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邑快步走近邢道田,仔細地觀望了屍體一遍。
剎那間,陰冷的臉容變得更加冰冷,赤、裸、裸地把憤怒的殺意凝聚於眉宇間。
他中計了,中了一個隱藏極深的一石二鳥詭計。
“該死的牛頭!”
而從邢道田最後的呼救中,唐邑已然百分百肯定,罪魁禍首就是孟婆橋的牛頭。
一切的鋪排,就是爲了讓他與邢道田更容易入局。
首先是以小鬼殺手作爲鋪墊,徹底激發他與邢道田之間更進一步的矛盾,雙方必然會有身體接觸。
牛頭應該十分熟知他與邢道田的實力,邢道田是必敗無疑的一個。
只要一旦有了接觸,無論邢道田身上受到的傷害是否輕重,都必定引發死亡。
到最後,郭東臨的到來又是十分的合時,他就被完美栽贓成最有力的殺人兇手。
只是,唐邑想不明白,牛頭貴爲孟婆橋的黃字號殺手,只需要遵循殺人的命令即可,居然玩弄這種陰謀詭計,到底是什麼仇怨讓他同時針對自己與邢道田?
唐邑一時之間想不出結論,而且,唐邑也無暇可以推敲出牛頭的真正目的。
在郭東臨還沒有到達之前,唐邑連忙蹲下身子,反覆翻弄屍體,冒求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出最有力的證據,爲自己洗脫嫌棄。
只見邢道田的屍體上,除了唐邑留下的一個拳印,沒有留下其他傷痕。
唐邑再度用手輕輕按了按邢道田屍體上各個器官的位置,發現沒有傳來一種結實感。
邢道田身上的各個器官居然在一瞬間全都粉碎!
對於這種詭異的結果,恰好是更加諷刺地有力佐證了唐邑就是真兇。
“該死的,我明明只使用了五成力,不應該有這種效果。”唐邑逐漸焦急起來。
按照往常風格,對於獵殺自己的人,唐邑從來都不會刻意手下留情,假如,邢道田沒有大邢國三皇子這層身份,就會出現這般結局。
但是,邢道田就是最後藉着這層身份有肆無恐,唐邑身處大邢國的皇城之中,必須有所忌憚。
就算是殺,也輪不到自己明目張膽地擊殺!
忽然,唐邑看到了邢道田嘴裡流出的鮮血出現了大量風乾的症狀。
“這是?”
剎那間,唐邑瞬間明白這就是爲自己洗脫嫌疑的關鍵所在,立刻從身上的衣服撕下一片布料,抹去了少量血跡,放回入自己的懷中。
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郭東臨帶領着數千金甲兵圍困起唐邑,密密麻麻,滴水不漏。
所有金甲士兵全都豎起了長槍,已然有了隨時做好擊殺唐邑的準備。
唐邑不以爲然,從眼神中射出了兩道尤爲冰冷的目光,對着郭東臨,冷聲詢問道:“你是牛頭?”
郭東臨旋即有種被一隻強大妖獸窺視的錯覺,全身的本能反應都在散發出要防禦的警惕信號。
而自己的手居然在不知不覺間緊握着腰中長劍,有隨時出鞘的可能。
後背與手心,正在不爲人知地冒起了冷汗。
他居然在害怕唐邑的一道目光?
郭東臨用力地甩了甩頭,甩開了這種滑稽的感覺,強行讓自己淡然道:“唐老闆,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不過,我沒想到你這麼大膽,膽敢殺了三皇子!”
“原來如此。”唐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從最簡單的判斷,就是從郭東臨一臉最開始的懵然反應,唐邑立刻排除了到達得最爲蹊蹺的郭東臨。
那麼牛頭到底是誰?
唐邑摸着下巴,目空一切,肆無忌憚地擺出了一個沉思的模樣。
郭東臨被無視,憤然地揮了揮手,所有金甲兵緩緩逼近唐邑。
郭東臨冷聲道:“唐邑,別想做垂死掙扎,乖乖地束手就擒。”
唐邑收回了思緒,繼而苦笑了搖了搖頭,配合地伸出了雙手。
“居然忘了自己現在是個帶罪之身,郭尚書,你捉吧,我是不會反抗的。”唐邑不做任何反抗,淡然道。
事實上,他有絕對的實力可以殺出重圍,不過,造成的影響會牽連甚廣,韓楚楚,冥城唐俯,還有一些暗中隱藏爲自己做事的家僕,都會遭遇到滅絕性的打擊。
唐邑有絕對的理由相信,邢盛昌早以調查清楚自己在大邢國的威脅程度,那些不爲大邢國衆人知曉的某些隱秘事蹟,都會在邢盛昌的眼皮底下,無所遁形。
一旦自己被扣上一個罪犯的名號,邢盛昌就有理由徹底將自己苦心經營的事業白白灌上一個皇室的招牌,這樣的結局,不划算。
既然一時之間找不出牛頭是誰,唐邑還是決定先想想方法,洗脫嫌疑。
第一步,不起衝突,免得郭東臨有藉口來個圍殺,加重罪行。
郭東臨忽然如釋重負地鬆開手中的劍柄,大手一揮,命令道:“帶走!”
幾個金甲兵快速靠近拿下唐邑,然後押解着唐邑回城。
.......
短短半個時辰,皇城內,關於邢道田的死亡被傳來沸沸揚揚。
皇城御書房,氣氛壓抑凝重,邢盛昌彷彿把殺意填充了書房的每一個角落。
從召集邢人皇進入御書房,他便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一直沉溺在憤恨的喪子之痛上。
白頭人送黑頭人,幾年來,四個兒子相繼死了三個,一時之間,邢人皇的兩鬢黑髮,徒然增添了幾道白髮。
片刻,邢人皇鼓起勇氣安撫道:“父皇,節哀順變,三弟的仇,我會讓唐邑用鮮血來償還的。”
邢盛昌沒有立即回話,緊緊地盯着邢人皇,散發出兩道懾人寒光。
邢人皇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忽然,御書房門傳來邢兆君哭鬧的聲音,邢盛昌嘆了一口氣,開聲道:“關於唐邑的事,一切按你的意旨來行事吧,你全權負責,我不想再過問了。”
邢人皇連忙恭敬道:“兒臣領旨。”
邢盛昌揮了揮手,再說道:“這幾天,我不想再見任何人,至於郡主,就有勞你去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了,她是不撞南牆心不死的那種人。”
“兒臣明白。”
邢人皇行了禮,退出了御書房,關上了房門,走到了邢兆君身前,正色道:“皇小姨,你不要再鬧了,父皇說不會見你,關於唐邑的案件,由我來全權負責,一日後,唐邑斬立決。”
話畢,邢人皇沒有再理會邢兆君,徒步離開。
邢兆君愣了愣,繼而收起了哭鬧的表情,整個人,瞬間散發出一種股帝皇般的強大氣質,變得尤爲冷靜。
“小桃,通知楊老將軍,我們稍後會去看師父。”邢兆君道。
似乎,小桃被這股氣勢所嚇倒,木納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走出了皇宮。
......
一個時辰後,邢兆君與楊焰一同來到囚禁唐邑的大牢之中。
只見唐邑被千年玄鐵製成的鐵鏈封鎖了所有激發靈力的穴道,還帶上了手銬腳鐐,郭東臨把唐邑視爲最兇暴的惡徒一般對待。
可是,唐邑依舊一臉無所謂地呼呼大睡起來,畢竟,唐邑使用的炫紋都不是用靈力來激發,純粹是用魂力,這些鎖鏈便起不了作用。
邢兆君十分不滿唐邑的自信。
瞭解唐邑有一段日子,她知曉唐邑的自信不是無中生有,說明唐邑已然想好了解決的辦法。
該死的,害自己一直在擔心!
邢兆君決定毫不留情地用小腳狠狠地踢了踢唐邑的大腿。
“啊~痛!”
一陣疼痛喚醒了唐邑,然後,唐邑鬱悶地看着一臉奸笑的邢兆君,恨得咬牙切齒,“郡主,你過來,爲師保證不打死你。”
“你以爲我是傻子嗎?不過。”
“你這個小丫頭,造反了。”
......
楊焰“.......”
這是什麼時候了,這兩人還有心情在玩鬧。
不過,楊焰看到了唐邑的現狀,也沒有了進入之前的那種擔憂,蒼老的臉容舒坦起來。
楊焰打斷道:“唐老闆,郡主,別鬧了,說正事要緊。”
唐邑與邢兆君旋即停止了玩笑,神色都變得嚴肅起來。
邢兆君又恢復了少有的冷靜與冷漠,輕聲問道:“師父,我想你親口告訴我,老三是不是你殺的。”
唐邑斬釘截鐵道:“不是。”
邢兆君沒有懷疑,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麼師父,你現在如何做,皇兄已經將你全權交給了老大來處理,老大已經決定要讓你明天處決。”
唐邑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又咪起了眼神。
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只要自己一死了,邢人皇在招親比試中,是最有可能獲勝的人選。
“看來,邢人皇表面做到無慾無求,到了關乎自己仕途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唐邑冷嘲一句,緊接着,從懷中拿出了一塊帶有血跡的布料,遞給了韓楚楚,解釋道:“這是我在三皇子上發現的線索,這應該是一種毒。郡主,現在我只相信你,你務必要找到下毒的配方以及來源。”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辦。”
邢兆君拿過了布料,正當開始離開的時候,唐邑叫停道:“還有,千萬要安撫好楚楚,我不想她做什麼傻事。”
“放心,師父,我會的。”
邢兆君與楊焰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