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帝國保安處和憲兵部聯合展開審查之後,“避難所”基地內的氣氛又一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正常操練相應減少了一些實槍實彈的科目,餐食的豐富則是意料之中的。在普通軍官班,預定的培訓課程並沒有進行壓縮,白天的基礎科目、戰術理論、工事構築、歷史研究以及槍械實操一樣不少,只是每天晚上額外增加了一趟政治宣傳課程——看電影、聽音樂還有朗誦、講演,內容看似簡單輕鬆,卻都是圍繞對元首、對德意志的忠誠展開的。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結業考試如期展開。在巴恩芬格將軍主講的軍事戰術理論課程中,林恩憑着強烈的自信、出衆的眼光以及狡黠的表達方式拿到了全班第一,但這也是他在全部課程中僅有的第一。在一貫擅長的射擊考試中,基本正常的發揮沒能勝過小矮個子軍官,還遜於一位超常發揮的同窗,因而僅僅位列第三。在很不擅長的基礎科目中,因傷缺席了大部分演練的林恩拼盡全力也只是位列第三檔次,博斯曼無可爭議地奪得了這一項目的全能冠軍。至於類似輔修課程的歷史研究,林恩雖然比同伴們知道更多關於未來的事情,對德意志的詳史以及歐洲史卻遠不及這些純正的日耳曼人,最終只是得了個“合格”。
學員們對各個科目的考試固然重視並竭盡全力,但這終究是一場結業考試,只要不至於被列入“不合格”,人人都能夠順利結業從而正式獲得軍官資格。只不過在人們的習慣思維中,接下來的職務分配與課程成績的優劣還是有着很大關係的,誰不想因爲表現出衆而得到上司的賞識,並在未來的從軍生涯中步步高昇?
在爲第二期高級軍官班和第二期普通軍官班畢業學員共同舉辦的典禮上,不僅基地最大腕的兩位大員——戈培爾和隆美爾,齊齊出席,久未謀面的勞倫次.巴赫也出現了。林恩這一次才辨識出來,巴赫現在的軍銜已經是帝國近衛軍的陸兵中將了,毫無疑問,也是帝國近衛軍中最年輕的將領。
“……在指定課程科目和平日的訓練中,你們表現出了與軍官身份相符的知識、能力及個人品格,你們是德意志帝國近衛軍未來的棟樑,也是德意志復興的希望所在。你們要將你們的恪盡職守、你們的絕對忠誠帶到部隊,爲同僚和士兵們樹立精神榜樣……”
典禮上,戈培爾顯得格外亢奮,他不再像當初迎接新丁入夥時那樣點到即止,而是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讓人想起元首在講演方面的超羣戰力。他雖然沒有明言學員們在鎮壓“叛逃事件”中的可靠表現,但在講話中多次作出了暗示,並極力讚揚他們是“帝國最忠誠的戰士”。到了這個時候,林恩其實也想明白了很多,當初之所以讓軍官班的學員持槍上陣,一來他們剛剛實現了夢寐以求的晉升,對現狀的滿意度和對未來的憧憬度是相對較高的,不太可能參與叛逃行動,二來他們之前都是戰鬥經驗豐富的士官或者尉官,可說匯聚了一支部隊最骨幹的戰鬥人員。之外還有脫離部隊集訓、事後易於控制保密等等,放眼整個基地,在突發狀況下確實沒有比他們更適合的機動力量可選。
戈培爾冗長的講話結束後,輪到隆美爾發言了,西歐的叱吒風雲、北非的光芒萬丈以及大西洋壁壘的森嚴,這些都讓他在德國軍民心目中戴上了戰神光圈,甚至被自然而然地認爲是德軍將領中唯一沒有真正被敵人擊敗過的。在肅穆的氛圍中,元帥所說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關鍵詞,都讓在場的軍官們凝神聚心。
“軍官,是德意志的精華,是德意志的驕傲,是德意志的脊樑。沒有你們,我們不可能取得擊敗宿敵的輝煌勝利,如今,我們雖然被迫退守此地,但戰鬥的意志和信心不會就此丟失。軍官們,請牢牢記住,‘避難所’只是我們的暫時棲身之地,我們在休整身心、積蓄力量,我們終將重回歐陸,奪回我們所失去的一切。今天,你們不只是單純地爲榮譽和勳章而戰,你們盡職盡心的表現將成爲你們今後最值得驕傲的回憶,成爲你們通向成功道路上一塊堅實的鋪路石!”
話畢,小禮堂裡響起了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如此盛況讓坐在一旁的戈培爾臉色有些難看,但圍立在講臺周圍的將領和高級軍官,大多顯現出了自信的憧憬。林恩想到天生的高傲讓他們註定無法接受下水溝老鼠的陰暗生活,可只要有希望在,他們就能夠憑着不屈的精神聚攏在這荒蕪寒冷的偏僻之地,而在此時的歐洲大陸,德國的戰敗雖然已經成爲現實,並非所有人都甘於接受失敗,尤其是在那數以百萬計的戰俘中,許多人都是奉上級命令向盟軍和蘇軍投降的,他們完全具備戰士的體魄和意志,他們不曾放棄自己的信仰,只要在這一切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弱喪失錢,凡事都還留着大有可爲的空間。
照例的,職務任命由基地參謀長伯恩貝克將軍宣讀。林恩算了算,26名少校有3人進入了戰略參謀部——也就是早先莫特奇格所說“兩派勢力爭論不下”的新設立機構,3人進入基地參謀部任職參謀官,7人進入陸兵第1團,8人進入陸兵第2團,餘下5人則分配到了兵工廠任軍務長官——這是一個先前沒有聽過的職務,大概是在兵工廠監督生產兼顧安防之類,難道說這5人是因爲出身或其他什麼原因受到了有關忠誠度方面的質疑,因而才被安置到這種對職業軍人來說無異於“流放”的崗位。若是如此,自己會不會也遭此厄運?
接下來更讓林恩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名字在普通軍官班中是第一個被唸到的,相應的職務是“戰略參謀部低級參謀軍官”。
如釋重負,然後便是滿腦袋的疑問。
以自己在軍事戰術理論課程上的表現,擔任低級參謀軍官似乎名至實歸,可按照莫特奇格當初所說,巴赫是希望自己擔當類似特遣隊指揮官的職務,如今計劃有變,還是掩人耳目的曲線前進?這個受到隆美爾一派抵制的戰略參謀部是執掌了預期的職能,或只是一個妥協的產物,缺乏實際作用的空架子?離開戰鬥部隊,離開了鐵桿兄弟們,前往參謀部任職是否會更利於發揮自己的超前見識?
思考雖然分散了一些注意力,林恩還是格外留意了同期學員尤其是那些表現突出者的去向,職務的任免似乎跟課程成績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格鬥牛人博斯曼就去了基地參謀部擔任低級參謀軍官,在射擊課程中擊敗自己的小矮個軍官有些出人意料地進入了憲兵部,至於另外兩名室友,金髮少尉沃爾裡希和中分頭少尉舒澤都進入陸兵第1團,前者進入了後勤聯隊,後者則恰恰分到了沃夫魯姆所在的裝戰連。
典禮結束後,大家各回營房,雖然這裡是按照軍銜來確定房間,但職務分配之後,一些人還是得搬離原來的宿舍。林恩就被告知前往“一洞之隔”的戰略參謀部附屬軍官營房報到,博斯曼也要收拾行李前往廣場對面的新宿舍。臨行之前,四人鄭重其事地告了別,雖說在基地內相見不難,新的角色意味着新的生活,今後再見時,身份和境遇將會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