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剛想打瞌睡,就送個枕頭過來!劉玲說完,還當真把我嘴裡的東西取了出來。
Fuck of!我這纔看清楚,原來嘴巴里堵了一路的,竟然是隻臭襪子!
儘管心裡確實噁心的不行,但眼下這個緊要關頭,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楚的。也顧不得嘴裡還瀰漫着一股臭襪子的酸爽味,我側着身,對劉玲說道:“既然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那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我當然知道劉玲爲什麼會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無非就是想聽我對着她痛哭流涕的求饒罷了。
果然,一聽我還想讓她幫忙,她當即就樂了:“要我幫忙也可以,只要你表現的讓我滿意,我可以勉爲其難的考慮一下。”
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葉小魚一介女流,更沒什麼好顧忌。只要能從這裡逃出去,低聲下氣又算得了什麼?
想罷,我立馬蹙了一下眉頭,把臉耷拉下來,裝出一副“劉玲大人,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的奴才相,帶着哭腔說道:“劉玲……姐,我尿急,想上廁所,求求你,幫我把腳上的繩子一起解開吧?”
說話間,眼角硬生生的被我擠出了兩滴眼淚。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的演技已經達到了人生的巔峰。
“哈哈,葉小魚,你當我傻嗎?”然而,演技再好也並沒有什麼卵用。
聽了我的話,劉玲誇張的仰頭笑了起來:“你以爲我是三歲的小孩嗎,這麼低級的謊話也會信?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不就是想趁上廁所的時候逃走嗎?”
“我告訴你,做夢!”
“求求你了,我真的快要憋不住了!”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只能耐着性子幫劉玲出主意,“你只要幫我解開腳上的繩子就行。”
“然後把解開來的繩子系在我手上,這樣你抓着繩子的一頭,我又被綁着手,還能跑到哪裡去?”
“更何況,我要是尿了褲子,臭氣熏天的,你們跟我呆在一起不也遭罪嗎?”
這話我是故意說的——在不暴露自己聽到了他們對話的同時,又可以適當提醒劉玲,既然她們想把我賣了,那起碼也得注意一下品相不是?一個尿了褲子,又被折磨的蓬頭垢面的女人,要人家掏錢買下來,還真是懸。
也不知道我的話是不是起了作用,劉玲低頭思付了一下。幾秒鐘之後,又重新擡頭看向我:“你保證不耍花樣?”
“我保證!”爲了這句話,我他媽急得都快哭了!天曉得我此刻究竟有多緊張。
似乎意識到剛纔質疑我的樣子有點慫,劉玲乾咳了一聲:“就算你敢耍花樣,我也不怕,反正到時候被抓回來,吃苦頭的還是你自己!”
“不會不會,我真的只是想上個廁所。”我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心一橫是徹底豁出去了,“劉玲姐,求求你,我快尿出來了!”
“哈哈,葉小魚,真想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讓你看看自己有多賤!”劉玲一邊說一邊朝我靠近,伸手在我臉上鄙夷的拍了拍,看起來對我的表現非常滿意,“看在你這麼有覺悟的份上,我就可憐你一次。”
說完,當真俯下身,開始解我腳上的繩子。
快點,快點,再快點!我的視線一會落在她解繩子的手上,一會又瞟向遠處,生怕那幾個撿柴火去的男人這個時候趕回來。
但在爭分奪秒,提心吊膽的同時,我也拼命在警告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定要沉住氣,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前面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所以,當劉玲在幫我解繩子的整個過程中,我都表現的順從無比,哪怕被反綁在身後的手,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了。
“好了,轉過身去!”
終於,繩子趕在那幾個男人回來之前解開了!我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在衝我招手。隨後的半分鐘裡,劉玲又把那根繩子繫到了我的手上。
就這樣,我在前面走着,她在後面拉着,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空地,朝灌木叢比較深一點的地方走去。
藉着月光,走出不過四五十米遠,劉玲就不答應了:“行了,就這裡,又沒人來看你,動作快點!”
因爲距離那塊空地太近,我不敢違揹她的意思,怕吵鬧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佯裝地上不平站不住腳,故作鎮定的朝她身後挪了幾步。
“劉玲,你,你看……那是什麼東西?”就在她即將要開口喝止我的時候,我用一種低沉的,近乎詭異的聲音,陰惻惻的衝着她斜後方,哆哆嗦嗦的說道。
沒錯,我就是要嚇死她!這麼做,也絕非冒險之舉。因爲從她剛纔要求生火,說山裡晚上滲的慌。我就斷定,從進山開始,她心裡就毛的很,只要我稍加刺激,一定能勾起她心底裡的恐懼。
“什,什麼?”果不出所料,幾乎是一瞬間,劉玲驚恐的轉過身,朝我說的方向看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在她毫不設防的情況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擡起一腳就狠狠踹在了她的屁股上。而她的前面正好是一個略微傾斜的陡坡,這也是我剛纔過來的時候看好的。此刻被我臨門一腳,劉玲只來得及一聲低呼,就順着陡坡滾了下去。
不等她屁股落地,我拽起拖在地上的繩子,扭頭就朝山的更裡面跑去。別問我爲什麼不往山下跑,我要一下去,沒準正好跟拾柴回來的幾個男人打個照面。到時候,我跟誰哭去?
此時上空的毛月亮已經西沉,四周一片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腳下根本沒有路,只有荊棘橫生的灌木叢,勾的我皮肉開綻,火辣辣的疼。加上我雙手被反綁着,又慌不擇路,跑起來更是異常吃力。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咬着牙硬着頭皮,竭盡所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前方不一定有曙光,可是停在原地,等待我的必定是生不如死。
就在我跑得滿頭大汗,隱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溪流聲,視線逐漸變得開闊起來的時候,身後驀地響起了紛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中間還夾雜着污穢的咒罵:“他媽的,這個臭表子,居然敢在老子的眼皮底下耍花樣!別讓我逮到,否則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是他們追來了!我有想過他們會追上來,卻沒想過會這麼快追上來。情急之下,只能躲進了一旁半人高的矮樹叢。
剛藏好不久,腳步聲轉眼就到了跟前。我屏氣凝神,竭力控制住自己紊亂的呼吸,瞪大眼睛,萬分緊張的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露了馬腳。
“強哥,找了這麼久都不見人,我們會不會找錯方向了?”
“不會!我們剛從山路那邊過來,沒看到人影,她肯定是往裡面跑了。”這個強哥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怒氣,“繼續找!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還對付不了她一個丫頭片子!”
“對,繼續找!”劉玲也跟着來了,比起那個強哥的怒氣,她更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今天就算把整座山翻過來,也要把這個死賤人找出來!”
話音一落,腳步聲由近及遠,朝山的更裡面追去了。
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全溼了。然而,就在打算起身離開之際,突然覺得腳背一涼,有東西緩緩的沿着我的腳踝爬了上來。
冰涼的觸感,粗糙的質地,陌生而熟悉。幾乎是同時,我的腦海裡炸響了一個聲音——蛇!
喉嚨裡不受控制的發出一聲低呼,我僵着身體,看着近在咫尺的蛇,寒毛骨倒豎了起來。可僅僅是千分之一秒後,腦海裡頓時白光一閃,想到了當初最早認識鳳淵的場景,心裡緊跟着冒出了一個大膽而荒唐的念頭:這條小蛇,可不可以,會不會……帶鳳淵來救我?
剛這麼想着,行動快於大腦,我就像個神經病似的對着蛇開口了:“小蛇,小蛇,你認不認識鳳淵?”
“如果認識的話,求求你幫我給他帶個話,讓他快來救我,拜託了!”
彷彿真的能聽懂我的話一般,原先蛇在黑暗中發着幽光的瞳孔一閃,就從我的腳背爬了下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灌木叢裡。
“哈!總算找到你了!”正當我目送小蛇離開,打算朝山下跑的時候,耳邊猛然響起一個暴戾中略帶興奮的大喊聲,“你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臭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