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亂了

一天、兩天、三天……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了,那條河的頭像始終灰暗着。

草兒在盼望中期待,在期待中猜測,在猜測中又漸漸失望:有事了?生病了?Q被盜了?……草兒做着各種假設般的猜想,而她的心,卻由等待,盼望,一點點地變成了思念和牽掛。

盯着電腦屏幕,草兒的心跟着這個叫河的男人走了:我爲什麼要想他?爲什麼會一直不停地想他?他只是我認識不久談得來的一個網友而已,也許他就如那一條無名小河從我的生活裡靜靜地流過,不會激起些許漣漪。但很快,草兒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自欺欺人:他誠摯的話語、爽朗的笑聲、平和的性格、誘人的文字……都似驚濤駭浪般鼓盪着草兒的心,那心不能平靜,她守望着一條河流的奔涌,她盼望着一個叫河的男人的頭像能在她眼前亮起來……他不是草兒生命中的過客,他凝固在草兒的記憶裡,草兒無法停止想念他,見不到他,草兒心裡空洞洞地難受,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像蟲子噬咬着草兒的心,酸酸地、疼疼的,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幾日不曾相見,卻促成了思念的瘋長……有淚從草兒的臉頰滾落下來。

“要是有他的電話號碼就好了。”草兒懊惱沒和那條河交換下手機號碼。那麼,一個電話過去,至少知道他在哪裡,在做什麼。即使那條河的迴應是冷漠的,也比現在的胡亂猜測和茫然的等待讓草兒踏實。

草兒突然覺得那片Q園失去了磁場,不再具有強烈的吸引力。她望着電腦屏幕發了一陣呆,然後掉線、關機。好幾天,電腦被她冷置一邊,不去觸碰,就像不願觸碰一段往事一樣。

又是一個週末,布仁巴雅爾的“呼倫貝爾大草原”,在草兒的房間裡悠悠地迴旋着,驀然間,草兒的心像被什麼撥動了似的,她又想起了呼倫貝爾草原深處那條“清清克一河”。

放下手中的書,草兒打開電腦,掛上了Q,誰想,那條河的頭像竟一路晃過來……

草兒眼前一亮,急忙打開聊天框,那個露着“藍天六必治”般牙齒的小人兒向草兒燦爛着,接着幾句留言赫然醒目:我回來了!結束了我的南方之旅。走之前,沒告知你行程,因爲我想我們只是網上相識的朋友,一切隨意。但離開你的半個月裡,我突然發現,我的腦子裡全是你:來到西湖,我會想起我們探討詩詞的那個夜晚,“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蔭裡白沙堤。”來到斷橋,你喜歡聽的那首《斷橋殘雪》又迴響在我的腦海裡……一片漂浮的雲、一習清爽的風、一陣纏綿的雨,都會令我無端地想起你,心被思念包圍着,我縮短了行期……

最後一行濃墨重彩地寫着:“我想你!”

原來那條河也在想着草兒,他沒有忘記草兒、忽略草兒,他的心裡裝着草兒,草兒就知道他不會在草兒的生命中匆匆流逝,他會爲草兒做停留,他會像一條河一樣圍繞着草兒,靜靜地流淌……短暫的分離讓兩顆心靠得更近了,純純的情愫在心頭縈繞,一種溫暖的感覺在草兒的心中散溢開來……草兒的鼻子一酸,眼瞼又潮起來……

她又想起了那條河的那些滿溢着世間真情的美麗文字:那文字鐫刻着對妻子和孩子的深愛,書寫着愛心和責任爲那三口之家創造的溫馨與幸福。草兒不敢褻瀆與他的這份相識、相知,在虛擬的世界,隔着屏幕,草兒被他的文字吸引,被他的文采折服,她欣賞着他,傾慕着他,一種無言的感覺在彼此之間無聲的流淌,但是,草兒遵守着遊戲規則,她親近他,但她拒絕愛情,因此,她一直都把他當作大哥、朋友,或者是藍顏知己。

可這次這條河的不告而別讓草兒的心亂了方寸:牽掛與思念,苦澀與惆悵,快樂與歡喜,心靈的焦灼與失落……沉溺、輾轉、不可遏止……那日益瘋長的思念攫住了草兒的心,草兒越想擺脫,束縛得越緊,草兒困惑了、茫然了、迷失了……

草兒又想到了她的黑馬王子---高大英俊、皮膚黝黑的丈夫。當初介紹人把文靜的草兒領到他家時,他家的五口人十隻眼睛都看對了草兒。一年後,聰慧、溫婉的草兒穿上了水晶鞋,做了黑馬王子的新娘,後來又有了可愛的女兒朵朵。草兒在平靜的生活中感受着幸福,但黑馬王子的粗心、不會疼惜人,讓草兒多少有些傷感和遺憾。

不能再想了,草兒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我們在網絡中邂遇一段旅途,我們萍水相逢,相見恨晚,我們暢所欲言,我們無拘無束的快樂,我們在對方面前表現的幾近完美,然而,我們只不過是旅伴,是彼此生命中的一個站臺。

現實生活中,我們只能是朋友,在各自的生活圈子裡,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日子……但心怎麼還是這般的痛楚呢?

淚眼朦朧中,草兒向那條河發過去一張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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