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順利越過美墨邊界進入墨西哥境內後,突擊隊員們將各自的長槍收入騾馬背馱的行囊中,只隨身攜帶了手槍和匕首。馬隊由印第安嚮導頭目“長槍”指派的騎手引導,這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年風吹日曬使得他面部肌膚黝黑乾燥。這人能說英語,但除非旁人詢問,從不主動開口。自從越過邊境開始,即以一種十分警愧的神情走在馬隊的最前列。
國境線兩側的地形皆是荒蕪的戈壁山岩,只看環境根本辨別不出美國的富裕與墨西哥的貧窮。實際上,越窮困、動盪和落後的地區越容易開展情報工作和安排潛伏人員,何況這墨西哥早期是西班牙殖民地,如今仍有大量歐洪移民後裔,金髮碧眼的白人在這裡並不特別惹眼:騎着黑騾子走在馬隊後部,林恩問德語小聲詢問旁邊的突擊隊員:“知道這邊安排來接應的是什麼人嗎?”
近處的兩名突擊隊員並非布拉茲手下伏擊美軍車隊、突襲原子彈試驗基地的那一批,而是追隨瓦爾德斯上校在印第安村落駐守的。林恩本以爲他們會掌握一些重要信息,然而得到的卻是古今中外最常用的回答:“不知道”。
好吧,也許斯佩爾曼中廚纔是那個掌握鑰匙的人,可他卻不得不留在後面阻擊美軍,林恩遺憾地想着了就這樣前行了不到兩公里,印第安騎手突然靠旁策馬並舉起右臂,前面的突擊隊員遂以德語低聲傳令“停止前進”。
等口令傳到林恩這裡,馬隊實際上已經停了下來。作爲隊伍中軍階最高的長官,林恩鞭策他的黑騾子加速前行,時隔一夜,終於又回到了馬隊前列:此時天色大亮,只見前方的土路上遠遠聲來兩騎,像是身穿軍服、攜帶長槍的士兵。林恩這時候並不驚慌,如多名美軍士兵都收拾掉了,兩個墨西哥軍人簡直還不夠塞牙縫的,只是好不容易逃出美國,一進墨西哥就惹事生非可不妥。抱着這樣的念頭,他謹慎地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荒涼蕭瑟無處可藏人,便讓突擊隊員們依次傳令“戒備待命”。
不多會兒,兩騎來到跟前,圓筒軍帽下的面孔應是屬於白人和當地人的混血後代,他們隔着兩三米策馬而立,雖有武器卻並不拿在手裡,口中所說的是林恩聽不懂的西班牙語。
出門在外,會一門外語是何其重要。林恩若是早知今日,讀書閣時那些泡妞侃山的功夫讀書定都會用來學習鑽研各國語言。無奈,他這會兒只好求助地回望身旁的突擊隊員們,好在立即有一人上前爲他解難。
“長官,他問我們是不是巴赫將軍的朋友。”
難怪洲測隱約從對方的發音中葬出了“巴赫。”看來這就是接應人員了。
“對他們說‘是”林恩吩咐道。
遵照長官的直接指令,這名突擊隊員用西班牙語做出了答話。兩位穿着藍色軍服的墨西哥騎兵相互看了看,小聲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人揚鞭策馬沿原路返回,另一人馭馬往前一步,用生澀的英語說道:“請跟我來!”
先是印第安土著,現在是墨西哥軍人,勞倫茨巴赫和瓦爾德斯這一路的安排已讓林恩大開眼界:若是早期派來北美的德國情報人員有這等功力,豈會被美國軍方清理乾淨,害得第三帝國的決策者們對美國國內的輿論、美國政府的傾向等等重要情況基本上是兩眼一抹黑,結果一半猜測一半臆想,空有圖霸談際的野心卻缺乏相應的眼光和判斷:見接頭人員已經出現,隨隊的印第安便向林恩告辭,急匆匆地調頭往美國方向奔去了。
到了這個時候,林恩心想,斯佩爾曼那邊的戰鬥應該已經結束了,美軍方面或許損失了好幾十人,殘餘人員正苦等支援部隊的抵達。只是此戰之後,己方人員就必須要另覓路線越過美墨邊境了,若是奧本海默不突然“抽風”該有多好……。
馬隊沿着蜿蜒的小徑又走了一個多小時,行程已有十多公里。隨着旭日的升起,空氣中熱感漸漸明顯起來,視線中仍沒有茂盛的植被,人煙卻多了起來,遠處有農舍、村莊,山間還能看到勤快的勞動者:因爲在美國那邊必須時庶保持警懼,林恩的思維狀態一時難以逆轉,總覺得這些旁觀者可能泄露了馬隊行蹤,可看領路的墨西哥騎兵全然一贏無所謂的神情,也就平靜地接受了這種狀況。
彎過一塊偌大的山岩,簡陋的小徑匯入一條可供行車的沙土路,前一陣似乎剛剛下過雨,這土路留着深深的車輪印跡,但看這印跡的寬度,顯然不是美軍那種重型卡車的輪胎所留下的,沿着沙士路往前,不遠處有一座讓林恩覺得像是山區小學的院落,石壘的外牆已經斑駁破落,圍牆裡面有一棟木石結構的三層樓建築,旁邊散落着廚房、廁所、馬廄之類的木質房屋建築,主樓正面的空地豎着一根頗高的旗杆,墨西哥國旗正在陽光輕風下飄揚招展。屋後的空地圈養了好些禽畜,角落裡停放了幾輛汽車和用帆布覆蓋包裹的老式火炮。
這看起來是墨西哥軍方的邊境哨所或小型軍營,林恩琢磨着,馬隊到這裡總算要更接現代化的運輸工具了麼??”這倒黴的黑騾子,讓自己一路落在馬隊後頭,這還不算,屁股都痠麻得幾乎沒有感覺了。可是這樣的沙土路崎嶇顛簸,坐汽車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在墨西哥騎兵的帶領下,馬隊進入了這座跟“山區小學”差不多的院落:這裡的內部倒是乾淨,既沒有牆畫也沒有標語,沙土地面也修整得非常整齊。馬廄那邊養着足足二十多匹油光發亮的馬匹,幾嚇,穿着背心的年輕小夥子正在給它們刷鬃毛,而從屋子裡出來看熱鬧的軍人衣裝還算齊整,但軍服都是如今戰場上完全不流行的藍色。至於膚色,白和人也有,跟印第安人差不多黃褐色皮膚的也有,還有介於兩者之間的混血兒。
迫不及待地從騾子背上下來,林恩目光不住地搜尋,希望能夠找到巴赫或是哪位老相識的面孔,然而這裡看起來就不像是設備齊全的據點:四十多匹騾馬進來(印第安部落人馬離隊),這原本空蕩蕩的院落一下子感覺擁擠起來。
“巴赫的朋友們,歡迎你們來到驕陽似火的墨西哥!都累了吧!趕緊進來休息,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食物!“一個留着兩撇大脣胡的中年軍官叉着腰站在臺階上嚷嚷道,他看起來是個正統的白人,濃眉小眼,鼻樑高挺,居然還能能夠說一口頗爲流利的德語。
林恩全然不認識這傢伙的軍銜標識,只好含糊地說:“您好,軍官先生,我是這支隊伍的臨時負責人,請問這裡是……。”
“埃爾紹斯邊境巡邏隊營地。”大脣胡軍官答道“主要負責邊境地區的巡邏、警戒和緝私。”
早期的墨西哥以白銀產地聞名於世,後來才變成毒品和槍戰。林恩肚子有點餓,但他沒有挪步:“請問我們的人……。”
“啊!士兵在裡面擺弄無線電,指揮官去上廁所了。
“大脣胡軍官毫不見外地跟林恩聊着,須臾,他指着側邊說:“噢,他來了!”
林恩轉頭一看,陽光下的大笑臉好生面熟,除了自己的“丹麥老鄉”迪格里奧還能有誰?
“嘿嘿,老夥計,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州從原始的蹲坑式廁所裡出來,迪格里奧扯着衣襟,他穿的並不是帝國近衛軍制服或者突擊隊的新式作戰服,而是跟這些墨西哥軍人一樣的藍色軍裝,唯獨頭上沒戴那和樣式古樸的圓筒軍帽。
老鄉見老鄉,依然少不了熱烈的擁拖,林恩驚訝而好奇地問:“那你之前的任務……。”
“依然在做啊!”迪格里奧笑着反問說“不然你以爲大夥兒的槍械彈藥是怎麼運入美國的?”
林恩恍然大悟,將突擊隊員分批運入美國並不難,讓他們穿上普通平民衣裝、拿上僞造的證件,大搖大擺乘坐火車、汽車從東海岸來到南部荒漠也不難,可他們的槍械彈藥就不那麼容易搞定了。
“若不是任務用不上,我們甚至能把大炮運到美國去!”迪格里奧得意洋洋地說着,他轉頭看了看在陽光下放鬆軀幹和四肢的突擊隊員們,大聲說道:“夥計們,趕緊吧!一聽到你們的消息,我們就着手準備食物了。不僅有新鮮的墨西哥風味,還有你們熟悉的牛排餐點!吃完了我們就得繼續上路!”
“哎!老兄!”林恩拉住準備往裡面走的迪格里奧“我們接下來改乘汽車麼?”
“汽車?”迪格里奧很果斷地搖頭“分隊出發,繼續騎馬,再轉乘火車前往濱海港口,在那裡登船返回歐洲!”
儘管這句話沒有點到任何一個地名,但大致的路線圖已經在林恩腦海中浮現出來,所有的一切果然都安排得非常周全應該是的。
“那巴赫將軍呢?”林恩不死心地追問說。
迪格里奧訕訕地笑道:“到港口你就能見到了!”@。