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要撇清關係來,她與這太子怕是早在這宮中傳出了些是非所謂的關係,怕是也撇不清了。
只不過,許是這邪肆的皇家崽子着實手段厲害,宮中之人無一不被威懾,是以有關他的風言風語,才未能傳散開來。
置於今夜的膳食,嵐桃花着實吃不下。先不說本就對這皇家崽子有所芥蒂,再言桌上這些菜餚,也的確是她常日裡不喜的,是以着實沒什麼胃口。
眼見對面的男子吃得歡,但動作無一不是高雅端然,嵐桃花僅得暗地裡嗤諷,猜測着這高雅皮囊之下的心,究竟是不是比那狐狸還黑。
舉杯而飲,接連三杯。
那皇家崽子似是瞧不慣了,終究是停箸下來,勾脣笑望着她:“不吃點東西?空腹飲酒,倒是傷身。”
嵐桃花冷嗤:“你命人備的這桌子菜皆是我不喜,你說我如何吃?呵,傷身?我看太子殿下您就是想讓我傷身。”
太子面上笑意不變,垂眸將桌上菜色掃視一眼:“你若不喜,本殿差人再備一桌?”
“這倒不用了。殿下你快些吃便是,無須管我。”嵐桃花忙拒絕。
讓這邪肆崽子再去備一桌,指不準又如何糊弄她。
太子笑笑,卻也未再舉箸吃飯,僅是也舉起空杯遞到嵐桃花面前:“本殿陪你飲一杯。”
“你自己倒!”嵐桃花沒給他面子,僅是將酒壺往他面前一推,復又自顧自的飲酒。
太子不置可否,端着酒壺甚是優雅的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即舉杯朝嵐桃花迎來,似要與她碰碰杯盞,然而嵐桃花卻是兩眼一挑,不爲所動,全數忽略他遞來的酒杯,再度漫不經心的喝着酒。
太子僵持了半晌,終究是輕笑一聲,面上未有任何不悅,反而是帶着幾許似是發自內心且掩藏不住的笑。
“你這女人,怎這般有趣!”他道,說着便縮回酒杯,頭一仰,便將杯中的酒水瀟灑飲盡。
嵐桃花沒心思與他多言,僅是隨意糊弄一句:“我以爲你會說我不識時務!再給我來個不敬之罪!”
“你在本殿面前也放肆多回,若當真論起不敬之罪,你怕是早在牢獄裡呆着了。”
嵐桃花眸光一深,默了半晌才擡眸朝他望去:“既然殿下有心思與我在此調侃,想必定是腹飽了。”
她這話說得夠婉轉。
既然這廝吃飽了,是否該去救人了?
哪知本是聰明邪肆之人,如今卻是故意與她唱反調,竟有心思再度舉起筷子來,在桌上慢騰騰的朵頤,還順勢挑着邪肆幽長的眼興致盈盈的朝她來了句:“本殿還未吃飽!”
你孃親的!還吃你個頭!
嵐桃花差點沒朝他掄上一拳。
只不過這暴躁之性倒是忙被她收斂住了。如今好歹也是她有求於人,自該在當下‘委曲求全’,一旦將鳳轅救出來後,看她怎麼調教這崽子。
接下來,太子慢悠悠的吃着東西,興致大好。嵐桃花卻是一杯一杯的飲酒,最後終究是喝不下去了,僅得執着杯子把玩。
良久,待嵐桃花實在等得不耐煩之際,卻聞太子擡眸朝她望來,邪肆輕笑:“救人之事先延後,如今夜色尚好,不如你陪本殿先去御花園走走?吹風賞景,倒是甚好呢。”
嵐桃花咬牙:“殿下可瞧清楚,今夜沒風沒月,黑燈瞎火。”說着,嗓音稍稍頓了片刻,隨後再補了句總結:“所以不適合花前月下。”
“本殿未說要與你花前月下,嵐相千金便是要自作多情,也要收斂幾分性子纔是。”他慢悠悠的道。
嵐桃花兩眼一挑,忍!然而心底的怒氣還未被她全數消化,卻聞他又道:“聞說怡清殿那邊在了一片秋海棠,不如現在去瞧瞧?反正時辰尚早,等夜半三更再去救人也不遲!”
嵐桃花切齒,嗓音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了:“太子是要有意耽擱時辰了?”
這廝通常是滿腦子算計,風花雪月這些事從不在他的考量之下。如今他倒是極其詭異且耐性十足的邀她去這兒去那兒,這目的倒是昭然若揭,無非就是想拖延時間,或是他中途變卦,根本未有帶她去救人的意思。
然而,即便要反悔隨她去救人,好歹也得找個好點的藉口吧。這一會兒是賞夜,一會兒是觀花,不得不說,在這黑燈瞎火的夜裡做這些,着實令人笑話。
“嵐相千金這回倒是開竅,竟是知曉本殿有意耽擱時辰。其實本殿着實未有帶你去救人之意。”這時,他笑盈盈的道,邪肆幽長的嗓音就如一道道嗤笑,霎時間擊碎了嵐桃花所有的隱忍與耐性。
今夜,這廝當真是將她嵐桃花如傻子一般耍了一通呢!
心底剎那間涌出烈火,無論怎樣都壓制不住。
她冷眼望着面前之人,見他笑望着她,慢條斯理的舉杯淺飲,她氣不過,伸手便將杯中的酒水朝他一撒!
霎時,他閃身極其伶俐的避過,那些酒水全灑在了地上。
嵐桃花又想舉起面前的菜盤子朝他一扔,哪知手指剛接觸到菜盤子,便見本是清淨且空無一人的亭子突然間躥進來好幾名太監宮奴,其中一高瘦太監朝着嵐桃花厲聲呵斥:“大膽!殿下面前,豈容你放肆!”
嵐桃花一愣,先是瞥了一眼周圍這些突來的宮奴,隨即又瞧了瞧對面那笑眼深邃的太子,心頭頓時明然如雪。
她,被這廝算計了!
“可惜了一杯好酒。”悠遠的嗓音,邪肆低沉,雖帶着幾許笑意,但卻令人頭皮發麻。
嵐桃花冷眼望他:“的確是可惜了,居然沒潑到你!”
“你放肆!”太子未言,方纔那太監又是一斥。
嵐桃花極其淡定的朝那太監望去:“這位公公,可否喚一句喝斥?你這放肆來放肆去的,你吼着不累,本姑娘聽着都煩了。”
那太監臉色頓時如吃了癟一眼,眼看又要朝嵐桃花喝斥,但明明張了嘴,但後話卻是沒冒出來。
嵐桃花輕笑一聲,毫無絲毫懼意。
這廂,那太子卻是朝那吃癟的太監出聲道:“呵,胡公公今夜倒是辛苦了,領着人在亭子花叢內蹲那麼久,想必也是累了。呵,胡公公好歹也是父皇身邊的紅人,卻被派來監視這刁鑽蠻橫的女子,着實大材小用。胡公公爲此,可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