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清風是要對他動手。
韓生臉色煞白地瞪着清風,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你想要幹什麼?”
清風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來,韓生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心裡直髮怵,他瞠目結舌道,“你想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清風好笑地瞪了韓生一眼,同時壓着韓生肩膀上的手慢慢收回,往他自己胸口摸去。
清風在找東西,他在他胸口摸來摸去的,眉宇之間一會兒舒展一會兒糾結…
韓生看着他的動作,心思百轉千回,個個和他要取他的性命有關。想到他今晚會被清風殘忍無情地殺害的場面,韓生從腳底板開始泛着涼意,一直蔓延到全身各處。
韓生腳下一滑,一個踉倉險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撲倒在地上。
“你怎麼了?”清風被韓生突然的動作吸引住了眼球,他一邊在自己身上尋找東西,一邊擡頭瞅着他。
韓生雙手背後,緊緊地扶着身後的牆頭,他看着清風輕輕地搖了搖頭,結巴道,“沒…沒什麼!”
清風輕撇了一下嘴角,繼續低頭找自己身上裝着的東西。
韓生見他不再注意自己,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手慢慢地朝身邊摸去,不一會兒就摸到一塊半大的磚頭。
韓生瞧瞧將磚頭拿在手裡掂了掂份量,而後趁清風找東西不注意他的時候,掄圓了朝他腦袋砸去。
清風被這一磚頭砸蒙圈了,他只覺得腦袋發麻發木,疼的很。而後,他本能地摸上自己頭頂,手上一股熱熱的黏稠液體,等他慢慢的放下自己的手一看,手上已經鮮紅一片。
這一次換他一臉懵逼地看向韓生。
韓生見清風身子搖晃了幾下,有些站不穩後,提着衣襬撒腿就往外跑。
清風反應迅速,拔腿就追。
韓生腿腳雖然靈敏,卻遠不敵清風這個練家子,沒幾步,韓生就被清風一把揪住衣領,用結實的手臂禁錮住脖子摁在了土牆上。
韓生用力地掙扎着,不過,他沒掙脫開清風的禁錮。
清風的腦袋疼的一陣發麻,他輕甩了一下腦袋,雙眸炯炯地瞪向韓生。
清風牙咬道,“韓生,你什麼意思?”
韓生剛剛拿磚頭砸在他頭上的力氣用了十足十,他想殺了他。
韓生推了一下清風禁錮着自己身子的胳膊,清風在他推了一下後,胳膊上的力氣又加重了一些直接將韓生壓的險些背過氣去,韓生猛咳了一陣,邪魅地瞪向清風的滿面怒容,“什麼意思,你會看不明白?”
清風脣角輕抿了一下,一字一頓道,“你想殺了我!”
韓生冷笑一聲沒有否認,偏臉歪向一邊。
“韓生你他奶奶的是不是有病啊!”清風嘴角直抽,他朝韓生吼道,“我招你惹你了,你他奶奶地要拍死我!”
韓生嘴裡又泛起一聲冷笑,他聞言轉眸看向清風,恨恨道,“我韓生真是眼瞎,看錯了你們。你們就是一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祁睿是小人,他是出爾反爾的小人!”
“你說什麼?”祁睿被韓生辱罵,徹底激怒了清風。清風一把掐住韓生的脖子,暴怒低吼道,“我們主子的名諱是你這種人可以提的?”
韓生被清風掐的險些喘不過氣來,他大口地喘了口氣,嗤笑道,“我就提了怎麼着!”
他一個將死的人還怕在死後多挨一刀?
韓生見清風都快噴火了,繼續說着惹惱他的話,“說什麼祁睿爲人正直,正派,向來一言九鼎,不是出爾反爾的小人。我看他就是小人。他爲了登上皇位,擁有權利,設計陷害兄長,這是小人。另外,還在我幫他辦成事情後,殺我滅口,這也是小人。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出爾反爾的小人,不履行對我的承諾,他是人渣!這樣一個說話像放屁一樣的人,不配做我們嘉元朝的君王!”
韓生是豁出去了,反正他要被清風殺死了,那自己心裡的這些不滿當然是有多少說多少,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韓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清風縮緊了禁錮他脖頸的手,一雙黑瞳眯成一條線,掐在韓生脖頸間的手青筋凸顯,力氣一點點地在增加。
他所有的關注點都在韓生辱罵祁睿的言語上,沒注意到他話裡的意思。
韓生被清風掐着脖子,呼吸已經變得很困難了。他像一隻瀕臨在沙地上的魚兒似的,只依靠本能拼命地張着嘴巴,汲取越來越稀薄的空氣。
清風確實是被韓生刺激的失去了理智,他已經忘記了祁睿囑咐他辦的事情,現如今就是滿腦子都想要將韓生這個不知趣的人給殺死。
就在清風幾乎要將韓生掐死的那一瞬間,從房頂上飛下一個黑衣人,他身形矯捷,瞬間就從清風手裡奪過韓生,並將他帶離清風可控制的範圍內。
清風怒目圓瞪着黑衣人,牙齒咬的嘎吱嘎吱響。
“清風,我接到主子的命令,他是不允許你殺死韓生的!”黑衣人冷冷開腔,“你是要違抗主子的命令嗎?”
“這個低賤的小館兒,出言不遜,辱罵主子!他罪該萬死!”清風說着,手中的長劍就出鞘,直直地指向彎着腰還大口喘着氣的韓生。
“辱罵主子,你可以回去和主子說,等他命令看如何處置韓生!”黑衣人手中的長劍也同時出鞘,和清風對峙來,“但是現在你還不能殺他!我接到的任務是護他周全,在沒有新的命令前,你休想碰他一根毫毛!”
清風輕吐了一口濁氣,他緩解了一下心中的鬱結後,從身上的衣服上撕下布條,纏在了自己的頭上。
算他今日倒黴,平白無故地捱了一磚頭。
韓生緩過來一口氣後看向自己身邊的黑衣人。他從黑衣人和清風說話的字裡行間中聽出倆人都是祁睿的人,可是,他又覺得不太對,這倆人一個是要殺他的,一個人卻是要護他的,他有點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了。
就在韓生疑惑的時候,清風從衣服裡又一陣狂摸,總算找到了出門帶着的銀票。他將銀票拿在手裡,走近韓生。
黑衣人警惕地瞪着清風,清風斜了黑衣人一眼,目光盯在韓生的臉上。
韓生仰着頭和他對視,臉上的表情毫不示弱。
清風砸舌,將銀票塞到韓生的懷裡,語氣不善,“這是之前你和主子定下的,事情辦成後,主子給你十萬兩銀子。銀子都在這裡,你拿好!”
韓生徵徵地接過清風遞來的銀票,他雙眼定定地看着手裡的銀票,彷彿在做夢一般。
祁睿不是派這男人來殺他嗎,怎麼事情還沒辦完,他就將銀票給他送來了?
就在韓生慌神兒時,清風又從身上摸出一些銀票來,又塞到清風手中,“這是五萬兩銀子,主子額外獎勵給你的,他說你差事完成的好!”
韓生怔怔地擡頭看向清風,清風臉上還有未褪去的怒火,他狠狠地瞪了韓生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
“所以,你來這裡不是奉齊帝的命令殺我的!”韓生不禁喊道,“你說的誇獎是真的,齊帝他真的很滿意我做的事情?”
清風背對着韓生大口地緩了一口氣,他說,“你是哪隻眼睛哪隻耳朵看見或聽見我要殺你了!”
說着,他猛地轉身瞪向韓生,“你是不是特別想死啊,看見誰都覺得人要殺你!要是不想活了,找一犄角旮旯處自殺去,沒人攔着你!”
原來是他誤會了,這人來找他是給他送銀子來的,並不是要殺他的。
韓生的心裡生出一抹愧疚來,他語帶歉意地對清風說,“我還以爲你是來殺我的,所以才那麼對你!”
清風牙齒咬的嘎吱嘎吱響,“韓生,你他奶奶的就是有毛病!”
“對不起對不起,我向你道歉!”韓生立刻軟了話語,“是我誤會你,誤會齊帝了!”
清風纔不吃他這一套,他冷哼了一聲,拔腿就走,沒多久,就消失在濃黑的夜色裡。
韓生臉上的表情只能用尷尬來形容。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齊帝的君子之腹了。他想起他剛剛罵齊帝的那些話,就覺得汗顏。
“我……爲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向齊帝道歉!”韓生看向他身邊的黑衣人,道,“麻煩你見着齊帝,幫我帶個歉意!”
黑衣人黑眸炯炯,沒有絲毫的波瀾,他淡淡地開腔,“錢你收好,現在我帶你離開這裡!”
“離開?”韓生心裡一驚。他這裡事情還沒有做好,就這麼離開了,他不放心。
“我爹孃還在這裡,我不能走!”
“你家人我會送他們和你團聚的!”黑衣人語氣不容置喙,“韓生,這是我們主子的意思。你必須離開,這沒有商量的餘地!”
韓生心頭壓了一塊大石頭,讓他幾乎喘不上來氣。
他真的擔心他的父母,怕他們承受不住他的''離世'',回頭再出了什麼事情來。
“我會走,但是,走之前,我需要和家裡人說一下我的這些事情。我爹孃身體不好,我這詐死的事情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回頭他們再怒火攻心,出了什麼意外來,我一輩子都難以心安!”
黑衣人態度很堅決,“韓生,這個死囚入土後,你的家人才能知道真相,在這之前,他們什麼都不能知道。”
“我們主子的意思是讓你先走,等這裡事情安排妥當後,再接你家人和你團圓,讓你們遠走他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們,這個事情只能這麼辦!”
黑衣人繼續說,“那現在是你自己跟我走,還是我將你打暈帶你走?”
韓生仰頭看着黑衣人沒有溫度的黑色瞳孔,嘴巴抿了又抿。最後,他緩了口氣,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我跟你走!”
黑衣人在他話落後,挾着他起身,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