人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抹去好了,要將他們最後的一絲可以利用的價值都壓榨出來,這纔是一個合格的封建貴族。
回到船上的時候,李寬聽到了從桅杆上發出來的那一聲尖叫,頓時他從那種無喜無悲的境界之中退了出來,雖然那種心境之下,絕對的冷靜能做出最合理的判斷,可是他卻不想變成一個沒有絲毫感情的像是機器一樣的存在,這一點李寬還是能掌控好的,再怎麼說也是晉升到宗師一級的強者,對於自身情緒的掌控還是非常的強悍的,不然的話,在當初李麗質出嫁的時候,在最後關頭也不會就那麼放開手了。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在李寬漂流在大海上的時候,長安城可是炸了鍋,李二龍顏大怒,在金鑾殿上就發了飈,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但是現在卻出現了,甚至無人能夠勸阻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