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吧,趁他們沒注意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聽來的謠言,不過我相信真相會還你一個清白的。”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就是幽冥宗派來的內奸,是想要來害他的,害你心愛的男人,你還會救我嗎?”他對她一頓大吼,聲音震響了上方的帳頂,掩蓋了火把嘶嘶燃燒的聲響,也掩蓋了他的心亂如麻,連他都不知道他有多怕,怕她說出一個不字。
她輕輕地笑了,笑聲清靈動聽,宛如梔子花般純潔的笑容,對着他的額頭,狠狠一敲,“那又如何,即使你是幽冥宗的內奸,十惡不赦的奸臣,可你,從來沒害過我不是嗎?”
“我要害的是你最愛的男人。”
對他的強調,她撇了撇嘴,透着幾分調皮的趣味,“唉,你又何必耿耿於懷這事,你要傷他,我當然是不肯,所以,在你們打起來之前,我會下藥迷昏你們。”
“我是認真的。”他一字一頓,壓抑着他的怒火。
“我也是認真的。”她對着他,毫不退讓。“無論你是不是有苦衷,他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他不能死,你,也一樣。”
“呵,你怎麼就認定我是有苦衷,如果我只是因爲嫉妒他所以想殺了他呢。”
她手下的動作一滯,手似灌鉛般的沉重,動作遲緩,話語裡有着掩飾不住的酸澀與痛苦。
“冷允,算我求求你,好好活下去……”
他凝望她幾秒,看着她蒼白消瘦的面頰,一改嚴肅,換上以往的揶揄,“我說的你也信,還真是蠢得可以。”
“冷允。”她看着他站起的身子,仰頭望着她,他狠狠給了她一個爆慄,“還不快起來,擋到我的路了。”
他背對着她,緩步走出,倏地停下腳步,留給她的是一個背影與看不清情緒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害你,即使是傷害到他讓你傷心,我也不會去做。”
她呆立在原地,等她反應過來想去追時,他的背影也已經遠得看不見……。
淚水肆意地蔓延,“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你。”
如果可以,他希望時間停留在懸崖邊上,在那一天,他和她一起順利的活下來,活在那個世界……。他可以用任何東西向上天交換,只爲能與她一起停留在那個瞬間,即使再多一秒……。
***
小依失魂落魄地回到營帳內,遊走的心神漂移不定,以致忽視了平靜得有些過分的營隊。
在離火花搖曳的營隊較遠的一處角落,兵器鏗鏘聲伶仃不絕,睿軒眼眸陰沉寒亮,冷眼掃過這羣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脣畔勾起,透着絕對的自信。
可慢慢地,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心中隱生出一分焦急,回頭看向軍營的方向,眉頭緊擰,這羣人在將他們帶離營隊,光芒閃爍,他手中的劍慢了一分,黑衣人見機舉劍刺來,被冷秋擋下。
“主子。”冷秋平穩的聲音也出現了分焦急,他也感覺到了,這羣人是在拖延他們。現在營裡只剩下其餘的十幾名暗衛,還有不足兩千的殘兵,若是此時有人派兵前去,那麼,後果他不敢想,因爲他感覺到了他身後的男人渾身散發出的刺骨寒意。
小依揭開簾門,正打算進去,可,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頓,她屏住呼吸急忙後退,有毒。
向營內其他地方看去,才發現這時的營帳安靜的不同尋常,寒意從腳底直涌上心尖,讓她的手止不住的發顫,兩千人,足足兩千人,在她的眼前一夜消逝。
那從一個個營帳內飄出的毒氣讓她鼓不起勇氣進去看,後背一寒,她連閃身,心一跳,冷眼掃視着將她包圍的黑衣人。
小依提氣,足尖一點,往森林裡掠身而去,藏於暗處的暗衛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也連忙跟着那道白影而去。
“姑娘,你先走。”十幾名的暗衛在對方的偷襲跟合圍下,已經所剩無幾,小依猶豫半刻,咬牙離去,睿軒,睿軒的營帳內沒人,他一定在這附近,她必須找到他。
找不到,爲什麼找不到,她清澈的眼眸涌上焦急,聽着後面越來越近的樹葉摩擦聲,她咬牙閃身躲進草叢間。
“她一定跑不遠,給我搜,宗主有令在先,若是不能帶人回去,提頭來見。”
“是。”
每一下兵器掠過草叢發出的窸窣聲,都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緊的拳頭指關節處發白發紫,可她卻不敢動,就怕一動,他們就會發現她的所在。
草叢中發出細微的響動,他們警惕地往同一處方向看去,嗖,人影騰地從中竄出,往另一個方向而去。“快追”
小依怔怔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剛剛那個人,她沒有看錯,是冷允,冷允他怎麼會在這。
根本沒有細想,她提步跟隨而上,不能有事,冷允他不會有事,想到他身上的傷,她加速前行。
真的是冷允,當她看清被包圍在黑衣人中間的那道熟悉的黑影時,她的眼眶忍不住泛紅,晶瑩幾欲噴灑而出。
“你跟上來做什麼?”月光下他的臉色白得似張紙,可仍舊能從他蒼白的面容中看出顯而易見的怒意。
“找你。”簡單的兩個字道盡了一切,他怔了怔,感覺像是回到了穿越前的那一刻,他的棱角染上柔和的光芒,輕微的,卻溫柔似水。
一前一後,十幾人圍剿在後面緊緊追着前面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從空氣中傳來的淡淡血腥氣息,小依的心沉到了谷底,再這樣下去,冷允會失血過多而死。
擔憂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被他發黑的臉驚得手足無措,“我沒事,快走,咳,”黑色的血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映在他蒼白的臉上,透着可怖的詭異。
他終於支撐不住,像斷線的風箏往下墜落,小依急忙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