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林恩,這裡”
走在人氣旺盛的官兵餐廳裡,林恩遠遠就看到邁爾在朝自己招手,於是暫且撇下思緒快步走了過去。
“你一下午都在那兒……嗯?”
出於隱晦,邁爾並沒有說出安德里或情報部之名,但他下午的時候顯然是看到情報處的勤務軍官來叫自己的。
別人有眼有腦,想要完全掩人耳目只是一廂情願,但林恩也不便多說,含糊其辭地回答:“嗯哼,談了一些事情”
“不會是要求你參加突擊隊吧?”邁爾很是擔心地問,看得出來,他個人是非常希望得到這次返回德國的機會。至於緣由,林恩沒有多問,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你去報名吧至少我不會成爲你的競爭對手。”林恩坦然答道。
“哦?”邁爾挑眉瞧着林恩,然後湊過來壓低聲音:“有其他任務咯?”
這傢伙還真是好奇心重,林恩心想,有機會真該讓他去愛娃符特里奇聽聽訓話。
“反正不會影響你報名,不管怎麼說……希望你能夠如願”
邁爾咧嘴指呲牙:“好,也祝你事事成功”
成功?林恩仍是搖頭,前路還迷茫得很呢
晚餐仍是整點開始,剛剛參加完“茶話會”的戈培爾和巴赫也都如期出現在了內廳的固有位置上。在林恩的印象中,包括隆美爾在內的這些高層人物幾乎沒有缺席過一頓正餐,他們顯然是在用這樣的方式穩定軍心。時至今日,雖不再有新來人員獲得與掌權者同桌進餐的殊榮,當初空空蕩蕩的餐廳已經坐滿了四分之三以上,一眼望去不再有成片的空位。蒸騰的熱氣、攢動的腦袋以及齊整的軍服,一幅異樣的帝國盛況。
燻肉、香腸、甜醬、蘑菇、蘆筍、土豆、蘿蔔還有海產,這些日復一日的食物林恩只聞氣味就能夠準確地辨別出來。比起前線戰場的待遇,能夠吃飽這些本不該再有抱怨,何況廚師們也在想方設法利用這些食材作出不同的菜品來,但時間長了,還是漸漸懷念起牛排、羊排、雞肉以及各種新鮮的綠葉蔬菜。50萬美元,在1945年可算是一筆鉅款,到了大洋彼岸不說奢侈無度,在吃喝方面至少可以放開一些,還有從小就非常愛喝的可口可樂,一直耳聞卻不曾目睹的百老匯……想到這些,林恩竟暗自覺得有些心癢,爾後一轉念,雖然過程截然不同,但這樣的生活不正是當初自己謀劃着逃離前線時夢寐以求的麼?
越是想着久違的美食,眼前的餐點越是寡然無味,就着奶油蘆筍湯、甜醬香腸和蘿蔔沙拉幹掉了兩塊麪包,林恩迫不及待地盤算起來:晚餐結束後就去召集舊部,會英語的優先,不會的也可以酌情考慮。普通軍官班的同窗們不乏能力出衆的,博斯曼格鬥能力強,人品也不錯,找機會探探口風;那個射擊技術很牛、自信心很足的小個子,也可以試着聊一聊。
一邊想,一邊不經意地左右張望,林恩很快看到了安德里、瓦爾德斯、奧布里這三位上校的身影,他們坐在一起,一邊用餐還在一邊小聲交談着。相比較而言,3號餐廳供應的點心要比大餐廳的美味多了,臨來之前還喝了茶、吃了餐點,上校們的胃口自然不會太好。偶然間,安德里上校轉頭朝林恩這邊瞟了一眼目相對,他給林恩的卻是一個俏皮的單眼眨。
難道他對自己剛纔在戈培爾面前的行爲一點都不生氣?
領導者應該有領導者的胸懷,但有些時候,他們只是將不快的情緒暗暗埋藏起來,等到有機會的時候再挖出來加倍奉還。當年也看過兩本官場小說,林恩對此深有憂慮。
包括卡倫貝格中校在內,參加茶話會的人員都能夠在內廳或者次廳瞧見身影,唯獨缺了伯特萊姆中校。林恩思來想去,以他那實在缺乏整體美感的長相,之前若是見過一面應該多少會留有印象,可自己對他卻是完完全全陌生的,難道深入簡出、避免在公衆場合路面是情報工作者的一大特色?
晚餐還沒結束,情報處的那位勤務軍官就又主動找到林恩,這次他沒有說話,而是遞給林恩一張小紙條。
林恩展開一看,上面寫着:餐後請到我辦公室來,詳談。
該來的終究要來,林恩默默將字條疊好揣入口袋,也許……自己自作主張的行爲終究還是要挨一頓狠批的。也罷也罷,等去了美國,天高皇帝遠,還能夠在那裡找到真正的人生大舞臺也未可知。
晚餐結束後,林恩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戰略參謀部的辦公樓。儘管加班沒有加班費,但最近一陣子籌劃對盟國首腦的集會發動襲擊,參謀軍官們手頭的工作量要比往常多一些,因而也有一些人自發前來繼續白天的工作。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以往十分陌生的情報處辦公區,林恩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輕敲安德里上校辦公室的房門,卻聽到有人從旁輕喚自己的名字。
林恩有些驚訝地轉過頭,自己有意識地讓安德里先走一步,怎麼還是自己先到辦公區?
“飯後應該散散步,有利於健康”
安德里笑着說道,只是他臉上的笑意讓林恩有些發虛。
看出了林恩的忐忑,安德里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收起,他掏出鑰匙打開辦公室門,開燈並請林恩進去。
“怎麼?覺得我應該感到生氣?怒不可遏?咆哮?”他以平和而戲謔的口吻說道。
戰場上爲了求生能夠不擇手段,林恩也就不那麼在乎所謂的面子和尊嚴了,他主動道歉說:“上校……下午我是有些衝動了,真是非常抱歉”
安德里背對他擺了擺手:“年輕人就該堅持自己的主見,唯唯諾諾的人永遠幹不了大事來點威士忌或者白蘭地?”
飯後一杯酒也是不錯的享受,林恩喝不慣白蘭地,於是選了威士忌。
上校取出兩個專門喝烈酒的玻璃杯,往裡面夾了冰塊,然後少少倒了一些酒,轉過身將其中一杯遞給林恩,說:“現在的你跟以前的我很像。”
這是事實或客套的方式,林恩難以判斷,他將杯子送到口邊,小小地抿了一口,醇厚濃烈。
安德里走到沙發旁坐下,展開雙臂,仰頭看着天花板:“有些事情在下午的茶座上並沒有談及,其實……我個人主張派遣儘可能多的情報人員前往美國,畢竟那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而我們前一階段的工作成果幾乎荒廢,如今對那裡的瞭解太有限了,可……我們最終只獲得了50人的名額。經費本來只有每人5千美元,經過爭取才勉強提高了一倍。”
50萬美元原來是這樣定出來的,林恩不無感慨,想要辦大事就得肯有大投入,以戈培爾以往的宣傳手筆,似乎也不是那種吝嗇之人,那麼嚴格控制經費的理由就只剩下一個:信不過這些即將派往美國的情報人員,唯恐他們拿錢開溜。
抿了第二口酒,林恩道出了自己的意見:“初期在那裡立足並探察情報,這筆經費也夠用了,但若想要買通關係掌握內情,恐怕是遠遠不足的。”
“這我知道,所以你們到了美國之後,務必儘快查明情況,最好有照片、文件或是報刊之類的確鑿證據,這樣我纔好進一步爭取經費。”安德里這話說的很無奈,跟兩天前他與林恩勾勒宏圖簡直有天壤之別——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林恩想了想,問道:“長官,這50人中,能夠由我挑選的有多少?”
安德里沒有給出答案,而是反問:“你的想法是幾個?”
說多了容易讓對方起疑,說少了又不頂事,林恩思量了一下:“雖說這次只是執行基礎的情報探察任務,但我覺得應該提前考慮後期動用武力進行破壞的可能性,因而帶上戰鬥經驗豐富、在狙擊爆破等方面有特長的人員進行這方面的專業勘探籌劃是很有必要的。”
安德里小口抿酒,思慮了片刻,算道:“憲兵部的2個名額是無法削減的,伯特萊姆的小隊有16人,他們長期共事、配合默契,另加2名無線電專家,這裡已經是20人了。我們原本計劃從南美調遣20至25名能夠說流利英語、在北美活動過的情報人員,現在……既然這件事我還是能夠說上話,林恩,你去選人吧選好了將名單交給我,我會盡量安排。”
儘管話裡沒有明說,但林恩不難判斷對方留給自己的空間是5至10人左右,要求固然是得到了滿足,只是最後這句話明擺着是要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林恩偏不言謝,而是舉杯致敬:“我會盡量把人員控制在8人左右,這些不僅是戰鬥精英,也都是忠心耿耿的日耳曼勇士。保密方面您也不必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林恩一口乾掉了杯中的威士忌,安德里也沒有保留,他最後說道:“需要提醒一點,出發前所有的人員都必須接受極爲嚴格的審查。初步確定是一週後啓程。這次行動,部長和參謀長都很支持,專門從基地調撥了一艘高速潛艇作爲運載工具,通常情況下,它穿越大西洋只需要5到6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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