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焦渴的喉嚨讓黑馬睡不住了,他早早就醒了,一坐起身就發現了牀頭上草兒的那封信,他的目光落在上面:黑馬,我們本是一個屋檐下的一家人,我們可以坐下來平靜的說說話,但我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你,此時我的心中充滿了愧疚,所以我選擇這種方式和你交流。我知道我的行爲對你造成了傷害,我不想企求你的諒解,你做出任何決定我都會無條件答應。
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心裡話了,其實我和河之間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們對彼此有好感,但我們尊重彼此的家庭,我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我也深知道精神的背叛也是背叛,對於你我還是有着不可原諒的錯的!
只是朵朵,能不能讓我帶着?孩子跟着媽媽會好一些,我只求你這一件事。
昨晚的記憶又跑回到黑馬的腦子裡了,他又隱隱約約想起了昨晚的情景,他的心絃又像被誰抻了一下似的開始痛起來,他沒有料到妻子會對別的男人產生感情,這對於他來說不啻于晴天一個霹靂,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妻子的背叛的。
我該怎麼辦?真的和她分手嗎?這十幾年的夫妻情份就此了斷嗎?這個辛辛苦苦營造起來的家就此分崩離析嗎?可憐的朵朵從此就失去了一個完整的家了嗎?……
他不敢往下想了,他也想不下去了,他坐在牀沿上痛苦地抱住頭,思緒紛亂……唉!先去上班吧!慢慢想想再說吧!他起身來到洗漱間刷了牙、洗了把臉,就上班去了。
鬧鐘準時在7點鐘響起,草兒把朵朵叫起來,朵朵穿着衣服,草兒來到了書房,發現黑馬已經離開家了,自己寫給他的那封信扔在牀上亂堆的被子上,滿書房酒氣,草兒打開窗戶,一陣清新的風吹進來,屋子裡的空氣頓時清爽了許多。草兒把被子疊了,又把書房收拾了一下,便去廚房準備早餐,然後送朵朵去學校。
這一天草兒都心不在焉,總是若與所思的樣子,目光往往定在一個地方就半天不動了,同班的老師用手在她的眼前晃過好幾次,一臉詫異的望着她,“草兒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跟丟了魂兒似的!”草兒穩穩了心神,淡然地笑了笑,是啊!她的生活亂了套,而製造這種混亂的卻是自己,自己是始做蛹者,但……又能怨自己嗎?一份感情的來臨,排山倒海,自己能抵擋的住嗎?唉!……她從心底長長地嘆了口氣。
黑馬也像草兒一樣,被亂七八糟的心思折磨了一天,繁忙的工作也沒能讓他把這些事丟開,不停地纏着他,纏得他火氣就旺,脾氣就大,有好幾個員工就忍受了他這種壞情緒的釋放,以往和和氣氣的黑馬今天卻因爲他們的一點小差池就大發雷霆,嚇得幾個員工都離他遠遠的,不敢靠前。
後來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自己這樣對員工算怎麼回事嘛?他把一些事宜安排給手下的助理,自己便退回到辦公室,倒了一杯茶,把自己的身子放到大大的轉椅裡,他想安靜一會兒。妻子那滿臉淚痕的面孔又出現在他眼前,結婚這麼多年了,柔弱、善良、美麗的妻子一直是他的摯愛,但也許自己總是忙碌忽略了妻子,讓她感到寂寞了;朵朵的事自己也無暇顧及,總是妻子在操心。偌大的家,只有妻子和孩子在守着,但……唉!自己這樣的忙碌不也是爲了這個家嗎?自己的妻子怎麼能這樣對自己呢?他又陷入了無邊的痛苦中。這一天他就是在這樣的矛盾糾葛中度過的,他的心靈經歷了一場激烈的鬥爭。他不想回家,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沒了主意。但那畢竟還是自己的家,還得回去,自己能逃到哪裡呢?他和草兒的問題還等着他去面對呢。
天黑漆漆的時候,黑馬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來,換上拖鞋,什麼也沒說,就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朵朵從書房跑了出來,賴到黑馬的懷裡,“爸爸,你昨晚爲什麼大喊大叫呀?你嚇到朵朵了!”黑馬苦笑了一下,“噢,爸爸心情不好,嚇着我寶貝女兒了,爸爸和寶貝說對不起。”“沒關係,爸爸!”朵朵衝黑馬直襬手,然後仰起小臉天真地說,“那朵朵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大喊大叫呀?”“哈哈哈哈……”黑馬笑起來,書房裡的草兒也笑起來,她走出來,用手攬過朵朵輕聲地說:“一家人要和和氣氣,不可以大喊大叫的。”朵朵一個勁兒地點頭。
“吃飯吧!”草兒招呼黑馬吃飯,“不想吃,沒胃口。”黑馬淡淡的說,說完站起身朝臥室走去。草兒也沒心情吃飯,她簡單地吃了幾口,收拾了碗筷,就和朵朵去了書房,朵朵做功課,她隨意地翻看着雜誌,她在等黑馬的裁決,無論如何她都考慮好了要去承受,但黑馬好象沒有絲毫的動靜,也許是他累了吧?該來的總會來的,等着就是了。
接連好幾天,黑馬都沒有出去應酬,早早地回來了。吃過晚飯,草兒陪朵朵在書房下五子棋,黑馬在客廳看他的槍戰片,電腦被擱置一邊,草兒沒去碰它。黑馬也沒找草兒說什麼,家裡的空氣很是沉悶,草兒覺得似乎正有一場暴風雨向自己逼近。
又過了幾天,黑馬還是沒有任何決定,每天陰沉着臉,只有對朵朵說話時才能偶爾看到一絲笑容。草兒就覺得心裡很是難受,這種冷漠無異於一種冷暴力,這比罵她幾句打她一頓都讓她難受。她忍受不了了,她覺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點點揉碎、割裂。
“你到底打算怎麼做呢?有決定了嗎?我聽你的!”她終於說出了憋在心口好久的話,長出了一口氣。黑馬緩慢地擡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了草兒一眼,片刻才吐出一句話:“先這麼過吧!……”草兒什麼也沒說,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算作黑馬原諒了自己,說心裡話她不敢企求黑馬的諒解,就是黑馬真的諒解了自己,自己對黑馬還是有愧疚的。黑馬沒有提“離婚”這兩個字,這說明他心裡還是很留戀很珍惜這個家的,還有他對孩子的疼惜和不捨。草兒在心裡暗暗地說:“該與河斷了!看來那2048的約定真的是等不到了!我真的是要失約了!”草兒的心裡驀然間就酸酸的,一邊是深愛着自己的丈夫,一邊是自己的網絡愛人,這份取捨讓草兒痛苦而又無奈,然而是時候了,必須得做個決定!
草兒的心就像那風雨掠過的水面,好長時間她沒有上網,更沒有與河聯繫,在那份不平靜中她還是做了個理智的決定,收回心來,過自己的日子,一個小女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