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絕對有問題!
我瞟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鳳淵,又瞟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小白,沒有伸手去接那碗特意爲我準備的蓮子羹——儘管到目前爲止,他們的表現看上去和平時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但我心裡總隱隱感覺,他們有事情瞞着我。
聯想到在老者配藥前,鳳淵就打發小白送我回房休息。被我拒絕後,雖然沒有再繼續支開我,但過了沒多久,我又自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這兩者之間,會不會存在着某種必然的聯繫?或者說,在我睡着之後,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
“小紅葉,再不吃就涼了!”正當我咬着嘴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小白冷不丁打斷了我的思緒,將蓮子羹端起來直接塞到了我的手裡,“一看你這樣,就知道還沒睡醒!”
“等會成衣店裡的活計送衣服來,看到你這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鳳王苛待你了呢。”小白說着,還衝我惡作劇似的扮了個鬼臉,膽子大的已經全然不在意,他的主子是不是還在旁邊坐着。
“成衣店,送衣服?”我感覺自己的腦細胞已經徹底不夠用了,之前的事情都還沒弄明白,緊跟着又跑出來一堆問題,“送什麼衣服,爲什麼要送衣服?”
“你忘了,還有兩天就是冥王大人的生辰了。既然你要陪着鳳王一起去參加壽宴,難道不應該事先打扮打扮嗎?”小白一臉“完了完了,果然是睡傻”了的表情看着我,耐着性子跟我解釋,“到時候去的可都是各族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是咱們鳳王帶回家的第一個姑娘,還是去參加那麼重要的場合,怎麼着,也得爲咱們鳳王掙點面子是不是?”
“嘿嘿,當然也是最後一個帶回家的姑娘!”見鳳淵睨着眼睛,正目光冷冷的看着自己,小白悻悻的扯了下嘴角,趕緊又識趣的補充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聽小白說完之後,我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隨後舀起一勺蓮子羹,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口。並不是我對冥王的生辰不關心,也不是不在乎鳳淵的面子,而是之前的事情沒鬧明白,我這心裡始終都堵得慌。
“啊——”結果蓮子羹纔剛吃進嘴裡,就被我猛的給吐了出來,“好燙!”果然,心裡裝着事,連吃個東西都不安穩。
我像只哈巴狗一樣吐着舌頭,不無鬱悶的想。這時眼角一擡,無意間就瞟到上方的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幸好,這一次只是一碗蓮子羹。”見我注意到他,鳳淵也不閃躲,視線依舊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對於我的漫不經心,似有七分不悅,又有三分疼惜。
“倘若下一次,別人拿着刀要來殺你……”這麼說着,已經伸出指骨分明的手,在我的嘴角邊上輕輕的揩了一下,“就憑你現在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還不等別人動手,你便自己主動往刀口撞上去了。”
話落,低垂着的眼簾中,眸光完全暗了下來。先前看好戲般的挪揄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的望不見底的寒意,和夾雜在當中的,一絲毫不掩藏的告誡。
“我,我下次會注意的!”僅僅只是被這麼看了一眼,我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嘴上答應的好,但心裡卻不以爲然——不就是被蓮子羹給燙了一下麼,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至於說的這麼危言聳聽?
等等!然而就在我暗自腹誹,感受着鳳淵和傷口上敷着的藥一樣冰涼的指尖,在我的嘴角摩挲之際。一道閃電般的白光,猛的從渾渾噩噩的腦海中劃過,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不少——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今天的鳳淵和小白會怪怪的,總感覺他們好像哪裡不對勁了?
是藥,是敷在我臉上的,像冰塊一樣寒冷的藥,有問題!
或者說,此問題非彼問題。不是說這藥的本身不好,而是這藥裡面,有鳳淵不想讓我知道的秘密。說的再通俗易懂一些,假如當時讓我看了老者調配藥方之後,興許我就……不會願意再用這個藥來治臉上的傷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鳳淵纔會想要故意支開我。而我昨天之所以會莫名其妙的睡着,現在想來,也絕對是這貨在暗中搗鬼!
可這藥方裡,究竟有什麼呢,爲什麼鳳淵和小白要千方百計的瞞着我,不讓我知道?難道……是什麼比較噁心的,嚇人的藥材?
想到中藥裡往往會放一些螞蟥,壁虎,蜈蚣之類的生物,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很快被我打消了。老者拿出來的藥材我全都見過,雖然一樣都不認識,但也絕對沒有螞蟥之類,看上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東西。
“怎麼,吃不下麼?”正當我目光驚疑不定,暗暗想的出神的時候,耳邊冷不丁傳來了某人略帶狹促的說話聲。
還沒等我回過神,原本坐在牀邊的人,已經手臂一撐,驀地欺到了跟前:“還是說,你這個壞東西,其實更想我餵你吃?”冰涼的氣息,隨着他低迷的說話聲,一絲絲的噴到了我的脖頸上,讓我臉頰不由的一燙,不禁偏過了腦袋。
“至於要怎麼喂……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根本不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某人已經自顧從我手中取過調羹,看似漫不經心的舀了一勺,也不給我吃,反倒徑直放進了自己的嘴裡。隨後雙眸一眯,便笑得無比猥瑣的朝我湊了過來。
“不用不用!”我盯着那張好似硃砂浸染過的薄脣,呆呆的愣了一下。但明白過來這貨想幹什麼之後,立馬醒過神,趕緊擺擺手連聲說道:“我自己吃,我現在就吃!”
話落,也不等鳳淵再說什麼,我趕緊搶過調羹,將已經有些變冷的蓮子羹,三口併成兩口,全部倒進了自己的嘴裡。
“嘖,還真是可惜了。”見我這樣,某個蛇精病佯裝惋惜的嘆了口氣。但臉上的神情,卻分明在說——你這個壞東西,非得逼我用非常手段,才肯乖乖吃東西麼?
“……”所以,我剛纔是又被耍了嗎?一碗蓮子羹下肚,我才後知後覺的在心裡無聲的咆哮了一句:混蛋!
幸好,看着我吃完蓮子羹之後,這一主一僕兩人再也沒有出過幺蛾子。
加上臉上有傷,不方便出門,所以起牀之後,我也只是帶着阿貪在小花園裡散散心。一邊漫無目的的走着,一邊在心裡回想着鳳淵跟我說過的話——只要過了今天晚上,我臉上的傷就能夠完全癒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的心裡就忍不住一陣竊喜。
儘管確實很想弄明白,這次的藥方裡究竟有什麼秘密,不過要是鳳淵真的不想讓我知道的話,我也拿他沒辦法。姑且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現吧。
“嘖,奇怪!”不過,就在我帶着阿貪散完步,走出小花園的時候,突然間又意識到了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我曾經懷疑自己臉上的那塊胎記,就是這個傷引起的。但既然現在已經確定,只要過了今天晚上,這傷就會完全癒合。那麼後來,臉上的那塊胎記,又該從何解釋?
是因爲這個疤留下的後遺症嗎?還是這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聯繫,只是我自己主觀上的一種猜測?又或者說,後來的那個胎記,僅僅只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