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叢叢鮮花開得正豔,濃郁的花香順風而來,此時她本應該含羞待嫁,但是現在卻是心情抑鬱,滿腔怒火。夏冰玉從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會如此的狼狽不堪。
呵呵,表哥的兩名側妃,一個是董家嫡長女,這個勁敵已然是令人不能小看,沒想到皇后居然百上加斤賞了恩典。另一個彭側妃雖然沒有董婉打眼,可是她的爹爹卻是福建都轉運使,錢權兩得。
天下賦稅,鹽稅佔其大半,由此可見都轉鹽運使這個官位收入的豐厚。
這也還就罷了,可是表哥明知道自己處境不虞,居然還親自陪着董婉回孃家。
夏冰玉扶額嘆息,當時她最怕董婉會跟她爭奪二皇子妃的位置,這才暗中使了些手段。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竟然變成這般的境地,細細想來當時的事情頗有蹊蹺,只可惜等她想要細查的時候,她身邊的一名侍女卻是跌落水中身亡。
如今已經是查無可查,由於自己的關係,董婉跟自己勢不兩立,而另一名彭側妃瞧着慢慢笑容,見誰都笑盈盈的叫聲姐姐,只怕也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將來表哥若圖謀大位,不管是董家還是彭家都是用得上的,而她的位置也會倍加尷尬。
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自己的表哥給自己難堪,難道他不知道他這麼做自己會多麼的尷尬嗎?哪有側妃進門幾日就親自陪着回孃家的,雖然不是三日回門,但是明眼人誰還看不出來?
夏冰玉坐立難安,心懷酸楚的時候,董婉卻一身鮮亮的衣衫在董家笑意盈盈的跟衆人說話。
上至太夫人,下到徽瑜幾位姑娘,中間還有滿面春風的大夫人,神色淡淡的二夫人。虧的二夫人還能壓着性子坐在這裡,徽瑜還真怕她瞧着大夫人這德行不順眼,拍桌子就走人。
太夫人細細詢問了董婉在寧王府的生活,聽着董婉說的很是順心,這才面帶笑容,“王爺對你不薄,你也切不可恃*而驕,須知道正妃還未進門。”
“祖母說的是,婉兒不敢失了規矩。”董婉笑着應了,對着家裡的人絲毫沒有擺出側妃的架子來。
說了會子話,太夫人略感疲倦就先回了內室小憩,大夫人就看着董婉笑着說道:“你跟你幾位妹妹先去你院子裡說話,我還要忙會兒,一會兒咱們娘倆再說話。”
董婉笑着應了,帶着徽瑜跟董緋菱還有薛茹娘到了流芳塢。這裡一切如舊,大夫人讓人打理的就跟董婉還在時一模一樣。董婉瞧着眼眶不由一酸,不敢在人前露出酸澀,立刻笑着說道:“幾位妹妹快進來坐,這裡倒是一點沒變。”
徽瑜細細打量董婉,覺得她的小日子應該這幾日過得不錯。雖然是做了側妃,但是董婉對姬夫晏是一直心懷仰慕,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就是不知道另一位側妃可是一同進的府,如果是的話那麼二皇子陪着董婉回董家,那麼另一名側妃呢?
這些話徽瑜可不會當着董緋菱跟薛茹孃的面問,陪着董婉坐了一會兒,說些家常話,薛茹娘身子本來就弱,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董緋菱也識趣的告退了,想必是看出來董婉頻頻看徽瑜,應該是有話想要單獨說,她自然不會礙人眼,這兩位姐姐她是哪一個也得罪不起的。
等到兩人都走了,董婉把丫頭們都遣下去,這纔看着徽瑜笑了笑,“可算是清淨會兒了。”
“大姐姐今日有面子,肅王殿下的兩名側妃可沒有這等榮*。”徽瑜抿脣而笑,她巴不得永遠沒這個榮*給章玉瓊添堵。
董婉聽着這話倒也有幾分開心,不過很快的就說道:“過幾日正妃就該進門,到時候纔有的熱鬧呢。”
徽瑜瞧着董婉失落的神色,立刻轉移話題,問道:“你們府裡另一名側妃可入府了?人怎麼樣好不好相處?”
“好不好相處的現在可看不出來,不過……也是個有心計的。”董婉說到這裡一頓,看着徽瑜說道:“你知道她孃家的官職麼?”
徽瑜還真不知道,她又不想去打聽姬夫晏的後宮,於是搖搖頭,不過看着董婉的樣子好像還有些不妙。
“呵呵,是福建都轉鹽運使。”
徽瑜一愣,脫口就道:“財大氣粗啊。”
“可不是,比我晚進府三日,可是啊如今滿府裡都知道有位極善心的彭側妃,上上下下伺候她的具得了重賞。”
徽瑜剎那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年頭不僅拼爹拼娘拼家世,坑爹的連嫁妝也拼上了。
瞧着徽瑜傻樣,董婉倒是忍不住的笑了,看着她說道:“不過這也不算什麼,難不成還能一輩子這麼大方,呵呵,大方的底下人習慣了,等到哪一日出手小氣了那也是罪過。用錢買人可未必能攏得住人心,一羣趨利之徒罷了。”
“大姐姐看得明白,還有什麼可鬱悶的?”徽瑜看着董婉雖然挺開心,但是眉宇之間也帶着幾分寥落。
“你說的是,我一輩子就嫁一回人,自然是要好好過日子的,誰擋着我的路,那就是不讓我好過。”董婉凜然透出幾分戾氣,倒是比在孃家時多了幾分果斷。
徽瑜輕嘆一聲,側妃這條路不好走,現在要爭*,將來爲孩子爭出路,王爺的女人只會越來越多,這條路只能越走越窄,逞兇鬥狠最不可取,說到底男人最喜歡的可不是兇巴巴的女人。
“大姐姐自然是能過好日子的,可過日子誰家喜歡打打殺殺的,女人家家的還是溫柔些討人疼。”
董婉眼波流光瞪了徽瑜一眼,不過也知道徽瑜的意思,“如今出嫁了,才覺得還是往昔閨中姐妹情分最可貴。在那諾大的宅邸裡,連句話都不能隨意說,一言一行皆要小心翼翼,當真是如履薄冰。”
“都是媳婦熬成婆,姐姐會有享福那一天的。”徽瑜雖然沒有體會過做人兒媳的滋味,不過這句媳婦熬成婆,在這個時空可真是實實在在的寫照,但凡是做人家媳婦的,那都是一日一日上有婆婆下有小姑慢慢煎熬,等到自己做了婆婆纔算是真的解脫了。
“還是你有福,沒有婆婆壓在頭頂上。”
“瞧姐姐說的,這後宮裡那麼多的娘娘,個個都是妃母,也有的熬呢。”
“至少不是嫡親的,總不會直接對你甩臉子,挑錯,壓制你。”
“昭儀娘娘給你難堪了?”徽瑜眨眨眼,不會吧,夏昭儀可不像是這麼沒有腦子的。
董婉的神色就變得複雜起來,轉過頭看着徽瑜,思量一番似是在斟酌詞句,好一會才說道:“我在宮裡見到夏貴人了。”
徽瑜微楞,不等她發問,就聽着董婉說道:“跟以前簡直是變了一個人,在夏昭儀面前對奏不僅不卑不吭,居然還能捉住機會話裡話外針鋒相對,我不過是被牽連倒也沒大事。”
戰況這麼激烈?
“夏貴人才入宮沒多久,就敢這麼……這麼囂張?”徽瑜不太能理解,難道皇帝陛下就是喜歡這種御姐氣質的?
“也說不上囂張,就是一言一行均是按照宮規而來,挑不出絲毫錯處。但是你就是能感覺到對方帶着不善的氣息,話裡話外都是針對着你,讓你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董婉的神色很複雜,當初在閨中時夏迎白深入簡出,給衆人的印象幾乎都是一片空白,誰知道進了宮居然能走了大運扶搖直上。想到徽瑜在閨中時就能跟夏迎白交好,再想想跟徽瑜交好的楚珂如今是醇王妃,章玉瓊是肅王妃,她這個堂妹看人的眼光倒是極準。
徽瑜倒是不知道董婉對她的評價,心裡卻是在想着夏迎白這一招夠損的啊。守着規矩禮儀不越雷池一步,偏偏微不可查的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帶出極其鄙夷對方的味道,這簡直就是氣死人不償命自己名聲還不受損還好似受委屈的最佳典範啊。
哎呀,個個都是宅鬥中的戰鬥機,如今戰鬥機飛進宮中,簡直就是翻了倍的開掛火箭炮啊。
徽瑜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她跟人家宮裡面混了幾乎一輩子的宮妃開戰,想想結果大約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夏昭儀的結果。夏迎白這個人在原文作者那裡就是一個相當能忍的人物設置,而且一朝進了宮就是*妃的節奏,現在想想原文作者爲什麼這麼設置呢?說起來不應該,如果姬夫晏是男主的話,那麼男主的老孃也應該是作者重點呵護的對象,怎麼到了這裡反而被夏迎白給氣的夠嗆。這節奏有點矛盾啊,更何況夏昭儀在宮裡這麼多年,不僅生下孩子養大孩子,養大的兒子還是皇上最喜歡的皇子,就憑這一點夏昭儀也絕壁不能這麼慘敗。
徽瑜想不透這裡面的貓膩,畢竟原文作者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說,而且作爲男主的老孃應該是最後的勝利者,越來越想不明白了。
徽瑜索性不去想了,反正距離她跟皇家的人直接面對面的交流,那還要幾年呢。只怕到時候宮裡面的勢力也能比現在更明顯一點,到時候自己有沒有嫡親的婆婆在頭上壓着,也能輕鬆些。
跟董婉愉快的交流下情報,徽瑜也不打擾人家母女談心了。董婉從頭到尾對姬夫晏讚譽有加,想來姬夫晏在兩名側妃裡,還是很偏愛董婉的,就是不知道夏冰玉進門後會如何了。人家那是相親相愛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這一點上董婉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未時末刻,姬夫晏進了內院接董婉回去,不想正遇上從流芳塢出來的徽瑜,兩人走了個對面,徽瑜忙站住腳,雙手疊放蹲身行禮,“見過王爺。”
姬夫晏看着盈盈而拜的徽瑜,立刻說道:“二妹妹不用多禮,請起。”
徽瑜站起身來人家畢竟曾經對她有過搭手之恩,也不好就這樣冷冷的走開,笑着說道:“王爺是來接姐姐的吧,姐姐在流芳塢跟大伯母說話呢。”
姬夫晏就笑了笑,“倒是我來得不巧了,若是知道這般便多等會兒再進來。”瞧着董徽瑜從流芳塢出來神色和緩,應該是姐妹之間相處還比較愉快,倒是跟傳言有些不同。
“哪裡能讓王爺等。”徽瑜客氣的說道,轉過身對着自己的丫頭說道:“雪琪你去通稟一聲。”
“是。”雪琪屈膝行禮後就又返了回去。
徽瑜秉着少言少錯的原則,決定傻笑到底。
姬夫晏卻是看着徽瑜垂頭侍立的樣子跟以前大不相同,不由說道:“如今瞧着二妹妹的性子倒是變了許多。”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哪能一成不變。徽瑜少時魯莽無狀惹了不少的禍事,如今年歲漸長豈能毫無長進?”徽瑜應付道,藉着賞花的意思往旁錯開一步,男主這種生物自己還是距離遠一點的好。
“本王倒覺得二妹妹以前也是性情真摯,並無*。”姬夫晏想起那回投壺之戲徽瑜那神采飛揚的面容,一眨眼已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相對之下,徽瑜懂事知禮了許多,但是他還是覺的還是當初那神采飛揚行事灑脫的董二姑娘更爲真切。
“多謝王爺誇讚,可惜我娘不給面子,整日捉着我學規矩。”徽瑜呵呵傻笑,魯莽的大多活不長,你真不是在咒我麼?
姬夫晏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不由爽朗一笑,看着徽瑜說道:“二妹妹說話還是如此風趣。”
徽瑜愕然,她以前跟他風趣過嗎?她怎麼不記得,就在不知道怎麼回話的時候,董婉出來了,謝天謝地,趕緊把人領走吧。
“王爺。”董婉蓮步輕挪,滿臉含笑走了過來立在姬夫晏的身邊,眼睛就落在徽瑜的身上,“二妹妹。”
徽瑜就對着董婉甜甜一笑,“大姐姐日後有空可要多回來看看我,可不能把我給忘記了。”
“哪能。”董婉抿脣而笑,不得不讚嘆徽瑜的機智,這種時候當着王爺的面說這話,表明了姐妹情深對她立足王府也是益事。“你個促狹鬼就知道捉弄我,想要忘記你也難的很。”
兩人說笑,那邊姬夫晏跟大夫人見過禮,就帶着董婉往外走,臨走前看着徽瑜道:“二妹妹日後也可去王府找婉兒玩耍,一家人不用這般避諱。”
徽瑜呵呵傻笑,算了吧,姬亓玉會活劈了她。咱們還是保持美好的距離吧,親。
大夫人如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徽瑜,適時的笑着說道:“二丫頭要忙着繡嫁妝,二弟妹管着她緊,怕是沒多少空閒時間。不過,若是婉兒想妹妹了,自然也可回來瞧瞧。”
姬夫晏笑笑並未言語,董婉看了她娘一眼,岔開話題說道:“天也不早了,我跟王爺爺該回了,就此拜別母親,母親自己也多多珍重。”
大夫人就紅了眼眶,送走了董婉跟寧王,知道兩人不見了蹤影,這才輕輕嘆口氣。
徽瑜可不想跟大夫人打交道,立刻就笑着告辭了。穿過小園子,徽瑜面色才漸漸地淡了下來,大夫人那點齷齪心思,還以爲自己上趕着姬夫晏不成?打量別人瞧不出來,淨噁心人了。
帶着一股怒氣,徽瑜皺眉往回走,不想在拐彎處差點撞上一個人,擡頭一看卻是董允誠,不由一愣,“大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你正好有話要說。”
打從董允誠成了新鮮出爐的傳臚,這說起話來越發的老成持重了,徽瑜看着他都比面對着她便宜爹還有壓迫感。呵呵一笑,道:“不知道大哥哥找我有什麼事情?”
前面拐彎處不遠就是琉璃館,徽瑜就請董允誠進去坐坐,董允誠也未推辭,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徽瑜的香閨呢。
徽瑜在前面引路,董允誠緩步跟在後面,瞧着琉璃館裡花木扶疏,打理的很是漂亮雅緻,不由暗暗點頭,“你這院子收拾得不錯。”
“都是丫頭們打理,我瞧着也不錯。”
董允誠的臉色僵了僵,擠出一句話,“你的丫頭調、教的倒是有規矩眼光也算不俗。”
“調、教丫頭是鍾媽媽的活兒,我可不管。”
董允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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