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過去了,清晨時雨停了,積石河口這外青翠的樹木還在不斷向下滴着水珠,樹葉上還掛着雨滴,晶晶亮亮的。
微風一過,抖落陣陣珍珠雨,翠綠的葉子搖曳着婆娑,飄逸的嫵媚。
狂風大作,天昏地暗已經過去,但積石河口註定無法得到寧靜,接下來的腥風血雨代替了本應出現的和風送暖。欽陵本想借着狂風暴雨之際,掩蓋身形,然後乘勢掩殺過去,不期老天有眼,唐軍不僅發現了他們,而且摹然間風勢一轉,風雨驟停,朝陽噴薄初生,這對不習慣青海氣候的唐軍無疑是一件幸事。
吐蕃軍來時,唐軍的軍隊已經基本準備齊整,只可惜因爲齊小腿深的淤泥,所以無論唐軍還是吐蕃,全部都是步兵,在這一場遭遇戰中,騎兵成了不折不扣的廢物。
因爲和倉促,唐軍的軍陣談不上整齊,根本像是一支拼湊成軍的烏合之衆,但那眼中的煞氣卻是濃的要凝結了一般。
當吐蕃大軍真的出現的時候,尉遲恭後背冒出了一陣冷汗,汗毛都豎了起來,若不是自己靈機一動機緣巧合之下,現在唐軍會被這兩萬吐蕃兵屠的一個不剩的,頓時怒道:“保家衛國,置生死於度外,不惜以身殉國,乃我輩的天職所在。如今吐蕃兵當前,國家養我等,就在此時。狹路相逢勇者勝,衆將士何不死戰*……”
一旁的段志玄高聲道:“爲國捐軀,死而無憾!”
段志玄的聲音很響亮,諸軍又是聚精會神的時候,聲音一其,所有唐軍也跟着喊了起來,馬上諸軍同時呼喊,兩萬人一起怒吼”在清晨好似滾滾驚雷,而對面的吐蕃軍喊得十分散亂,那本來偷襲失落的心情更加低落了,但無論熱血沸騰也好,還是低落也罷”總要沙場上見分曉。
兩軍交戰了,你來我往殺得不亦樂乎,這是一場很奇特的戰爭,雙方都站在淹沒小腿柱的淤泥中,行動十分不便,全靠上半身廝殺,如果你擊技技術不過關的,此時也逃不掉”只能享受被斬殺的局面。
戰鬥的場景實在談不上激烈,只能說是血腥,唐軍身着鐵甲在泥地中移動艱難,但是鐵甲卻又給唐軍帶來恐怖的防禦力,相反吐蕃軍雖然勇猛,但也做不到人人一副鐵甲的程度。
鐵甲有多可貴,在後世一個爲我們說明了鐵甲的神話,那就是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以十三副鐵甲起家”也許你會覺得這很少,事實上確實很少,但對於努爾哈赤已經不少了。
絕對不要小看十三副鐵甲的威力,那是努爾哈赤積下的十三副明國精良鐵甲,論起防護力量”不是一般的小村落或者小部落能夠抵擋不住的。
之所以說他少,那是和一些大族國家相比,自讓不值一提”所以努爾哈赤在進行資本的原始積累時,他從來不去招惹的那些個大族。
他的目光瞄準的一直是一個個小村落,他率領十三副鐵甲召集到的十三名猛士進攻他們,裹挾人口,搶掠財產,高築牆,廣積糧”潛龍在淵,低調做人”曲線崛起。
就這樣,在天長日久的歲月”努爾哈赤的力量一點一滴積成,他之所以成功,是因爲沒有人會把一個小村落放在眼裡,而毛太祖的偉大告訴我們,不要小瞧勞動人民的力量,聚沙成塔,萬川歸海纔有大海的浩瀚。
所以,當努爾哈赤積下了足夠的軍力後,他才撕掉自己小家子氣近乎玩鬧的僞裝,真正的露出自己猙獰的面目,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日子,第一次向那些大部族祭出了屠刀,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直到他統一了建州女真。
最後建立後金,後金之後就是清了,影響了中*國數百年的封建帝國,這一切聽起來如同神話,但歷史有時就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吐蕃軍也有鐵甲,但普通吐蕃兵可沒那唐兵好福氣,人手一份,只有小隊長和立了功的勇士纔有這個待遇。
於是吐蕃兵發現他們的彎刀砍到唐軍鐵甲上時,除了帶起飛濺的火huā外,很難對唐軍造成致命的傷害,而唐軍揮來的橫刀吐蕃兵能夠看到,但他們移動不了,於是那些沒有鐵甲的吐蕃軍很悲劇,這是對他們窮兵的單方面屠殺。
但戰鬥遠遠不止於此,吐蕃軍是很兇悍的,他們發現自己彎刀不能對唐軍造成太大的威脅,所以這些爲了突襲而輕裝前進的吐蕃兵乾脆不顧一切的猛地向前一撲,將唐兵撲倒在淤泥中,然後彎刀抹向唐軍脖子,很多唐軍都是以這種憋屈的方式死的。
還有一些吐蕃粗漢,大吼一聲,不管不顧蠻性大發,竟將唐兵的頭死死按進了淤泥中,有那倒黴的唐兵成了倒插蔥,顯得滑稽而又殘忍。
唐軍也不是吃軟飯長大的,他們和吐蕃軍在淤泥中翻滾着搏殺,雙手握着橫刀死死的劃小開一個又一個無家吐蕃兵的肚子,有的兇性大發的唐兵,不管不顧的將吐蕃兵的腸子給抽了出來,腸子出來的吐蕃兵很多還活着,眼睜睜着看着這一切,哪怕以他們的兇悍,也忍不住嘴裡呱啦呱啦的哭爹喊娘。
但這都不是最精彩,最精彩的,莫過於唐軍交戰中一個虯髯唐兵的戰場個人秀。
這是個壯的如同人猿泰山的唐兵,出身突厥舊部,在唐兵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個,兩米出頭的身高,讓他成爲許多吐蕃兵攻擊的目標。
這名唐兵倒也不懼,手上拿的是一柄陌刀,和其它唐兵短小精悍適合近戰的橫刀不同,但此時這把本不肉搏近戰的陌習卻成了吐蕃兵的噩夢。
淹沒到普通唐兵小腿柱的淤泥,但卻到了個子相對較矮吐蕃兵的膝蓋,但對於唐軍中這個有名的“傻大個”卻只走到了腳腕上一點點。
提着把陌刀的傻大個好似金秋十月天地裡幸勤的老農,長長的陌刀揮舞如電,一刀掃去,幾個頭顱就拋飛而去,不到盞香的時間”死在他手上的吐蕃軍竟達到了恐怖的九百多人。
如此恐怖的雜人速度,讓這個傻大個興*奮的嗚嗚亂叫,那一身特地爲其打造的巨型鐵甲,被鼓鼓的胸大肌撐起來,像是從蠻荒老林中衝下山發狂的野漢。
不少吐蕃兵看到壯漢如此彪悍”紛紛衝上去,想要爲同袍報仇,但在泥地中幾乎不受影響的傻大個健步如飛,有時居然還炫耀的一跳三尺高,陌刀揮舞間,凌空斬殺,頭顱被高高拋起,倒了一片。
傻大個“呼呼”的大喘,但眼睛卻如同春情勃*發的老牛,越來越紅,以他爲箭頭,後面的唐軍蹣跚的邁向吐蕃兵,而吐蕃兵則趕忙調頭就跑,於走出新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場面。
前面的吐蕃兵還有後面的唐兵像是慢動作一般,而傻大個則像是拾貝殼一般,這兒彎腰一刀,砍到幾個,那兒再來一個旋風斬,將幾個人活颳了,不得不說傻大個其實是個變態,他喜歡虐殺”這場遭遇戰就是傻大個以及如傻大個這樣高個子的唐兵的個人秀。
在後陣的欽陵攔住了要衝上去的扎西德勒,喃喃的嘆了口氣:,“鳴金收兵吧,佛祖不估我吐蕃啊!”
扎西德勒擡頭怒視着欽陵,在看到欽陵冷漠無情的目光時,親自將身後吐蕃兵的金鑼一把奪來,發泄似的使勁狂敲。
巨大的金鐵交擊的聲音,響徹整個積石河口,一陣急促的金鑼聲,再看時那金鑼已經扭曲變形了,看得出扎西德勒心中的憤懣之氣。
欽陵眯起眼和站在對面得意洋洋望過來的尉遲恭對視了一眼”欽陵突然笑了,笑的詭異的很,沒有絲毫戰敗者應有的覺悟,倒像偷了悄婦人的色老漢。
尉遲恭微微皺了眉”這丫的爲什麼笑,看見自家吐蕃兵被斬殺就這麼高興,那要是自家斬殺他家老頭祿東贊,那他會不會在自己面前載歌載舞呢?
欽陵果斷的鳴金退兵了!
那些正在屢戰的吐蕃兵一聽退兵,馬山調頭就跑,後面的唐兵心有不甘,面面相覷,他們一身鐵甲戰在爛泥地裡怎麼追,只能儘量拖住吐蕃兵,等待其他人來斬殺。
“哈哈哈,傻大個,給本將殺殺殺,殺他個底朝天,回來本將向陛下爲你們請功*……”
尉遲恭大喜,他一身馬上功夫,在爛泥地中只要有三四個吐蕃兵就能將他撲倒,一旦陷入淤泥中,尉遲恭知道自己鐵定得完,所幸尉遲恭身邊有的是親衛,他自己也不是莽撞人,沒有親身犯險。
傻大個一聽能升官,頓時就像馬上要小登科一般,回頭驚喜道:“將軍放心哩,俺一定殺好多好多的人,提一串人頭去見陛下,一定能讓陛下升俺官的。”
“你這個傻大個,也不傻嘛*……”
尉遲恭笑罵道,旁邊的段志玄也是呵呵一笑。
廢話說完,唐軍在一米八以上的大漢足足有兩三千人,一股腦的全跟着傻大個追殺吐蕃兵了,這場本來很可能導致唐軍先鋒全軍覆沒的遭遇戰,以一個極其令人摸不着頭腦的結局,滑稽的收場謝幕了。
傻大個數千人反向吐蕃軍襲來,他們趁此天賜良機追殺過去,在唐軍“高個子大軍”的攻擊下,在老天的偏袒下,欽陵連最後壓陣的吐蕃軍也微微亂了陣腳,慌忙奔逃,自相踐踏,泥滑坡陡,不識路徑之下,滑倒者無數,被趕上來的唐兵一刀結果了性命。
兵敗如山倒,欽冉的兩萬吐蕃軍就這樣垮了,分崩離析了。
活下來的人,四散逃命。
數千唐兵朝出積石河口,幕提人頭而回。
一直追殺吐蕃兵數十里,斬殺數千,此戰唐軍損失八百人,吐蕃卻損失近萬人,欽陵偷雞不成蝕把米。
站在新的營地處,看着半個身子微微陷進泥地中的吐蕃兵屍體,尉遲恭微微鬆了口氣,心中輕鬆寫意的很,先前那沉悶透不過氣來的不祥之感盡去。
“尉遲將軍,這積石河口我們是不能呆了,此地不適合我軍作戰,而且吐蕃兵必會增援,下回就沒有這個好運了,不知下步該何去何從*……”段志宴也放下了口氣,上前問道。
尉遲恭一笑,道:“烏海!”
“駐軍烏海?”
段志玄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尉遲恭的意見。
“不知陛下處如今怎麼樣了?”尉遲恭突然皺眉自語道。
段志玄好奇道:“陛下在大後方,莫非還會出現什麼意外不成?”
“老黑子我也說不清,但剛纔在交戰中看那對方主將,似乎對此次偷襲失敗沒有一點失望沮喪之感,這心中總是不安啊,總覺的有什麼是我們沒想到。”尉遲恭搖搖頭苦悶道。
“怕什麼,我大唐這麼多年來何曾有過一次失敗,百戰皆勝之,匹夫何足俱*……”
段志玄欣賞的看着遠處被唐軍砍了腦袋的萬餘吐蕃兵,有唐兵正在壘砌京觀,萬餘人頭,組成了一道滴血的肉牆。
尉遲恭聞言也抱着手臂,大爲欣賞的看着如此冷血殘酷的一面,輕浮一笑:“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志玄啊,大唐的盛世武功纔剛剛開始了,陛下可是一直以“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來當作座右銘的。”
不知何時,段志玄手裡多了一酒囊的烈酒,狠狠的仰天灌了一口,段志玄大笑:“痛快,着實痛快,我輩熱血好男兒,如何能輸給那古人?仇場戰場,處處願與野草青*……”
“哈哈哈……此生足矣!”
尉遲恭奪過酒囊,喝了個乾淨,一滴不剩,猛地將酒妻丟了出去。
“京觀既成,全軍移軍烏海,孩兒們,來日我等再殺個驚天動地鬼神驚!”
“願與將軍共酌蠻夷血,殺鬥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