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王妃都叫上了,可見是個麻煩事兒。
徽瑜默了默,就笑了笑,看着她說道:“嫂子直說就是,只是我也不敢說就一定能辦了。不過嫂子也放心,只要我能做的是不會不管的。”
燕億白就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些,徽瑜看着她這樣子,想來讓自己辦的事情應該不是太爲難,心裡也是鬆口氣。
“是這麼回事,婉妹妹快要生了,可是接生的產婆跟準備的奶孃都是寧王妃經手的。你大哥心裡不放心,可是王府裡的事情都有規矩,產婆跟奶孃都要走內廷府那邊的章程,他無法插手。就想着能不能請王爺暗中查一查,寧王妃跟婉妹妹之間的恩怨你也知道,他大哥實在是憂心不已,所以我就厚着臉皮來了,我總不能看着他爲這個一直煩心。”燕億白看着徽瑜緩緩說道。
說起董婉這個小姑子,燕億白心裡也有些不情願。董婉出事回孃家住的時候,她正好有了身子,結果照顧重傷的小姑子就把婆婆全部的精力牽過去了。她纔剛懷孕,正是要小心謹慎的時候,可是卻不得不勞心費力的打點家務。國公府這麼大府邸每天的事情少說也有一二十件,再加上重傷的小姑子那邊事情又多,還要照顧嘉哥兒不能出差錯,那段日子她真是心交力瘁,可是又不能在婆婆面前叫苦,只能ying侹着。
虧得她身體底子還好,這一胎算是安安穩穩的生下來了。即便是這樣,懷孕初期太過操勞,傷了心神,她到現在身體都還沒能養過來。人家懷孕生個孩子做個月子都要胖三圈,就跟眼前的靖王妃一樣,可她呢,硬生生的熬油似的,身上連點肉都沒有。在丈夫跟前不能訴苦,他在外爲這個家奔波已經夠辛苦,不能給他百上加斤。在婆婆面前更不能露一個字的委屈,不然就是不孝、容不下出嫁的小姑子。這麼多的事情仍在她頭上,她還要學着跟京裡的貴婦閨秀打交道,現在想想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怎麼熬過來的。
都是定國公府出去的姑娘,三姑娘董緋菱是個省心的,在夫家勤勤懇懇的過日子很少訴苦道委屈。表姑娘薛茹娘更是人靜話少,招人喜歡。就連做了王妃的隔房二妹妹人家也不會給孃家添麻煩,雖然說是做了正妃,可是靖王爺府裡也有兩名側妃,兩名侍妾。可是偏偏她嫡親的小姑子不省心,打從出嫁後,孃家就沒少爲了她的事情奔波。
這次倒不是董婉求到孃家去的,可是婆婆在她面前講了小姑子的難處,又擔心她的處境。還特意提到了內廷府跟靖王妃,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婆婆的意思。做人兒媳婦的,哪裡能等着長輩把話說明白,就該自己自己主動站出來分憂。可是在靖王妃面前又不能講婆婆如何如何,只能說是她夫君爲此事憂愁,她是爲夫君分憂,爲小姑子盡心。
但是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上次馬車時間之後,靖王妃跟小姑子生疏了,這裡面肯定是有緣由的。她不知道具體爲了什麼,但是看着婆婆不來靖王府卻要她出面,就猜着可能董婉理虧一些。
她只能厚着臉皮來了。
徽瑜沒想到是爲了這事兒,說實話她有些驚訝,沒想到董婉這次居然沒回孃家找人。
看着燕億白有些不安的樣子,她就笑着說道:“原來是這件事情,大嫂放心吧,我會跟王爺說的。想來王爺現在管着內廷府這一攤兒,查一兩個內廷府出去的人應該不難。”
聽着徽瑜爽快的應了,燕億白臉上的笑容都舒緩多了,“就是給你們添麻煩了,要不是這一塊咱們家使不上力氣,也不敢來麻煩王爺。”
“嫂子這話可就見外了,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這事兒我們王爺能搭上手,要是真的搭不上手,也無能爲力,只能讓嫂子失望了。”徽瑜可不敢大包大攬的,萬一以後要是有更大的麻煩找上門來姬亓玉解決不了的怎麼辦?
聽話聽音,燕億白聽着徽瑜這話,心裡也琢磨明白幾分。不過她倒是不覺得靖王妃自私,誰家過日子還能不顧着自己只倒貼別人的。而且這事兒靖王妃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也不像是別人故意爲難人,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假裝爲難什麼的。要真是靖王妃因爲惱了董婉故意給自己難堪,自己也得受着,誰讓她來求人的,可是她沒有。
就算是親兄弟,親姐妹,也沒有一個總麻煩一個的道理,也沒有一個總得爲另一個操心到老的。
未出嫁,未娶親的時候,兄弟姐妹之間就算是打破頭也沒關係,轉眼就和好了。可是姐妹出嫁,兄弟娶妻,各自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家族,那就不僅僅是兄弟姐妹,而是親戚了。都是拖家帶口的過日子,誰也不容易,不能把姐妹兄弟之間的幫助當成理所當然。
說句不好聽的,靖王妃爲了孃家的事情也要跟靖王爺開口,也得求人。一次兩次爲了孃家的事情開口也就算了,可要是這樣的事情一直不斷,你讓靖王妃怎麼在王爺面前擡起頭來。爲了董婉的事情,自己被婆婆施壓來求人,夫君就覺得愧對她,何嘗不是在自己面前低頭。他夫君不是不能對靖王爺開口,不過是婆婆不願意夫君一個男人在靖王爺面前低頭求人,以後矮人一等,拿着她的臉面不值錢讓她低頭來了,她也不是不委屈。
要是靖王妃是嫡親的小姑子還好些,人家還是隔房的,縱然是沒分家,可是也是兩房人。
高門大戶過日子,瞧着風光,可是規矩多,委屈更多。
送走了燕億白,徽瑜也在琢磨這件事情,董婉這次沒跟孃家開口,是打得什麼主意?寧王妃居然毫不避諱的給董婉準備產婆跟奶孃,可見她在寧王府的地位絲毫不見減弱,反倒是董婉處於弱勢。其實這次董婉是倒了個大黴,夏冰玉跟姬夫晏屬於近親結婚,生出孩子不正常的機率很高,如果夏冰玉的女兒真的有些不妥當,其實跟董婉沒關係,可是偏偏事情就這麼巧,就是沒關係那也是有關係了,至少董婉這個罪名現在是摘不了的。
除非夏冰玉再生個孩子,這個孩子在跟董婉沒有絲毫的關係之時降生,如果還有不妥當,也許董婉還有機會洗清楚自己。
只是徽瑜是絕對不能告訴董婉這個真相的,說出去,十惡不赦的那個人就是她。哪裡有咒人家孩子的,徽瑜不能開這個口。
隔壁傳來女兒的哭聲,徽瑜亂跑的心思就給拉回來了,叫奶孃把孩子抱過來,她親自看了看原來是尿了不舒服,這才哭起來了,真是小嬌嬌,一點委屈也不能受。給孩子換了尿布,就讓奶孃餵奶去了,喂完奶讓她給送回來,她就在大榻上逗孩子玩。
出了滿月的孩子一天一個變化,徽瑜第一次當母親覺得很稀奇,就覺得特別有趣。拿着顏色鮮亮漂亮的首飾在女兒眼前一尺高的地方左右晃,昭姐兒的眼珠就跟着首飾來回移動,徽瑜看着就忍不住的笑。
真是太有趣了。
姬亓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徽瑜又在逗孩子,先去了淨房更衣洗臉,等到換了衣裳出來,就看到女兒都要被逗哭了。他就把徽瑜手裡的首飾給拿過來塞進了女兒手裡,結果小丫頭拿起來就要往嘴裡放,徽瑜嚇得又搶過來。
“你怎麼什麼都往孩子手裡放,她是拿着什麼都往嘴裡塞,真要擱嘴裡怎麼辦?”徽瑜忍不住的埋怨,男人就是粗心。
“我這不是看你快把她逗哭了,想要哄她笑一笑。”姬亓玉摸摸鼻尖,他哪知道孩子會往嘴裡放,他這是第一次養孩子,沒經驗。
徽瑜就白他一眼,還沒等她再說什麼,昭姐兒哭了,手裡的東西被搶走了,沒有了,她就哭。
徽瑜沒有辦法,只能抱着她哄,她現在是耳墜首飾只要看孩子的時候都不敢戴了,這丫頭看到什麼好看的東西都要伸手去抓。
昭姐兒還是哭,哄不過來。
姬亓玉就探過頭來,“怎麼一直哭,哭壞了嗓子怎麼辦?別讓她哭了啊。”
“她就要那首飾能給她嗎?還不是你招的,非要往她手裡塞,到她手裡的東西再拿回來,她就哭,這摳門的性子也不知道幫誰。”徽瑜只能抱着昭姐兒在屋子裡來回走,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可這孩子認死理,就是哭不停,徽瑜真是又氣又急。
“我來抱,我來抱。”姬亓玉就把孩子接了過去,他是看着徽瑜哄孩子有些哄急了,彆氣急了給她女兒一巴掌,還是他抱着吧。
徽瑜抱的手都酸了,坐在榻上直喘氣。就看着姬亓玉抱着女兒在屋子裡轉圈,看到一個花瓶就給她女兒講這個花瓶畫的什麼圖,長得什麼樣,用的什麼料。又看到一幅畫就給她講這是誰畫的,畫的都是什麼,這幅畫好看在哪裡,拿着一個茶碗蓋都能給他女兒講半天。徽瑜就鬱悶,這麼點小屁孩能聽得懂嗎?可是,居然就真的給姬亓玉哄好了。
真心酸。
昭姐兒抓着他爹給她的茶碗蓋就笑,小孩子的笑聲軟軟糯糯還帶着幾分脆勁特別的好聽。徽瑜就支着手託着腮,看着姬亓玉抱着孩子逗她玩,一點都沒有不耐煩。她哄了一會兒都哄急了,可姬亓玉抱了這麼久就不煩,還有耐心的跟女兒講古。
他怎麼就能對孩子這麼有耐心呢?
徽瑜現在想想,好像姬亓玉對她也挺有耐心的。其實成親前,他倆也有幾次明裡暗裡的交手,可是每次見面,他對着自己都是那張不喜不怒的臉,看不出深淺,看不出煩憂,就覺得跟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一樣。其實那時自己還挺囂張的,她是骨子裡頭囂張,這種人其實挺可恨的,也沒見他對她不客氣不耐煩什麼的。
哄了足足大半個時辰,昭姐兒鬧夠了,就被他爹哄睡着了。只見姬亓玉輕輕地把她放在榻上,又拿過錦被給孩子蓋在身上,因爲大榻就在窗下特別的明亮,怕這光太亮傷了眼睛,還特意把一件小衣服支起來擋光……
徽瑜都納悶,他怎麼知道這麼多。
這麼想着就不自覺的問了出來,姬亓玉給女兒掖掖被角,轉頭用一種特別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她,就說道:“大人睡覺的時候,光太亮也不舒服啊。”那口氣就有種你好笨的意思。
徽瑜:……
姬亓玉起身去換衣服,哄了女兒這麼久,前襟上都是孩子的眼淚跟口水。
換好衣服出來,徽瑜已經讓人重新泡了茶上來,還擺着幾樣點心,茶香撲鼻,點心悅目。他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道:“是誰嚷着自己太胖要少吃的?”
徽瑜剛咬了一口,聽到這句差點被噎的吃不下去了,不過還是十分堅定的說道:“吃完這頓再減。”
姬亓玉就笑了,坐下看着徽瑜搖搖頭,端起茶喝了一口,就道:“今天家裡來人了?”
徽瑜知道姬亓玉肯定是聽苗榮廣說的,就點點頭,“我孃家大嫂。”
姬亓玉對了一下號,當然他不記得她孃家大嫂長什麼樣,但是跟她孃家大哥對上號了。就點點頭,問道:“來看看你?”他記得好像昭姐兒滿月的時候她沒來。
徽瑜又點點頭,“昭姐兒滿月的時候正好熙哥兒身體不好,大嫂就沒能來,心裡想見見昭姐兒就過來看看她。”
姬亓玉點點頭就不問了,這都是女人間的事情,只要她開心就行了。
正想說點別的,就聽到徽瑜又說道:“正好有件事情你幫我查查。”
姬亓玉挑挑眉,看着她,“查什麼?”他細細想想最近王府裡沒什麼作怪,府外她又沒出去,能有什麼事情可查的?就只有董允誠他媳婦來了,看來這事兒跟他有關係,他就有點不高興了。徽瑜纔出月子沒多久,又來麻煩她。
徽瑜看着姬亓玉的神色就知道他有點不高興了,就笑着說道:“這事兒說起來還真是非你辦不了,別人都不行。”
這是求到自己了,就開始說好話了,以前也沒見他這麼捧着自己。她是怕自己生氣吧?其實他不是嫌麻煩,就是覺得她過日子就不能安生點,省心點。怕徽瑜想歪了,就放緩聲音說道:“說來聽聽,看看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
徽瑜聽着姬亓玉的聲音緩和了,心裡也開心,就把事情說了,“這事兒說起來是有些反常,女人生孩子總歸不容易,那是鬼門關前轉一圈。內廷府出去的人,想來只能求你了,你就搭把手給查一查吧。”徽瑜扯着他的袖子撒嬌。
姬亓玉:……
“算了,爺不跟你計較。明天我吩咐下去問一問。不過想來沒什麼問題,人是通過內廷府送出去的,內廷府就擔了一份責任。而且這些產婆跟奶孃能被選進內廷府,那也是嘻嘻查過的,不然真出了問題誰能擔着?”姬亓玉道,“不過這事兒也不能那麼絕對,要是真有人安心害人,也不是沒有空子鑽的。這事兒我記下了,你就別管了,有了消息我直接給允誠送過去就是。”
徽瑜呵呵傻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就知道拍馬屁。”姬亓玉也是拿徽瑜沒辦法,你不給她辦,她自己就會想法子,徽瑜始終對家人都是心軟的。
“中秋節快到了,進宮過節的衣服你要重新裁吧?”姬亓玉就笑着打量徽瑜現在的身材。
徽瑜臉頓時就漲紅了,才生完孩子的女人,身材傷不起啊。
“明天我就開始減肥,距離中秋還有一個多月呢,怎麼也能瘦一圈。”真要進宮過中秋節的時候,這肚子肥的還跟揣了一個五個月的一般,真是沒臉見人了。
徽瑜減肥的方式是什麼呢?
跳繩!
姬亓玉從衙門回來,就看到她哼哧哼哧的喘着大氣在跳繩,額頭上全是汗,周圍一遭的奴才看着,一副乾着急不敢勸的模樣。
看到姬亓玉回來,徽瑜就停了下來,叉着腰直喘氣,擡頭看看天,“今天早啊。”平常姬亓玉回來的時候是看不到徽瑜跳繩的,因爲徽瑜不願意讓他看到,所以他回來的時候,徽瑜就收起來不跳了。讓一個男人看着一個胖子哼哧哼哧跳繩的畫面很美嗎?
畫面不要太美啊。
姬亓玉今天算是知道徽瑜是如何減肥的了呢,不由得就黑了臉,拉着她的手大步進了屋,“爺不嫌你肥,你這麼折騰自己幹什麼?這樣就挺好的。”
徽瑜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睜眼說瞎話也不能這麼麼有底線啊。
不過,她喜歡聽。
大不了以後不讓他看見,她偷着跳!
“事情查清楚了嗎?有沒有發現什麼?”徽瑜纔不肯不跳繩呢,微胖的女人稱作豐腴,勉強算的上微胖美人,可是像她這樣的,那就不是豐腴,那是巨肥。凡是胖子瘦下來都是美人,她本來就是美人,但是現在這幅尊榮,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覺得美了。
減肥,從來都是女人畢生的事業。
姬亓玉知道徽瑜在轉移話題,就笑了笑,看着她說道:“查過了,都沒問題,這下你放心了吧。”
徽瑜聽到這話就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道:“寧王妃想開了?”她總覺得夏冰玉這個人詭計多端的,能在原文中成爲女主的,那都是智謀比較出衆的人。原文作者是不寫傻乎乎的女主角的,她的女主都是聰明睿智,智謀超脫的人。當然看原文你不會覺得女主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因爲你是以主角的視線去看原文,只會覺得女主真聰明,真厲害,能把敵人一切的陰謀詭計給識破,然後反將一軍大獲全勝,再嘆一聲威武。
可是從徽瑜炮灰女配的角度來看,事情就又變成另一回事了。
所以說觀看的角度不同,展現的人生觀、世界觀也是截然不同的。
“她想不想得開我不知道,不過人是經她的手進的王府,若是側妃出個什麼好歹第一個受懷疑的人就是她,她幹什麼要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腳的蠢事?”姬亓玉道。
徽瑜愕然,也對啊,她是陰謀論的太深了,反而忘記了這個。
“那你的意思,她是真的以正房的身份安排這件事情,毫無惡意的?”徽瑜覺得不能,但是又想不出來事情哪裡不對勁。
姬亓玉看着徽瑜苦惱的樣子,就笑了笑,但是他沒回答。這世上有太多的手段能讓一個人生產的時候毫髮無傷,但是卻能在生產後很久香消玉殞。
比如,他的生母。
這些手段太腌臢,聽了都污了人的耳朵,徽瑜跟着他,實在是不用爲這些事兒煩心,也沒必要聽這些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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