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和曉燕心中涌動的波瀾漸漸退卻,草兒將深埋在曉燕懷中滿是淚痕的臉擡起來,那爬在臉上的蜈蚣經過不斷流出來的淚水的沖洗,顯得越發醒目,它那麼張揚地爬在草兒的臉上,草兒內心的痛便由此蔓延開來。
曉燕用手輕柔地撫摸着那道傷痕,眼中充滿了憐惜的神情。草兒,她的閨中密友,一個清秀如雲的女子,在一場無情的火災中紅顏消損。火災摧毀了草兒秀麗的面容,也摧毀了草兒鮮活的心靈。
“回家吧……”曉燕凝視着草兒的眼睛柔聲說道,眼神一直跟着草兒,草兒無望地搖了搖頭,曉燕的眼神不由地黯淡下來,像是裹了一層霧。她不知道草兒和黑馬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爲草兒的現狀深深擔憂。
“那去我家住段時間,我讓張強去公司住……”曉燕仍設身處地地爲草兒着想,非要安排了草兒這段時間的生活,草兒的心中漾起了感動的漣漪,一抹淡淡的笑就佔據了她那原本寫滿憂鬱的脣角。
她的眼光迎合着曉燕的眼光,裡面充滿了感激,但她不想去勞頓曉燕,她不想去擾亂曉燕的生活,曉燕獲得這份幸福也不容易,她得替曉燕去珍惜。
“不用了,曉燕,謝謝你,哪能讓你和張強過牛郎織女的生活?明天一早我去父親家吧,在那兒過上一段時間再說……”草兒語氣平靜地說。她平靜的語氣讓曉燕懸着的心慢慢地放鬆下來,只要草兒不在外面流浪,只要草兒回到親人身邊,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爲什麼草兒不願回到黑馬的身邊呢?草兒不願說曉燕也不便多問,曉燕的心裡佈滿了疑雲。
曉燕陪着草兒在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倆人日上三竿纔起來,倆人的眼睛都像是飽含汁水的蜜桃,倆人對望着,都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曉燕開車拉着草兒到街上吃了點東西,就把草兒送回到了草兒父親家。草兒沒讓曉燕下車,自己一個人拎着行李推開了父親家的門。
父親見到草兒的那一剎那,眼睛裡閃露出欣喜的神情,他半是高興半是嗔怪地說道,“你這丫頭跑哪兒去了?害得全家人到處找你!”草兒什麼話也沒說,放下行李,就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仰過頭靠在了靠背上,她閉上了眼睛。
“你倒是說話呀?這悶葫蘆算怎麼回事嘛?急不急人,你說這急不急人?……”父親在她耳邊絮叨着。草兒睜開眼看了一眼父親又合上了。
“不行!我得給你丈夫打個電話,叫他接你回去!”父親撇下草兒就往電話機旁邊走去。聽父親這麼一說,草兒慌了,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站了起來,緊走兩步拉住了父親,略帶哭腔地喊道,“爸……”
草兒的這一聲喊讓父親沒了主意,他站定了,又是疑惑又是心疼的眼光望着草兒,“孩子,和爸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父親從草兒悲傷的神色中感覺到了草兒的委屈,父愛之情瞬間就佔據了他的內心,就像老公雞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似的他自然而然地張開了翅膀。
“爸,真的沒什麼,我只是不想回去,讓我在您這裡住段時間好嗎?”淚又潤溼了她的眼眶。
父親爲難了,他很想留草兒住段時間陪陪自己,和自己說說話,晚年的孤獨讓他很渴望身邊有個人,那怕什麼也不做,在他身邊繞繞就行。但孩子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能自私地不爲孩子考慮。
雖然孩子現在的生活可能出了點問題,但他堅信只是暫時的,而孩子越是採取迴避的態度越無法很好的解決問題,她必須得讓孩子回去面對。
他轉回身把草兒的行李拎起來,態度堅定地說,“走,爸爸送你回家!”說完就大步往門口走去。
草兒完全沒想到父親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趕上去抓住了父親那粗糙的手,央求着,“爸,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行嗎?”父親好象完全冷下了心腸,草兒的懇求他好象沒聽到似的,把自己的大手放到了草兒的手上一把甩開了草兒的手,拉開門就要往出走。
草兒站住不動了,她的心裡驟然間瘋狂生長出一些尖利的荊棘,把她的心刺得生疼,絕望而淒涼,哀苦而悲傷。她不斷地咳嗽起來,一聲聲乾澀的聲響抽空身體內的鮮活,身體在抽搐中體驗到了無邊的痛苦,她軟軟地倒了下去。
看不到她跟出來,又聽到她劇烈的咳嗽聲,父親嚇壞了,扔掉手中的行李又跨回了自家大門,看到癱坐在地上的草兒父親的臉色變得煞白,他伸出寬闊的手掌使勁往起拉草兒,草兒鬆軟的身體靠在了父親的身上,淚雨滂沱,她喃喃地哀求着父親,“爸,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好,不回去,不回去……”父親的聲音中帶着幾分蒼老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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